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凤 作品

第90章 薛裴火并

杨思勖竟然主动去拜见厉延贞,这一举动无疑向众人揭示了那封信的最终去向。崔元综心中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那封信能够还在厉延贞手中,但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且说当时裴承先的宗族正遭受薛家的严厉打压,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听从了崔元综的建议,并没有亲自前往绛州与薛家交涉并谢罪。相反,他只是派遣了自己的族弟,也就是二房的一位族老前往绛州处理此事。然而,这样的安排显然无法解决问题,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当裴氏族老被驱逐出绛州后,薛家对裴氏的打压变得愈发紧迫。面对家族内部的压力,裴承先很快就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就在这时,崔元综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称自己已经成功联络上了薛氏西房的薛顗,他将亲自前往绛州龙门拜访南房三凤堂的族老,请求他们对薛讷施加压力。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够顺利拿回厉延贞,但至少先将裴景仙解救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听闻西房的薛顗出面,裴承先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虽然在河东堂薛氏中,薛顗似乎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但他的身份却非同小可。他不仅是驸马薛绍的兄长,更在薛绍父母双亡后,肩负起抚养薛绍的责任,一直到薛绍被太平公主招为驸马。从这一点就足以看出,薛顗对薛绍的影响必定是非同寻常的。

有了驸马薛绍这样强大的背景,裴承先心想,绛州龙门南房三凤堂的薛氏族老们,肯定会在权衡族中利益之后,做出明智的选择。毕竟,薛讷动用如此多的资源来打压裴氏,又怎么可能不影响到薛氏南房的利益呢?

起初,或许薛讷的行为还未触及到南房其他房支的利益,所以他们对薛讷的所作所为选择了默许。然而,一旦薛讷的行为真正触及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那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薛讷的,必定是这些南房的族老们。

因此,对于裴承先而言,如果他想要让三凤堂其他房支的族老们认可薛顗,那么他就必须要在薛顗抵达绛州之际,采取一些针对薛氏的抗争行动。只有这样,才能迫使那些三凤堂的族老们做出妥协。

果不其然,薛顗确实按照计划前往了绛州龙门,并私下拜访了三凤堂的其他房支族老。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裴承先果断地采取了行动,他开始驱赶闻喜境内的薛家人,以此来策应薛顗的行事。

一切都似乎在按照他们的预期发展着,三凤堂的族老们果然如他们所愿,开始向薛讷施加压力。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薛讷遭受族老们的压力之后,薛顗却不知为何突然退缩了。他不仅没有继续推进计划,甚至连一个消息都没有传递给裴承先,就像幽灵一样,悄悄地从绛州溜走了。

崔元综和裴承先两人,其实都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作为驸马的薛绍,其背景确实非同小可。然而,他们却没有意识到,若没有太平公主这一强大背景的支撑,薛绍又岂能成为驸马呢?

厉延贞手中紧握着太平令,这可是代表着太平公主权威的信物。薛顗即便再怎么为士族门阀的利益着想,也绝无可能去忤逆公主的旨意。毕竟,河东薛氏西房数百年来,一直都是依靠与皇族的联姻来维系自身的地位和势力,薛顗又怎会愚蠢到去得罪自己的靠山呢?

自从薛顗离开绛州之后,薛家对闻喜的打压变得愈发凶猛起来。就在那一年的夏季,河东地区多地遭受严重旱情,而涑水作为绛州和闻喜之间的关键灌溉水源之一,其控制权恰好掌握在薛家手中。在旱情刚刚初现端倪之际,薛家便毫不留情地截断了水源,导致闻喜东北境内的庄田顿时陷入无水可用的绝境。

数月以来,裴氏族人一直遭受着薛家的各种打压和欺凌,这让他们心中都憋着一股窝囊气。然而,由于族长的命令,他们不能擅自与薛家发生直接冲突,所以尽管心中愤恨难平,两族之间却始终没有爆发大规模的争斗。

对于薛家之前的种种打压行为,裴氏族人虽然感到愤怒,但还能够勉强忍受。毕竟,在族长的约束下,他们也不想给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当薛家竟然截断了他们的水源时,这无疑是触及了裴氏族人的底线。水是生命之源,没有水,裴氏族人的生存都将受到严重威胁。

面对如此绝境,裴氏族人再也无法继续隐忍下去。终于,在一个夜晚,两族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械斗。

事发地点就在涑水阻拦坝,这里是薛家截断裴氏水源的关键所在。一些裴氏族人决定冒险偷偷毁掉阻拦坝,以恢复自家的水源供应。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薛家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竟然在阻拦坝中藏匿了人手。

