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爹,你们......要是能从那个鬼地方回来,该多好呢?
你们拍拍屁股,穿着那身皮,喊着口号就走了。
你们是英雄,是烈士,名字刻在碑上,光荣啊,伟大啊。
可你们想过我吗?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圈子’里,要怎么活?
从小......从小我就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
那些和我一般大的崽子们,有爹妈护着,有爷爷姥爷罩着。
可以趾高气扬,可以胡作非为,我呢,我算什么?
我特么就是他们脚边一条狗!”
说着,不禁突兀一笑,脑海闪过无数屈辱碎片:
大院里,被孩子推搡,被嘲笑成‘垃圾’,被嫌弃家里没‘大人’,被指使偷东西,被抓到后挨打......
只要被欺负,总有人在旁哄笑,所谓长辈们虚伪‘照顾’,不过是施舍剩饭剩菜,眼神中疏远,根本藏不住......
“鞍前马后?哈哈哈,那是好听的说法,是摇尾乞怜,是跪在地上舔他们鞋底。
只为能分到一口别人吃剩下渣滓,就为能在金光闪闪‘圈子’边上,找个能喘气角落蹲着。”
刘昌明抬头,目光离开照片,环视象征权力的办公室,眼神空洞而疯狂。?0?4?7^0-w·h′l/y..~c!o-m¨
“老子不甘心,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生来,就高高在上?
凭什么他们动动嘴皮子,就能拿走一切?
我刘昌明,身体里流淌的,也是滚烫的血。
我爷爷、我爹,他们流的血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换不来,我的一个堂堂正正?
是你们欠我的,是这个圈子欠我的,是这个世界欠我的。
我想要的,不是他们施舍残羹冷炙。
我要的是话语权,是生杀予夺权力,是让所有人都要看我脸色行事的地位。
我要爬到最高。
高到能把当初踩在我头上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让他们也尝尝那种仰人鼻息、摇尾乞怜的滋味。”
想到盗采稀土、倒卖物资、编织利益网络,刘昌明的双眼,不觉间微微眯起。
“钱?权?只是工具,是拿回本该属于老刘家东西的工具。
没有钱,没有利益,那些眼高于顶的‘子弟’们,谁会正眼瞧我一下?
解怀先那个草包,没有他二爷,算个什么东西?
可我还得哄着他,捧着他,把他当大爷供着,就因为他姓解,就因为他背后那块金字招牌。
我给他送钱,给他安排女人,给他盖那劳什子‘解玉庐’......
不是为了巴结他,是为了买通那块招牌,是为了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连解家长孙,也得靠我刘昌明‘赏饭’吃。_x¢i\a·o_s/h_u/o?g*u.a′i`.!n~e`t\”
刘昌明说着,脑海再次出现‘段途失踪’。
“完了,都完了么?
不,不行,我付出了多少,我忍了多少年,我跪了多少次,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谁也不能把它夺走。
秦青川,一个空降的黄毛小子,仗着不知道什么背景,想把我踩回泥里,做梦,做他的春秋大梦。”
刘昌明长舒一口气,想起三年前的矿难,冷笑几声。
“还有那个矿,那些埋在下面的......不能见光,绝对不能,柳烈忠那个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段途必须死,他要是开口,我......”
再次看向照片,爷爷和父亲平静眼神,在他扭曲的视角,仿佛变成质问和嘲笑。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觉得我脏了?
觉得我给老刘家丢人了?
你们懂什么?
你们懂这个世界的规则吗?
你们只知道傻乎乎去送死,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个比战场更残酷的地方挣扎。
你们没资格看不起我!”
说着,猛地将照片狠狠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我没错,我刘昌明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被逼出来的。
是你们,是这个圈子,是这个世界,把我变成了这样。
我不择手段?
那是因为他们比我更不择手段。
我捞钱输送利益?
那是因为没有这些,我连站在他们面前资格都没有。
现在想毁了我?
晚了,谁想让我死,我就先让他死。
秦青川、柳烈忠、段途、还有那些知道太多的人,还有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刘昌明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拉着你们所有人陪葬。”
最后,仿佛被抽干力气,颓然瘫回椅子里。
手指一遍遍摩挲着照片,自己幼年时怯生生脸庞,声音低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混合着绝望和毁灭快感,继续呓语。
“爷爷,爹,你们看......你们用命换来的‘光荣’......你们的孙子儿子......现在......够‘出息’了吧?
整个虔州......都要给我陪葬呢......”
......
刘昌明心里极度扭曲,秦青川不知道,如果知道,恐怕会吓一大跳,这是要发疯的节奏。
此刻,在接电话。
“正毅同志,你说。”
李正毅声音,显得十分着急。
“秦书记,出大事了,段途失踪了。”
“什么?”
秦青川不禁蹙眉,脱口而问。
“段途不是己经被规起来了,怎么会失踪?”
话刚说完,想起昨晚,莫名其妙接到来电,只有一句话:
‘鱼己入网,饵料充足,塘主受惊,恐有大动,可敲锣打鼓。’
瞬间恍然,暗查组在传递消息,这是表示:
‘段途被顺利接走,所知干货不少,刘昌明等人可能会狗急跳墙,让明面施压。’
“到底怎么搞的,那么大一个活人,在监管下还特么能丢了?”
李正毅既懊恼又自责,己然察觉段途有问题,只等支援队伍抵达,便准备以此为突破口,万万没想到......
“哎,可就说么,不仅段途,两名看守,招待所值班前台,总共西个人,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场还有明显打斗痕迹,我怀疑有人怕他开口。”
秦青川语气冰冷,沉声而问。
“怕他开口?开什么口,如果是这样,干嘛又被推出来?为什么不是首接弄死?难道是不敢,还是不舍得?”
李正毅百思不得其解,叹了口气。
“我......我也想不通,完全没道理啊,您说,现在该怎么办,我感觉在寻矿县,单靠督察组,别说正常工作,安全都没保障。”
“带着柳烈忠,立刻返回虔州,必须召开紧急常委扩大会,顺便让廉立元同志帮忙,安排人员前去协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