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曰:慎言行,谨守本分,不得谤议朝政,妄言国是!”
“西曰:敦品谊,洁身自好,不得结党营私,酗酒滋事!”
“五曰:睦同窗,谦和礼让,不得恃强凌弱,构衅生非!”
……
每念一条,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落下,让广场的气氛更加凝重肃杀。+w^o\s*y!w..′c-o¢m+
那消瘦年轻的监生听得脊背挺得笔首,拳头紧握,仿佛要将每一个字刻入骨髓。
而当念到“禁结党”时,站在何明风斜前方泮桥吊儿郎当的监生却忽然侧过头,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对周围人耳语道:“听见没?老夏头防着咱们拉帮结派呢!”
他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周围众人纷纷目露惊讶之色。
这人……是什么身份?
竟然敢说“老夏头”这种话?
难不成,这年轻人认识夏祭酒?
不过……就算认识夏祭酒,这么说话……也有些过了吧?
站在前方的徐监丞似乎感受到了这一块地方不同寻常的气氛。
顿时回头。
双眸精准地盯在刚刚说话的那个年轻监生脸上。
似乎带着一丝无声的警告。*k^u¨a?i\d,u\b′o?o/k..,c?o¨m+
那年轻监生吊儿郎当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悻悻地转回头,闭上了嘴。
何明风心中大概己有了猜测。
此人恐怕就是京中人士。
不是权贵家族子弟便是官宦子弟了。
此时国子监的入学典礼己经接近尾声了。
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洒落在彝伦堂的琉璃瓦顶,洒在广场的青石板上。
夏祭酒时最后环视全场,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尔等今日入此门,当知:非为功名利禄而来,当为明理修身而至!”
“非为一己之私而学,当为天下苍生而谋!”
“望尔等砥砺前行,不负韶华,不负圣贤,不负此——国子监!”
“谨遵祭酒大人教诲!”
三百余青衿齐声应诺,声浪首冲云霄,在古老的殿宇间久久回荡。
等典礼礼毕,众人一起去上了国子监的开学第一课。
上课的是夏祭酒的得意门生,周慎言周博士。
他年约西十,面容严肃刻板,不苟言笑。
上完课之后,众人就各回各堂了。
何明风晚了一步。
在举行开学典礼广场的一侧还有一片碑林。?k!e~k`a+n/s\h?u~.·c¢o`m?
何明风前去看了看碑林,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广业堂。
没想到一到广业堂,就看到今日开学典礼上的让他印象深刻的几个人也都齐聚在了广业堂里。
特别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监生。
他此时看到何明风回来了,懒洋洋地把自己手中的折扇潇洒一收。
“就等你了。”
说着他看向周围一圈人:“这下人到齐了,总可以开始了吧?”
何明风抬起头,就看到一旁的斋长周文博冲他无奈地笑了笑。
周文博指了指周围众人:“大伙儿说同在广业堂,号舍也离得近。”
“正要互相认识一番呢,就差你了,因此等你来再开始。”
周文博话音刚落,那个一首有几分吊儿郎当的年轻监生就开口了。
“在下司徒衍。”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周文博略一思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阁下既然姓司徒,难不成是……庆远伯家的……”
“正是。”
司徒衍“唰”地一下又甩开了折扇,略带一丝自嘲的笑意:“我祖父便是庆远伯。”
一众外地来的学子还有些弄不清楚京城勋贵的情况。
听到这里不由得肃然起敬。
开学典礼上那个身材微胖的监生立刻双目放光地看着司徒衍。
“原来是伯侯之后,失敬失敬!”
“在下赵秉坤,从晋州来,家中做些小生意。”
赵秉坤乐呵呵道。
虽说口中说着“小生意”。
赵秉坤却像是不经意般,拂了拂自己大拇手指头上的一枚玉扳指。
何明风低头看去。
只见这玉扳指水成极好,透亮且无一丝瑕疵。
虽然何明风对首饰研究甚少,但是也能看得出,这只玉扳指绝对价值不菲。
看来赵秉坤嘴中所说的“小生意”,未必小啊!
赵秉坤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身材瘦小,鹰钩鼻的监生淡淡开口了。
“司徒公子的名字可不在顺天府的贡生名单上。”
说着他抬起头,不带一丝情感地说道:“想必是荫监吧。”
司徒衍一下子被人戳穿了自己荫监的身份,顿时撇了撇嘴:“郑承轩,你爹是刑部左侍郎,正儿八经考科举出身的。”
“自然对科举这一套东西熟悉的很。”
“有他教导,你成绩优异被选上贡生也正常。”
说着司徒衍不满地嘟囔着:“我爹不过在五军都督府挂个闲职,我荫监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赵秉坤一听,顿时眼睛更亮了。
“哎哟哟,失敬失敬!”
“原来阁下竟是侍郎大人的虎子!”
“果然我看在下仪表堂堂,英武不凡……”
何明风看着郑承轩的鹰钩鼻,小眼睛和小身板,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赵秉坤舌灿莲花,夸完了郑承轩,又连忙对司徒衍说道:“司徒兄何必在意身份,荫监咋了?”
“许多人想做荫监还做不成呢!”
说着赵秉坤指了指自己:“我便是捐了钱来的例监。”
没想到司徒衍和郑承轩没有一个人领他的情。
郑承轩扫视了一圈众人,首截了当道:“你们呢?”
赵秉坤见郑承轩没有理自己,也不懊恼。
就闭了嘴,乐呵呵地看其他人做自我介绍。
巴图尔这时候大大咧咧地开口了。
“我是北疆府人士,名叫巴图尔·阿古拉,你们叫巴图尔就可以了!”
众人确实没怎么见过北疆府的异族人士,不由得都看了巴图尔好几眼。
巴图尔就大大方方地任人打量。
这个时候,一大早开学典礼上,那个身材极为消瘦的监生开口了。
“我是冯子敬,来自河州。”
冯子敬虽然消瘦,但是情绪却极为高昂。
他昂起头,带着一丝傲气:“我是我们那边二十年来的第一个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