当裴氏的毁坝人刚刚接近阻拦坝时,突然从暗处杀出一群薛家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薛家人毫不留情地对毁坝人展开了一顿暴打,虽然没有伤及性命,但也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裴氏的人不仅毁坝不成,反而被薛家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这个消息像野火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裴氏家族。这一事件引起了裴氏多数人的愤慨,他们对薛家的欺压行为感到无比愤怒,纷纷要求族长采取更强硬的措施来应对薛家的挑衅。

就在裴氏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三日之后,这些人竟然毫不畏惧地再次前往毁坝!这一次,他们可不是像之前那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过去,而是堂而皇之地、光明正大地携带着各种工具,一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样子,大摇大摆地朝阻拦坝走去。

这次前去毁坝的,正是闻喜西眷三房支的人。他们的族地恰好靠近涑水,而薛家截断涑水上游,对于其他裴氏族人来说,可能影响并不是特别大。然而,对于三房支的人来说,却是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

因此,在第二次前去毁坝时,三房支几乎倾巢而出,出动了所有的青壮男子。这些男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提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如锄头、铲子、铁锤等等,浩浩荡荡地直奔阻拦坝而去。

相比之下,薛家只安排了区区十几个人看守水坝,这十几个人又怎么可能抵挡住数百名群情激奋、怒不可遏的裴氏青壮呢?

由于裴氏家族的人先被打了一顿,所以当双方一见面时,裴氏的人几乎没有进行任何言语上的交涉,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动手了。薛家人虽然人数较少,但他们也毫不示弱,奋起反抗。然而,面对裴氏众人的围攻,薛家人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打得头破血流。

在群情激愤的情况下,裴氏的一些人下手变得毫无顾忌,他们对薛家人展开了一阵凶猛的围殴。令人震惊的是,在这场激烈的冲突中,竟然有两名薛家人当场被打死。

出了人命之后,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架斗殴能够解决的问题了。裴氏三房支的人此时也都傻眼了,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然而,事已至此,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经过一番权衡利弊,裴氏的人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将阻拦坝毁掉。至于薛家死伤的那十几个人,他们已经不敢再痛下杀手了,毕竟人命关天。在毁掉阻拦坝之后,裴氏的人便丢下薛家人,仓皇逃离了现场。

而薛家人被打死的惨状,直到当天晚上薛家看守水坝的值夜人员前去换班时才被发现。等到其他薛家人匆忙赶到时,另外三个伤势较重的人也已经不幸断气了。这一下,薛家一下子失去了五条人命,其他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有的甚至落下了终身残疾。

就在当天夜里,薛氏家族内部悄然展开了一场行动。数百名族人如鬼魅般越过涑水,如饿虎扑食一般直扑裴氏三房支族地。然而,裴氏三房支的人们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他们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个措手不及,反而事先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当薛家人如狂风暴雨般杀到时,他们所看到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数百名手持各式兵器的裴氏青壮年,正严阵以待,毫无惧色地面对着他们。

要知道,薛家这次可是有人丧命啊!而且更让薛家愤怒的是,裴氏在事后竟然没有对伤者施以援手,而是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丢弃,自顾自地逃离现场,最终导致薛家有五个人惨死。这种冷漠无情的行为,无疑成为了点燃薛家人怒火的导火索。

面对武装起来的裴氏族人,薛家这些世代行伍的三凤堂子弟,又怎能退缩不前呢?他们的血液中流淌着先辈们的勇气和坚韧,面对敌人,他们绝不会畏惧,只会勇往直前,毫不退缩。

裴氏的这一举动不仅没有平息对方的怒火,反而让他们的恨意愈发强烈,犹如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引爆了一场激烈的大战。

裴氏由于占据了地利优势,他们的族地成为了他们天然的屏障和助力。借助着地形的掩护和熟悉度,裴氏逐渐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

相比之下,薛家虽然以行伍出身而闻名,但这次他们是在激愤之下匆忙赶来,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这使得他们在战斗中无法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战斗力大打折扣。

这场大规模的缠斗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争斗的范畴,其激烈程度堪比一场小型战争。在这样的混战中,伤亡是不可避免的。尽管薛、裴双方的主事者都曾再三告诫族人,绝对不能再闹出人命,但当真正陷入混乱的战斗时,这些血气方刚的青壮年们又怎能轻易被约束住呢?

