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这样的人物，为何会来此寻人。
刘县令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
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还是京都的考官。
萧祁抬起茶盏，眉头皱了皱，放在了案几上。
刘县令见他一口未动，解释道，“殿下喝不惯罢，我着人再去买。”
“罢了。”
萧祁瞄了眼县令的穿着。
官服尚可，但领边露出的里衣确是粗布所制。
当即明白这是个清廉的官。
“殿下，取来了。”卫临步履匆匆地进了门。
萧祁接过户籍，仔细地翻找。
嘉和五年四月十五，王宝月于江陵城回返，与李二牛结为夫妻。
李小久，男，生于嘉合七年二月二十。
萧祁把户籍丢给卫临，“去找。”
刘县令忙道，“我为殿下引路。”
一行人辗转来到一户农家小院，隔着篱笆，看得出家里并没人。
衙役推门进去，房门上了锁，外面的灶台也积了灰。
卫临看过回禀道，“殿下，此处至少月余无人居住。”
萧祁目光凌厉地看向刘县令，“县里有人员流动都不知，刘县令是怎么做的官？”
刘县令神经紧绷，惶惶地回道，“两月前刚盘过户籍，那时这家人还在的。”
随即斟酌道，“我这就命人去周围邻居询问。”
话刚说出口，卫临早已不见了踪影。
刘县令暗自感叹，晋王身边的人真是办事得体，不像他手下的这些人。
“你们还不快去。”
衙役们这才跑了出去。
刘县令忙道，“出入各州府皆需路引，他们应走不远。”
萧祁命人砸了门锁，屋内并无重要的线索。
卫临再回来时，带了一名老妇人，“把你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老妇人见县令与一贵气不凡的男子同在，吓得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一，一个月，之前。”，刚说了一句话，老妇人瑟缩着肩，问道，“我，我说完了，不会被灭口罢？”
萧祁笑道，“不仅不会，若说的是实情，还有赏。”
卫临上前给了老妇人一锭银子。
老妇人当即磕了头，“月前的一个晚上，我起夜，看到他们三个人背着包袱，说是要去走亲戚。”
“可说了去哪？”
“我问了，他没说。”
老妇人耷拉着眼问道，“这银子还能给我吗？”
萧祁点头，抬腿向外走去。
老妇人抱着银子咬了一口，乐得有牙没眼，冲着他喊了一句，“他们家没什么亲戚，就李二牛在白虎山上有个干娘。”
萧祁道了句，“多谢。”
刘县令听了终于露出了笑脸，“白虎山就是我魏县的。”这就不算是失查。
白虎山，因山上有白虎而得名。
山势复杂，树林茂密，很少有村民上山。
“上山只有两家猎户，祖上一直以狩猎为生。”
刘县令说得口干舌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人在白虎山，立不立功的不说，脑袋和乌纱都保得住便是大幸。
用了饭，萧祁一行人上了山。
刘县令特意寻了山下的村民为萧祁做向导。
他本想跟着一起，被萧祁拒绝了。
理由是，文官还是坐守县衙的好。
向导是一个精壮的汉子，叫二丁，很是热心肠，进山前，把需要注意的都仔细讲了一遍。
卫临带人一直警惕着。
古木参天蔽日，怪石嶙峋，山风掠过林梢，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呼声。
二丁的刀尖拨开最后一丛野蔷薇时，露出了一所老屋。
门口的妇人听到声响，惊得扔下手中的木盆当即就跑。
卫临上前一把薅住，“跑什么！”
妇人只低垂着头不语。
卫临估摸着她的年岁，问道，“你可是王宝月？”
王宝月惊恐地摇头，“不，不是。”
“娘。”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跑了出来。
见卫临抓着王宝月不放，上前抓着卫临喊道，“放开我娘！”
“李小久？”
李小九怔了一瞬，随即一口咬在卫临手上，卫临一脚将他踢开。
片刻后，卫临道，“这所老屋附近只有这母子在。”
“带走。”
按着原路回返，走了有一段竟听到虎啸之声，震得林间惊鸟乱飞。
王宝月挣着跪了下来，“大人，求大人开恩，我相公和干娘去狩猎，应是遇到白虎了，可否容我去看看。”
萧祁一听，“你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能去做什么，还不是白白入那虎口。”
王宝月哭喊道，“相公是我表哥，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萧祁的眸中渗着冷意，“好一个‘表哥’！” “你可见过白虎？”
二丁回道，“白虎长居深山，我也只远远见过两回。”
“过去看看。”
卫临抱拳道，“殿下不可！”
王宝月倏然望向萧祁。
“我的令也不听？”
“殿下留在此处，属下带人去。”
萧祁颔首，“小心。”
二丁与卫临等人离去。
萧祁问道，“你可还记得梅雪嫣？”
王宝月摇头，“我不知大人说的是谁。”
“你也听到了，他们称我殿下，我母后姓离。”
王宝月迟疑地看着萧祁，再次摇头。
“你不信我也是人之常情，这个你可认得。”萧祁手中拿着的正是离皇后的凤钗。
王宝月当即跪地，“这凤钗上的大珠，是我家姑娘不小心摔坏的，大珠上面的金丝，也是后来缠上去的，奴婢拜见殿下。”
萧祁赦免了她的礼，说道，“好，认得我便好，江夫人生前曾与我母后通信，此事你可知晓？”
“当年姑娘嫁去江陵，皇后娘娘很是不舍，常常来信。”
萧祁的眸色缓缓动了动，“常常？我只找到了五封。”
“姑娘身子后来一直不好，就让我带了回来，说这信留在江府不妥。”
“信在哪？”
“在，我家厨下的......”
这边还说着话，一只通体雪白的虎蹿了出来。
吓得王宝玉和李小久忘记了叫喊，两人身子抖得似筛子。
白虎发出嗷嗷的叫声，四蹄交汇着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