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亭外的晨雾还未散尽,李靖拎着半壶残酒晃进亭中,腰间虎符与栏杆相撞发出清脆声响。霍去病正对着沙盘推演军阵,闻言抬头笑道:"李军师昨夜又去战魂天找秦琼喝酒了?"
"那黄脸小儿非说他的玄甲骑能破我的六花阵。"李靖随手将酒壶掷向王星,"小友评评理,当年我摆这阵时,他祖宗都还没出生呢。"
诸葛亮轻抿茶汤的动作忽然顿住。他望着石桌上凝结的水珠,忽然笑道:"青冥道友可知,昨日玉宸道君讲道时,有三位妖修当场化形?"
"听说是只白猿、青蛇和赤狐。"王星将新摘的灵果分给众人,"倒让我想起地星《山海经》里的记载。"
霍去病啃着果子突然笑出声:"说起这个,上月我去玄机天时,正撞见公输班在造会飞的木鸟——那翅膀扑棱得比真鹤还快!"他战甲上的虎符随着笑声轻颤,隐约传出战马嘶鸣。
"机关术竟能通神?"王星想起地星的木牛流马传说。
"何止!"张良掌中浑天仪映出机关城虚影,"墨家弟子造的守城弩,连太乙修士都要退避三舍。"影像中千百架青铜巨弩齐射,箭雨化作星河淹没妖潮。
诸葛亮羽扇轻点虚影:"这便是道途殊途同归——霍将军以兵戈证道,墨翟用机关明理,太白兄..."他笑着看向醉卧云端的李太白,"诗剑双绝更是独辟蹊径。"
王星若有所思:"诸位前辈既已超脱凡尘,为何还要在人间王朝任职?"
“修行与治世本是一体。"张良笑着展开竹简,上面竟是大汉边境的布防图,"兵家要义在止戈,不亲眼看着边疆安定,我这谋圣之名岂不成了笑话?"
张良放下手中竹简,浑天仪中的星辰停止流转:"小友可知,我前日为何要去南瞻部洲任三年宰相?"
见王星摇头,这位谋圣指尖凝聚出长安城虚影:"我在验证黄老之术能否让盛世延续百年。结果第三年秋..."虚影中突然烽烟四起,"六部尚书的贪欲比妖魔还难压制。"
"所以你们在人间任职,是为印证道途?"王星望着沙盘上交错的红蓝小旗。霍去病插旗的手势让他想起青梧城外布防的天衍宗弟子。
"就像你当年在青梧城悟道。"华佗从药篓取出株会扭动的何首乌,"老夫每百年要去人间行医十载,最近正在钻研瘟疫与王朝气运的关系。"
苏轼突然蘸着茶水在石桌题诗,墨迹竟自行排列成《水调歌头》的韵律:"我在杭州任通判时,发现民生疾苦与文道衰荣息息相关。那些淡妆浓抹的诗句..."他屈指弹碎某个词牌,"都是在府衙案牍间悟出来的。"
"因为我们要的不只是长生。"霍去病突然起身,玄色披风扫落几片竹叶,"当年我在祁连山斩匈奴,不为建功立业,只为验证兵锋所指即道途所向的感悟。"
诸葛亮羽扇轻摇,茶雾凝成大汉疆域图:"建安二十三年,我观五丈原星象推演八阵图,实则是借王朝气运参悟周天星辰。"
"就像农夫要下田插秧。"苏轼蘸着茶汤在石桌写诗,"我等道途扎根人间,《水调歌头》写罢那日,文曲星辉照亮半个南瞻部洲。"
王星忽然想起什么:"可如今南瞻部洲是大宋主政,怎会还有秦汉隋唐?"
"这就得说说天道平衡了。"李淳风掌中星辰排列成九宫格,"你看这棋枰——若白子占尽天元,黑子便无处落子。"
“不错,谁说王朝只能有一个?"霍去病大笑拍栏,惊起竹间栖鹤,"大秦锐士此刻正在阴山操练,大汉铁骑昨日刚荡平西域魔窟——你以为火云洞为何默许这些前朝存在?"
诸葛亮羽扇轻点茶汤,浮现出诸王朝星罗棋布的景象:"天道要的是平衡,不是独尊。就像..."他忽然指向亭外两株纠缠生长的青松,"此消彼长,方成气象。"
"可若某个王朝强盛不衰?"王星想起史书中的大禹治水。
华佗药篓里的人面何首乌突然开口:"所以大禹王功德圆满后去了火云洞——不是囚禁,是守护。"它菌盖上的纹路竟浮现出九鼎虚影,"当年大禹王若不去火云洞,夏朝恐怕至今仍在,人族哪还有百家争鸣的盛景?"
霍去病突然将令旗插在沙盘中央:"就像草原不能只有狼群。若某个王朝永世长存,新兴势力如何生长?年轻俊杰何处施展?"