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竟然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之久!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死伤人数都已近百人。

而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便是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裴承先。当他听到这个噩耗时,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直接昏死过去。

此时此刻,裴承先对崔元综的恨意如熊熊烈火一般,在心中燃烧不息。他咬牙切齿地想道:“若不是这个该死的崔元综,整日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聒噪不休,我又怎会让薛、裴两族陷入如此难以收拾的绝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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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三凤堂薛氏一族大多都是行伍出身,个个身经百战、骁勇善战。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裴承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绝望之感,甚至开始担忧起裴氏西眷三房支是否会因此而覆灭。

心急如焚的裴承先,在夜幕的掩护下,匆匆忙忙地点起了族中私兵一千余人,马不停蹄地朝着三房支的领地疾驰而去。

其实,裴承先此番前去的本意,是想要尽快制止这场血腥的杀戮,避免更多无辜的生命受到伤害。然而,由于他内心太过焦急,以至于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和理智,竟然带着这一千名士兵如狂风般狂奔而至。

原本就有些无计可施的薛家人,当他们远远地望见裴承先一行人如疾风骤雨般狂奔而来时,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被包围歼灭的恐惧。这种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迅速蔓延,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然而,杀红了眼的薛家人并没有被恐惧所吞噬,相反,他们体内潜藏的勇武之气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在瞬间猛烈爆发。尽管他们心里清楚,自己与对方实力相当,但在这生死关头,他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不顾一切地向裴氏私兵冲杀过去。

裴氏私兵遭受突如其来的攻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迅速做出反应,奋起反抗。刹那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云霄,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就这样在眨眼之间爆发了。

裴承先完全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他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混战。他拼命地嘶喊着,试图让双方停止厮杀,可此时的双方早已杀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他的呼喊。

将近半刻钟的激烈厮杀过后,薛家方面已经有不少人伤亡惨重,但面对那些已经陷入疯狂的薛氏子弟,裴氏私兵同样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裴承先终于在双方不断增加的伤亡数字面前逐渐冷静下来。他当机立断,喝令统领带领私兵撤出战斗,并迅速从薛家人的外围绕行过去,以阻断三房支对薛家人的攻击。

裴氏私兵如潮水般迅速地从战场上撤离,他们整齐划一地行动,仿佛训练有素的军队。这些私兵不仅果断地退出了战斗,还巧妙地阻止了裴氏三房支的继续攻击,使得这场原本可能震惊朝野的士族火拼,暂时得到了平息。

裴承先站在混乱的战场中央,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两族之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下令救治这些受伤的两族人,但这个命令却遭到了薛家人的断然拒绝。

裴承先眉头微皱,对薛家的态度感到十分不解。他心想,无论如何,这些伤者都是无辜的,应该得到及时的救治。然而,薛家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对裴承先的命令置若罔闻,甚至表现出一种冷漠和敌意。

裴承先感到一阵挫败,但他并没有放弃。他命令手下去了解双方的伤亡情况,希望能从这些数据中找到一些解决问题的线索。然而,当手下回报时,他惊得面无血色。

据统计,裴氏三房支的死伤人数竟然多达三百多人,而薛家的死伤人数更是接近五百人!更糟糕的是,他自己手下的私兵也有数十人伤亡。如此巨大的伤亡数字,无论是对裴氏还是薛家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几乎是无法承受的结果。

裴承先的心情愈发沉重,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薛家的怒火。就在他焦虑不安的时候,晚他一步得到消息的薛家方面终于也赶到了现场。

其实此时,薛讷并不在绛州城内,他已经启程前往长安县,正式就任雍州司马一职。长安不仅是唐朝的都城,更是当时的两京之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对于薛讷来说,要想完全掌控雍州的军政大权,恐怕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与此同时,绛州城的薛氏家族,正由薛讷的二弟薛慎惑主持着族中的各项事务。当他得知族中有人被裴氏打死的消息后,顿时怒不可遏,暴跳如雷。他立刻下令让四弟薛楚珍前去调查事情的详细经过。

年仅十六七岁的薛楚珍,和他的兄长们一样,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当他亲眼看到被打死的薛氏族人时,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毫不犹豫地召集了族中的众人,一同前往裴氏家族,准备为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

然而,让裴承先后来感到愈发惶恐的是,在双方已经罢手之后,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薛氏一方居然还有一个薛四郎隐藏其中。

薛楚珍带领众人离去后,并未如预期般迅速地通知薛慎惑。然而,族中仍有几位族老对这一情况心存顾虑,他们决定亲自前往薛慎惑处禀报此事。

当薛慎惑得知四弟薛楚珍竟然率领数百人前往闻喜时,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担忧。他深知这样大规模的行动极有可能引发激烈的械斗,后果不堪设想。

在焦虑之中,薛慎惑毫不犹豫地决定请出薛廿四郎。薛廿四郎在家族中以勇猛果敢而闻名,他所率领的白袍亲卫更是一支精锐之师。

薛廿四郎在听完薛慎惑的叙述后,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当机立断,迅速调集了白袍亲卫,并亲自率领这支队伍疾驰而来。

夜幕笼罩下,马蹄声如雷,震耳欲聋。那涌动的白袍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仿佛一股白色的洪流席卷而来。

裴承先远远地望见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他深知白袍亲卫的厉害,更明白薛廿四郎的疯狂与决绝。如今白袍亲卫都已出动,薛廿四郎想必也已亲临现场,恐怕裴氏一族即将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