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夫人,思梦方才一时糊涂,还望各位莫要怪罪……”
骆思梦自然不能明着强留下这些夫人和她们的添妆礼,只能委婉道歉试图挽回脸面。
然而,眼见骆玖语要离开,这些夫人哪会顾及骆思梦的感受,纷纷紧跟着出了屋子。
不仅如此,之前帮忙做见证的全福婆婆也跟着众人往外走。
“全福婆婆,您怎么也要走?”骆思梦这下慌了。
“旁人只是送了粉脂就被误会,又是查验又是猜疑。老身可是负责绞脸梳头之人,若真论起来,比粉脂的嫌疑更大。骆侧妃这福气老身可不敢送,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全福婆婆平日里慈眉善目,一看便是福泽深厚之人,此刻却一脸冷漠,全然没了往日的福相。
“全福婆婆,您留下吧,不用您梳头了,您只在这儿陪着就行。我给您双倍,不,三倍的银子,四倍……”
骆思梦露出哀求的眼神,却丝毫未能打动全福婆婆。
“罢了,骆侧妃的福气太大,老身担不起,您另请高明吧。”
全福婆婆都走了,还有谁能担得起“福气”二字,这话实在是讽刺至极。
骆思梦心中恨不得将这老婆子剁了,面上却不敢再露出半分戾气。
毕竟,那几位夫人虽已出门,却都听到了这动静。
最终,骆玖语与一众夫人、全福婆婆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骆府内院。
谁知,这一行人刚出骆府,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此刻天光大亮,街面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而骆府门口,竟齐刷刷地站着十几位年龄各异、长相不同、穿着艳丽的女子,其中还有几位牵着小女娃。
见骆玖语出来,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子连忙走上前问道,“你可是骆家人?”
瞧这女子穿着夸张,又毫无礼数,诸位夫人皆想上前替骆玖语挡着。
骆玖语却一脸无辜地向前一步应道,“是啊,我是骆家人。”
一听这话,这些女子瞬间来了精神,一窝蜂地围上来,叫嚷起来。
“你让骆青海出来,他的发妻被带走了,我便是他的妻!”
“我,我才是他的妻,他答应过我的!”
“我是,我才是!”
“他答应的是我!”
一时间,这些女子既对着骆玖语叫嚷,又互相争吵,引得周围众人纷纷围拢过来,看起了热闹。
不过,即便只是只言片语,众人也听出了个大概。
这骆青海别的本事没有,玩弄女人倒是有一套。
这些女子,要么是他勾引的良家女子,要么是他赎了身的青楼女子。
但无一例外,他都为这些女子租了院子,将她们养了起来。
以往住在侯府,虽蒋氏管得严,但骆青海与章管家皆是男子,又都好色,可谓一丘之貉,以贾氏的名义私下捞了不少银子。
有了进项贴补,骆青海花钱大手大脚,这些女子跟着享福,也乐得逍遥自在。
可自从骆玖语掌管中馈,又换了管家和账房,骆青海哪还有银子可花。
加之他与蒋淑芬打得火热,自然就冷落了这些女子。
后来要搬家,手头紧了,骆青海便想着不再理会她们,心想日后若手头宽裕了,还愁找不到女人。
可这些女子不同,有的已有了骆青海的孩子,哪肯让这个“金库”就此消失,这不就找上门来了。
当然,她们能知道蒋氏被镇抚司带走,又知晓骆青海一家搬到了这里,自然是骆玖语的算计和瑾王的安排。
待那些女人闹得差不多了,周围已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骆玖语这才一脸为难地开口道,“你们弄错了,我虽是骆家人,却是侯府的骆家人。你们要找的那位被逐出族谱的骆家人,与我早已没了瓜葛。”
贾氏与骆青海、蒋淑芬听闻下人禀报,匆匆赶到门口,恰好听到了骆玖语这番话。
一时间,三人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还没等与骆玖语理论,那些眼尖的女人便瞧见了他们,如闻到血腥味的苍蝇般围了上去。
其中一个女人冲上前,对着骆青海又抓又挠嚷道,“骆青海,你总算舍得出来了!你说蒋氏没了要娶我为妻,如今她都进去了,你却躲起来不见人影!你闺女的饭钱都没了,你还管不管了。”
贾氏见儿子要遭欺负,颤颤巍巍地挡在儿子前面。
蒋淑芬虽知晓骆青海在外定有女人,却没想到会是这般阵仗,又听到“娶妻”二字,顿时叫嚷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发什么疯!我才是他的妻子,你别在这儿胡言乱语!”
跟在骆玖语身后的几位夫人,原本还没想起蒋氏已被带走,此刻听到另一个女人宣示主权,顿时来了兴致。
正当她们开始互相交换这两日骆府的情报时,只见那边的女人们已经按捺不住,抓头发、撕脸面,扭打在一起。
终于,一番抓扯之后,这边知晓了骆府的情况,那边也理清了头绪。
此刻的骆青海和蒋淑芬哪里是那些个女人的对手,早已经满脸血痕,衣衫破乱。
贾氏已是强弩之末,她用拐杖重重地杵着地,大声喝道。
“都给我住口!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祖宗!”
现场瞬间陷入短暂的寂静。
贾氏铁青着脸,将那些女子和她们身边的娃娃打量了一番,然后转头看向儿子。
事已至此,骆青海也不再遮掩,破罐子破摔地对贾氏和蒋淑芬交代。
“她们都是我答应要接进府的女子,那几个都是我的骨肉。事到如今,我定要给她们一个交代。”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大义凛然、有始有终,可从骆青海口中说出,却满是讽刺。
蒋淑芬若是不听这话,或许还有几分侥幸,可一听之下,顿时觉得自己上了当,嚎啕大哭起来。
贾氏却只是一脸嫌弃,她将那些孩童又看了一遍,几岁到十几岁不等。
“这都是女娃?就没个带把的?”
“嗯,儿子再努努力,多寻些女子,想必定能生出男娃。”
母子俩这番对话,让在场之人皆愣在原地。
景国终究是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可像他们这般将生儿育女当作配种般讨论的,实在是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