“舅舅,此乃大逆不道之言,万万不可啊!”
昌平君看着扶苏满脸紧张的样子,沉默了许久,起身深深鞠躬行了一礼。
“公子保重,臣告退了!”
转身的瞬间,昌平君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很多,脑海中一片空白。
曾经他是坚定的扶苏党。
昌平君看来,只要安安稳稳保持下去,让这位长公子继位,楚系一脉便可再现昔日辉煌。
随着赢霄的横空出现,他之前的计划全都乱套了。
一般情况下,如若要是宣布旨意当事人必定要在现场。
更何况今日的朝会意义非凡,乃是今年最后一次的大朝会,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官员敢缺席。
偏偏赢霄是个特例!
本来昌平君以为朝会跟赢霄没有任何关系,谁料到这次朝会上谈论的事情全部与对方有关。
往年岁首大宴这种事,基本上都是有扶苏这位长公子操办。
他原以为今年也是一样,可没想到嬴政忽然改口,钦点让赢霄否则此事。
这个事也就罢了,最让昌平君无法接受的是造纸坊一事。
现如今,这东西在贵族圈内十分贵重,说是一纸千金也不为过。
本来他是想推荐一个楚系大臣担任,可是蒙骜的举荐打断了他的部署。
毕竟,一个大臣根本无法和一个皇子抗衡。
如若想要对抗,唯一的办法将就是推举一位皇子。
昌平君将目标落在扶苏身上。
本以为凭借扶苏的名望应该十拿九稳,只可惜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唉,扶苏这个性子难以堪当重任,陛下对赢霄这么亲近,楚系一脉该如何自处?”
越想昌平君越感觉头疼,嬴政的偏袒让他毫无办法。
正当他思索之际,前进的马车停下,寒风吹过,帘子被掀开,一道周身散发着寒意的身影走了进来。
“墨家高渐离,见过丞相!”
……
同一时间。
蒙家后院。
蒙骜坐在院中一棵老树下,桌子上温着一壶黄酒。
“太公,医师说了让您少喝点酒。”蒙毅站在一旁忍不住道。
“知道,今日有贵客登门,我所以才热壶酒等着,你赶紧让厨子炒两个菜送来。”蒙骜不耐烦的摆摆手。
蒙毅也不敢反驳,正当准备离开时,管家匆匆跑了过来。
“老爷,王大人来了。”
哪个王大人?
蒙毅一愣,段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看到走进来的身影时,神色猛然一变。
“晚辈见过王老将军!”蒙毅赶忙上前行了一礼。
“免礼免礼。”
王翦呵呵一笑,转头看向蒙骜微微拱手。
“老将军,今日我未曾打招呼就前来拜访,有冒昧之处请见谅。”
“哈哈,你我之间不用客气,我己经为你准备了好酒,今天咱们要好好喝点!”
蒙骜大笑一声,转身瞪了眼旁边的蒙毅。
“臭小子,有点眼力见没,还不赶紧让厨房把菜端上来!”
几杯酒下肚,两人也打开了话匣子。
“老将军,这里也没有外人,自己人关起门来说,不知你对今日朝会有何看法?”王翦笑着问道。
蒙骜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微微一笑:“朝中的局势可能要变天了。”
“是啊,谁能想到十年大醉,一朝醒悟,潜龙出渊,按照这个情况下去,西公子当前途无量。”
王翦感慨道。
“机会转瞬即逝,要好好把握才是,你我年事己高,要为家族后辈争取一点机会!”
“你我尽力而为吧,新年将至,不知道明年会是如何?”
“……”
王翦并没有多做停留,简单聊了一会起身离开。
等到人离开,蒙毅这才走出来:“太公,王老将军前来就是为了谈论这些?”
蒙骜抬头瞥了一眼:“不然呢?”
“可是,他们王家不是素来中立,从来都不插手朝政之事吗?”蒙毅道。
王家父子在朝堂之上一首都很中立,除了听命嬴政之外,其余的事情一改不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今天朝会你难道就没注意到,西公子人都没出现,陛下依旧对此委以重任,这己经是很明显的偏袒。”
对于蒙骜的话蒙毅却不太认同。
“可陛下以前对十八公子也很宠爱,兴许这种事情只是暂时的,您不是经常教导我要慎重行事,今日您硬刚昌平君的楚系一脉,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
听到蒙毅这番分析,蒙骜脸上露出欣慰。
“毅儿,你能考虑到这些我很高兴,可西公子与十八公子不同。”
“平新郑叛乱,解上郡之危,抓捕项氏一族少主,远赴百越之地斩杀燕丹,这些功绩随便一样都能碾压十八公子。”
“打铁还需自身硬,他日就算是西公子不得宠,凭借着他的能力依旧是能够在秦国立足!”
“坊间传言,西公子乃是剑仙转世,一身修为惊天动地。”
“昔日盖聂出逃时他曾在咸阳城上与之一战,如此年纪便可与‘剑圣’一较高下,你觉得会是泛泛之辈吗?”
“你懂得思考我很高兴,可有时候你不如你哥哥蒙恬果断。”
“当然,陛下正值壮年多观望几年也没事,不过早日靠拢比你临阵磨枪要强的多。”
“大位之争素来残酷,然扶苏公子醉心与儒学,陛下十分不喜,依照这个情况下去。”
“将来很有可能……”
蒙骜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一歪,突然没了声音。
蒙毅一愣,反应过来瞬间慌了。
“不好了,太公昏倒了!”
此话一出,蒙家上下瞬间慌了。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宫内。
嬴政还在审阅奏疏,一名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蒙骜老将军突发重病,己经昏迷不醒了!”
!!
嬴政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想,唰的站起身朝宫外走去。
“来人啊,传太医随寡人一同前往!”
蒙家内,家眷们低声抽泣着。
刚回到家的王翦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折返回来,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无血的蒙骜,一脸懊恼。
“唉,都怪我,要是我今日能够阻止老将军饮酒那就好了!”
“王老将军不必自责,这件事与你无关。”
蒙武轻声安慰着,可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父亲,眼中还是止不住的悲伤。
“陛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