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滚滚而落的眼泪,烫得张弈昇的心一颤。
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柔声道:“听李婷说,你最近这段时间总是生病?”
张漓咬了咬唇,胸口就像堵了一坨浸满了水的海绵,又湿又重,“也没有,天气冷,容易感冒。”
他眼眸微闪,轻叹一口气:“我知道,是因为反复流产造成的抵抗力变差。”
“是我的责任,我不该那么不小心。”
“以后生病了就告诉我,我不会不管你的。”
张漓就知道,他是出于责任才来看自己。
可她不想以此赖上他。
钱她己经拿了,早就互不亏欠了。
她真的不愿意,张弈昇只是因为可怜她,才过来照顾她。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绝望。
她语气闷闷:“真的没有,我身体挺好的。”
“也不存在抵抗力低,我回老家穿的太少,所以才冻病了。”
张弈昇没接她的话,而是话锋一转:“李婷说,你每天很早起来开店,晚上很晚才回家,一天都不愿意休息。”
“很缺钱吗?”
她摇了摇头,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倔强地看着他:“不缺。”
“新店张开,是需要费时间去守的。”
“我既然拿了你的钱,就要把这件事办好。”
“不管最后结局怎么样,但我要尽力,不然对不起你给的那笔创业资金。”
他微微一怔,看她的眼神变得复杂。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要强,性格倔强。
只是,跟他在一起后。
她收敛了锋芒,变得温顺讨好,没有一点脾气。
他说什么,她永远都回答是是是,好好好。
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她原本就是个有脾气的小猫儿,而非自己饲养的乖宠物。
“那么点钱不重要,你要以身体为重。”
“张漓,你还年轻,保重好身体,以后多的是努力的机会。”
她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点了点头道:“谢谢昇哥,我知道了。”
“我吃饱了,想躺下。”
躺好后,她用被子盖住了头,眼泪无声滑落。
对于张弈昇的关心,她真的有点承受不起了。
因为她会胡思乱想,会再次自作多情,想要挽留他。
可他对她早就没那种感情了,她又何必纠缠,让自己难堪。
以前,听李婷的描述,张漓就知道张弈昇是个多情的男人。
他很懂得如何处理好,跟前任之间的关系。
就像他跟沈冰妍,虽然离了婚,不也能在特定的时间内和睦相处么?
还有白芷跟方恬。
她们在跟他分手后,依然对他恋恋不忘。
她自认为自己没什么资本,让他回头。
所以,还是管好自己的心。
不然,她怕自己在这种脆弱时间,再次贪恋不属于她的温暖。
她不愿意再聊,张弈昇自然不会勉强。
他安静地坐在床边,陪她输液。
期间接了两个电话。
这一次,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接电话。
而是走出病房才接。
这就是差距。
其实张弈昇自己也己经,跟她划清界限了不是么?
输完液后,他扶着她去地下车库。
刚开车没多久,他的手机又响了。
因为连接了车载蓝牙,声音首接外放了,“喂,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弈昇神色温柔:“明天。”
“今天不回来吗?”
“嗯,爸爸有事。”
“可是我晚上想跟爸爸一起放烟花。”
“明天带你们放,乖。”
孩子奶声奶气道:“好吧,那爸爸明天早点回来哟!”
回到家后,他把手中的药递给她,并且交代她怎么吃。
“王姨回老家过年了,明天上午的动车回来照顾你。”
“你等她回来后,再去输液。”
“最近饮食清淡点,出门多穿点衣服,别再着凉了。”
张漓知道他交代完后就要走了,心里很不舍。
但也不敢挽留,怕被拒绝。
而且,她刚才也听见他打电话了,说晚上有事。
那她就更不能自讨没趣了。
她咬了咬唇,垂着头道:“好,我知道了,昇哥。”
“谢谢你送我去医院,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抚:“嗯,那你先去休息。”
“睡一会儿,我晚点煮好粥叫你。”
张漓惊喜地抬起头,语气激动道:“你今晚不走么?”
男人挑了挑眉:“你很希望我走?”
她猛然摇了摇头。
这一次,再也没能掩饰住眼里的不舍:“没,没有,我怕你有事。”
有时候,感情越压抑,就越容易反弹。
比如张漓,劝了自己半天,别再舍不得让他走。
可真当她以为他马上就要走的时候,她的心态又崩溃了。
人生病的时候,太脆弱了,脆弱到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有事也要等王姨过来了,我才能走。”
“万一你晚上再发高烧,还是要再去医院的。”
张漓高兴地放下手中的药,笑着问:“你饿不饿,冰箱里有饺子跟汤圆,我去给你煮。”
他抿了抿唇,“你是病人,哪有让你做饭的道理。”
“你快去床上躺着。”
张漓也觉得自己,太过于讨好跟热情了。
只好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小声道:“那好吧!”
回到卧室后,她赶紧关上门,换了一套新床单。
前两天她发烧,流了不少汗,虽然没闻到床单上有异味。
但她依然是想给他留个好印象,生怕遭嫌弃。
浑身没什么劲,她半天才换好床单。
把换下来的床单,拿去阳台上的洗衣机洗的时候,就看见他在厨房做饭。
她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他高大的背影。
心里无限感叹,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属于她呢?
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拿一切去做交换。
吃了药后,她又开始犯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要不是张弈昇叫她,她估计又得睡到半夜。
他穿着黑色针织衫,五官清隽,宽肩窄腰,特别养眼。
男人端着一碗小米粥坐在床边:“张漓,起来吃点小米粥再睡。”
这个称呼,让她心口微滞。
以前,他很少叫她全名的。
不过,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