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妈不让啃老 作品

44.第 44 章

    金眼?他怎么知道自己过去是金眼?!


    姜载容瞳孔骤缩,呼吸变得异常急促和粗重,甚至以为自己覆盖在眼眸上的木行元素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消退过。


    什么时候?在他刚来到流澜岭的那个沙滩上时这狐狸便发现了?还是更早以前?


    “我问你,你要回答我,不准再无视我。”惑心狐谢嗟行居高临下地看着姜载容,目光灼灼盯着他的双眼。


    “要成婚的官人得是金色的眼睛,不然新娘子嫁错了人怎么办?”


    他斜倚在榻上,鼻翼轻微翕动,狐狸眼眯起,泛起冷意,“味道也变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这幅样子?”


    “关你屁事!”姜载容下意识反问回去,待在谢嗟行直视的目光下非常不适。


    他根本没有和其他人挤在一起,身边只有一个俞诚泽,现在再想借人避开目光为时已晚。


    说起俞诚泽,姜载容朝他投去眼神,果不其然在他脸上看到了震惊到失语的呆愣表情。


    真是靠不住,一看见自己崇拜的岭主靠近就没了理智,并不能排除他通风报信的可能。


    听卷毛老鼠说这狐狸实力不小,他正面恐有不及,可以在这人走到一定距离时弄出一点混乱,趁乱离开,后面再借机行事。


    比如让这些人知道他们的岭主真实身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谢嗟行慢慢从龟背上走下来,目光直直穿透人群,一错不错落在姜载容身上。


    日光慷慨倾洒在他银白长发上,反射出一层浅浅的彩色光晕,初看时觉得有些轻浮晃动的耳饰此刻却稳稳当当,蓝眸似海,眉心花纹亦是流光溢彩。


    他坐着时看不出来,走过来后姜载容才发现,这长成祸水一样的狐狸身形笔挺,看起来好像比他还要高一些。


    挺人模狗样,还真有那么一点岭主的意思。


    姜载容立刻不爽。可恶,这里的人吃什么长的,连一只臭狐狸都长那么高。


    现在比他高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不能再长了!


    他会长,一直长,长得比所有人都高,叫他们全部都得仰视他!仰到脖子发酸都不准低头!


    而此时身周那帮跪拜在地的人也看了过来,在为谢嗟行让路的同时,朝姜载容投过来探究的视线。


    “岭主大人方才可是跟他说话来着?咋巴巴儿地净盯着他不放哩?”


    “这小子到底啥来头?俺竖着耳朵愣是没捞着一句大人说的话,说的啥让俺也听听,有啥好藏着掖着的。”


    这些人听不到狐狸说的话?姜载容心中一动。难道又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见听见?


    问道悬赏令中描述,惑心狐有“狐念”和“梦游”两种妖术,控制行动、影响精神和制造幻境。


    所以他施展的到底是只针对他一个人的幻术,还是一个庞大到覆盖所有人的幻境?如果是后者,他没准就是利用妖术来控制了这些人,混得一个岭主当当。


    “在想什么?如果不是想我,就不要再想了。”


    谢嗟行几步之间便瞬间来到姜载容面前,抓住他的手,丝毫没有给他制造混乱脱身的机会,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滚开!”姜载容现在已经认定自己身份与目的已然暴露,手腕蓄劲刚要发力挣脱开他的手,可谢嗟行却先松开了手。


    “现在你是我的,看其他人做什么,那些人有新娘子好看吗,还是说你就喜欢那种样子?又蠢又笨,还听你的话?”


    他脸上的随意之态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淡,眼神中透出几分厌恶,声音沉沉,“是了,毕竟是最初的选择,哪怕是你也会生出一丝吝啬的偏爱。”


    乱七八糟,这人在胡说八道什么,阴阳怪气他是好色之徒?


    姜载容心中不爽,语气十分不客气,“你说的话他们听不见?”