张良点头,浑天仪中浮现诸王朝星图:"你看这大秦虽非正统,但白起仍在北俱芦洲练兵;大汉虽让位于大宋,卫青的阴兵依旧镇守着祁连山。"
"就像截教..."李靖突然止住话头,黄金塔中传出悠远钟鸣。众人默契地转移话题,王星注意到诸葛亮羽扇上的八卦阵图暗了三分。
"说回人间王朝。"华佗将银针插入石桌裂缝,竟有嫩芽从针孔冒出,"火云洞收容的是能动摇天地平衡的存在。像我等这般..."他指了指正在石桌上题诗的苏轼,"还不够资格惊动天道。"
王星若有所思:"所以个人再强也无妨,但不能让某个势力永远称霸?"
"正是!"霍去病突然拍碎沙盘边角,沙尘飞扬中,他战甲上的虎符闪烁如星,"天地需要新鲜气血,就像草原需要狼群更替。"
李淳风掌中浑天仪骤亮,映出三十六个王朝气运交织的星图:"你看大宋文气冲天,却武运衰微;大秦杀伐过重,需以法家调和;至于那些消失在史书里的朝代......"他屈指弹碎一颗黯淡星辰,"气数已尽却强行续命的,都成了魔道养分。"
王星若有所思:"所以诸位前辈任职王朝,实为调理阴阳?"
"更是践行己道。"张良突然起身,竹简化作万里江山图,"当年我若不去辅佐高祖,怎知运筹帷幄真能化作道纹?"图中浮现十面埋伏的战场,竟与他腰间浑天仪共鸣。
苏轼蘸墨挥毫,纸上"明月几时有"突然化作真实月轮:"我在密州任太守时,亲眼见流民易子而食,才悟出悲欢离合亦是天道。"
话题转到火云洞时,霍去病突然解开战甲,心口处狰狞的伤疤泛着青光:"当年神农氏邀我去火云洞,我说——"他拎起酒壶灌了一口,"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诸葛亮羽扇轻摇,茶雾凝成三皇五帝虚影:"火云洞是人族底蕴,更是枷锁。孔丘当年若应诏前往,哪还有《春秋》传世?"
王星忽然想起归墟中的老子石碑:"所以诸位宁愿压制修为,也要留在人间?"
"修为算个屁!"霍去病突然爆粗,惊得竹叶纷飞,"你看那帮闭死关的老古董,修到太乙巅峰还不是被我一枪挑落!"他玄色常服上的虎纹突然活过来般游走,"道在脚下,不在天上。"
李靖摩挲着黄金塔上的箭痕:"我在潼关守了三十年,看着突厥修士的骨灰垒成京观——这比参悟什么混沌碑管用多了。"
霍去病突然拔剑在青石板上刻出疆域图:"大宋如今是人间正统,但大秦锐士仍在函谷关操练,大唐铁骑还在西域驰骋。"剑锋划过处,各朝疆界如花瓣层叠。
"就像骊山七十二峰各有洞天。"诸葛亮轻点茶汤,映出重叠的山影,"天道容得下万朝并立,却容不得一家独大。
"这就要说到天道平衡了。"诸葛亮羽扇轻挥,茶雾凝成九鼎虚影,"
暮色渐沉时,王星独坐竹楼檐下。远处云海中,七十二峰的道纹与人间灯火交相辉映。有人对月吟诗,有妖演练战阵,有仙童捧着食盒穿梭云间。他忽然明白骊山道场存在的意义——这里何尝不是另一种"天道平衡"?
识海中突然响起落宝金钱的声音:【看见了吗?这些才是真正的道纹。】
王星凝视着炊烟升起的市井巷陌,轻声自语:"所以天道忌圆满......"
【就像商贾不会让某家店铺独霸市场。】金钱虚影在识海轻笑,【平衡才是永恒!所以那位的道场才容得下万族。】王星望着主峰方向若隐若现的混沌青藤,藤蔓缠绕的轨迹暗合某种古老阵图。
自炼化落宝金钱三十重禁制后久久未动静的平衡法则又提升了一大截,先天道域混沌衍天界内,空间没有变大,仍是百里方圆,但更加和谐!
百里空间剧烈震颤,五行灵物所化精灵突然静止。东方青龙鳞片褪去翠色,化作半透明琉璃;西方剑灵童子的锋芒内敛,剑柄生出阴阳鱼纹;北方龙女发间冰晶融成水雾,南方雀妖尾羽燃起混沌之火。中央石俑童子睁开双眸,瞳孔中浮现周天星辰。
净业轮回莲徐徐绽开,端坐莲心的绿衣小童突然开口:"阴阳轮转,方得永恒。"日月当空交汇,道域内时光流速骤变,百里之地竟演化出四季轮回。王星神识扫过,发现每寸土地都暗合九宫八卦,就连微风拂过草叶的弧度都蕴含道韵。
有诗为证:
人间道途各不同,
文能提笔武开弓。
王朝更替如潮涌,
英杰代代出峥嵘。
火云洞中镇气运,
骊山脚下聚飞虹。
莫道长生无憾事,
且看天意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