    姜载容可是记得自己的悬赏金额,在一开始臭狐狸说起他的金眼时,他就开始警惕起周围人突然暴起捉拿他。但是没有,这些人投过来的眼神里除了好奇、探究和疑惑之外,什么都没有。


    姜载容竟有些庆幸。如果他们一起冲上来抓捕他,这么多人,他很难第一时间离开。


    “原来你在想这些,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我心情好会告诉你的。”谢嗟行表情不变,抬起手虚虚盖住他的眼睛和耳朵,“看不见,也听不见。”


    他眼型在尾端上扬,眼尾走势与弧度在冷淡下来时如同冰刃,带着天然雕琢的寒气。


    “这是我的幻境结界,无论我们在这里面做什么,外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但里面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


    谢嗟行想要去摸姜载容的眼尾,被躲过之后随意放下,“喜欢吗,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有病,我和你没什么可难以启齿的。”姜载容对他毫不掩饰的露骨目光非常不适,他眯起眼睛,眼皮和睫毛遮去大半瞳色,“你是不是发布五千两白银悬赏金瞳官?”


    鹰妖说来无恩客栈,这狐狸就在这里出现。俞诚泽说岭主疑似在找人,所以鲜少露面,而狐狸正是他们的岭主。


    之前明明早就有迹象表明此事,如果早有发觉就不会被这狐狸现场活捉。可他根本无法将一位岭主和狐妖联系到一起,这狐妖竟胆大包天至此,顶替这样大的身份!


    “不是悬赏,是礼单,可以是聘礼,也可以是嫁妆。而且不是五千两,现在已经是一万两了。”


    谢嗟行拢起姜载容耳边的一缕头发,和自己的缠在一起,这回姜载容没有来得及躲开。


    “金瞳官和新郎官,读起来差不多,和新娘子门当户对。绿瞳官?差了不少,有骗婚嫌疑。”


    他在姜载容危险的目光下,修长手指将两缕发系成相互交织的圆形,边缘被他处理地十分光滑,没有毛糙翘起的发丝。


    “那些人真是废物,收了我那么多钱还是没有把你带来我身边,结果最后还是新郎官自己送上门来的。”


    “让新娘子苦等。”谢嗟行一边说着,一边嘴角轻微上扬,表情闲适,落进姜载容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恶意。


    这妖怪!岂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知道他这里的目的?


    姜载容背上冒出冷汗,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好荒诞和可笑。问道那个出来玩票的油嘴滑舌公子哥!给他的到底是个什么悬赏令,想让他死?早知道就不能信他!


    他病急乱投医,为抓捕惑心狐而来,结果却阴差阳错地让自己被惑心狐给抓住,如同上次被一张悬赏令就骗去了黑心商的老巢。


    这些妖怪,根本就是抓住了他的死穴,而他哪怕是知道山中有虎,往往也会选择偏向虎山行。


    “还给我!”姜载容抢回自己的头发,用力到连头皮都生疼,即使这样那被编织成简单平安结的头发都没有被他扯开。


    他被惹出了火气,喘着粗气胡乱地抓挠那小而精致的发结,紧密交织的黑白发丝开始凌乱散落,被他拉扯得缠成一团,“为什么还分不开?!”


    “沙!”姜载容耐心告罄,直接划刀而过,将那一节发结割下。


    在他敌我不分的攻势下无头发能幸免,断裂的发丝在空中打着旋飘摇,有几根落在他的指尖和刀刃上。


    姜载容胸膛不断起伏,将攥着黑白发结的手举到谢嗟行面前,自认为笑得十分凶残:“再敢碰我,如同此发。”


    说着,他松开手,黑白分明的发丝乱糟糟地缠绕在一起,干脆利落掉在地上。


    谢嗟行目光跟随着那几缕自始至终都交叠着的发丝,语气不明,“你猜他们想不想知道你是金瞳官?一万两,能让这里大多数人疯狂。”


    “你威胁我?”姜载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周围虎视眈眈的无数流澜岭百姓。


    “我就是在威胁你啊。”谢嗟行弯腰,凑近姜载容的脸,两人目光交汇,一蓝一绿两双眼睛近到容不下彼此的鼻息。


    “现在的世道,钱很值钱,十两白银都可以买一条人命,甚至更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形势,你最好不要惹我不高兴。”


    谢嗟行凑近姜载容的耳朵,嘴唇轻轻在他的耳垂上滞留一下,说话时扑出的热气激起颤栗,叹息道:“他们很愿意为他们的岭主赴汤蹈火,不愿意的我就一起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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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姜载容拔出刀的手越来越用力,却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只是任由着这狐狸拿起那截被刀裁过后短了一截的头发。


    “这样才对,”谢嗟行满意地将其与自己的白发缠在一起,又打了一个结,“你乖乖站着就好,不要再动刀子,剩下的我来。”


    这次是一个同心结,从中心向两侧外散,形成两个相对称的环形,黑白发丝相互套叠环环相扣根根分明。


    谢嗟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动作很轻,气氛意外地和谐。


    但这种被人强行按在原地绑小辫子的状态让姜载容觉得自己像个小姑娘,更别说周围还有一群虽然看不到但目光依旧灼热的围观群众。


    他无法忍受这些心理上的窥探目光,差点没忍住一脚踹过去,忍得脑袋冒青筋,“你到底好了没有?!什么东西要弄那么久!”


    “快了,嗯……有点歪。”谢嗟行打量了一下这个发结,有点不满意,又拆开重新系,“耐心点儿,心急上不了热炕头,我的新郎官。”


    “谁心急了,而且我不是你的狗屁新郎官!”发根传来的麻痒触感令姜载容不住晃动脑袋,他杀人目光落在谢嗟行的手指上,思考怎么把它们一根根掰断,“你知不知道燧烽和赤霄。”


    “不认识,哪里来的小喽啰。”谢嗟行压着姜载容不让他乱动,自己另外挑起更多白发,穿插到结中,形成白发多而黑发少的包裹格局,“怎么,你新收的小弟?”


    说到这里,谢嗟行的手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发结边缘处翘起几缕发丝,被他及时收了回去,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吐出话音:“……还是你的新情人?”


    姜载容没注意到,也没回答他之前的问题。这狐狸都能够随口杀死信奉他的流澜岭众,当然能不记得其中一两个不重要的角色。


    死到临头就落得个小喽啰的名头,在大人物嘴里什么都不是,没用的东西!


    姜载容脑海里重新浮现出那两人临死前对他流泪祈求的样子,表情越来越不善。


    何必为这些妖怪多事。


    “为什么不回我的话?为什么要无视我?你在想什么,现在是我们的良辰吉日,不准想别人,你得想我、念我,至少也要怕我。”


    谢嗟行皱起眉,捏住姜载容的脸颊,把他往自己眼前带,“我最讨厌你眼里没有我的样子,我会生气,很生气。你什么时候把自己的眼睛变回去?”


    “变回去当你悬赏令的靶子,然后更好被你威胁?”姜载容狞笑着回答,眼中恶意傻子才看不见,“变不回去了,一辈子都是绿的,你不喜欢?你不喜欢我就喜欢。”


    “谈不上不喜欢,只是看起来新郎官不愿意履行婚约,真遗憾。”谢嗟行遗憾地松开他的脸,“新娘现在受了情伤,要开始攻击你,准备好了吗。”


    他抬手的速度很快,姜载容下意识举刀迎击。结果想象中的疼痛感根本没有到来,姜载容举着刀杀也不是,放也不是。


    “你在做什么。”他眼睁睁地看见谢嗟行取下自己的左边耳垂上的长条耳饰,覆盖在黑白头发系成的同心结上。


    “嘘,新娘在攻击你的头发。”谢嗟行手指取下自己的耳饰,抵住姜载容的嘴唇,示意他不要急躁,“好好看,好好学,手段很残忍。”


    “我跟你学个……”姜载容想骂他为什么不把手指抵在他自己嘴上时,眼前就被一阵璀璨的星光给晃了眼。


    这耳饰中间镂空两个嵌套圆环,明明只有黑白灰三色,却流出如同夹杂宝石与金粉的星芒,凝聚汇成一道道灵动光流,缠绕住姜载容和谢嗟行两人。


    “用刀割兆头不好,意思是切断、分离,不好听,懂吗。算了,问也是白问,你要是懂的话也不会这么宝贝你那把刀了。”


    谢嗟行牵引着星光落到发结上,碰撞出梦幻质感,如同小型焰火,同时照亮两人的脸庞和眼眸。


    这个通身大多银白的男人,在无数颜色的璀璨光点映照下,眼中含星,朝姜载容露出不逊色于春樱绽雪的笑来。


    “要像这样,寓意才好,意思是至死不渝的永恒浪漫。你就学吧,不解风情的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