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了眼周遭的宫人禁卫,申公公疾步上前,拂尘一扬,躬身道:“奴才拜见庆王殿下,昭宁郡主金安。”
“……”棠宝眼睛倏然一亮,霍地笑了。
原来是验亲那日,被爹爹欺负的那个既可怜又柔弱的申爷爷呀!
她刚蹬着腿儿朝对方伸出手要抱抱,就被申英冷冰冰的话给打断了。
“启禀王爷,圣上只许昭宁郡主一人进宫。”
庆王:“……?!”狗皇帝又憋什么坏呢?
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沉到了极点。
小棠宝粉白的小脸儿上也瞬间没了笑容。
为什么啊?
皇帝为何只让棠宝一个人进宫呀?
“郡主,圣上等着您呢,莫要耽搁时间了!”
“嗷。”
小棠宝恋恋不舍地下了地,一步三回头,眼里全是泪花。
“爹爹再见!”
“爹爹一定要等棠宝!”
鬼嬷嬷说过,皇上是大梁最凶最凶的人,连爹爹也打不过他。
虽然她很不想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见可怕的人,但她不能让爹爹为难。
看着越来越远的小小身影,庆王转身就回了马车。
替主子关车门时,乘风低着头,嘴也不张地问:“王爷,要不要启用宫中暗卫,保护郡主?”
小郡主被刺杀的事还历历在目,实在没法儿让人放心。
庆王神色未变,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必,命人暗中通知太后即可。”
若不是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曲了曲,乘风都要以为他家王爷风一阵儿雨一阵儿的,心里又没有小郡主了呢!
……
申公公与小棠宝一前一后地往宫里走,经过御花园时,终于被等了她半个多时辰的一对双胞胎姐弟给蹲到了。
“喂!你就是棠宝?”
听闻庆王带着女儿等在宫门外,那孩子还拥有一双精致的灰眸,各宫的娘娘们早就坐不住了。
可碍于庆王的威严,加上当今圣上喜怒无常、心思难以琢磨……她们又不敢偷偷去看。
见身为贵妃的祖母忧心忡忡,连午膳都没用,最得梁帝宠爱的小皇孙,非得闹着要去看看。
萧贵妃不放心,便让姐弟俩一同来了。
打量着明明只比自己小两岁,却比自己矮了不止一头的小丫头,云含璋越发地觉得不耐烦。
“问你话呢!?”
”你就是庆王府的昭宁郡主?”
小棠宝抬起下巴,拧眉看向眼前穿得跟个紫茄子似的小男孩儿,心说师父也喜欢穿紫棠色衣衫,倒不像他这般衬得脸黑黑的。
好丑一小孩儿!
云纾儿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棠宝,她悄悄凑到弟弟耳旁,低声道:“你看她那双眼睛,应该就是她。”
不提眼睛还好,一提此事小皇孙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都说他是长得最好看的皇孙,这双眼睛该长在他的脸上才是,怎么叫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哑巴给抢了?
想到祖母的嘱咐,小皇孙上前两步,勉强挤出一抹笑来。
“我叫云含璋,今年五岁零八个月。她叫云纾儿,是我一胎双生的姐姐。”
“我们的父王是你爹的五堂弟,你爹管我们皇爷爷叫皇叔,你可听懂了?”
棠宝:“……”切,这个黑茄子不就是想告诉她,他们和狗皇帝才是真亲戚么!
他真的快六岁了吗?
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小家伙儿凝眉瞪眼,有些疑惑地点点小脑袋。
看她这神情,云含璋还以为她怕了自己呢,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
“你既是王伯父的女儿,那便是我们的堂妹了。”
小皇孙说着,朝她伸出一只黑爪子。
虽然看得出对方在示好,可不知为什么,棠宝总觉得这个黑茄子没怀好意。
她求助地看向申公公,却发现他离自己有点儿远,而且他好像并不想自己找他帮忙。
迟疑了会儿,小棠宝不情不愿地将还带着伤的小手递了过去。
好像生怕她跑了,小皇孙紧忙握住她的手手,边说话边收紧手指。
“那个……不像你和王伯父都住在宫外,因着皇爷爷喜欢我,我和纾儿全都住在宫里。”
“咱们年纪差不多,以后你若再进宫,可以来凤阳宫寻本皇孙玩儿。”
“还有……”
罗里吧嗦的!
小棠宝有些心不在焉,不等他说完,她便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小皇孙非但不肯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见对方瞪着眼睛使劲儿,腮帮子都咬大了,棠宝突然红了眼,“放开窝,窝手手痛!”
小皇孙没想到这丫头会直接说出来,他心虚地看了眼申公公,嚷道:
“我可没有用力啊!本皇孙只是想,只是想让你认真听我说话。”
“哇!我又没做什么,你哭哭啼啼的是想冤枉我吗?”
“果然,不知廉耻的爬床女、
下贱货,就生不出来什么好东西!”
“你住口!”棠宝眸色陡戾,看起来奶凶奶凶的,“不许你说窝娘亲!”
小皇孙被棠宝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他狠狠瞪了棠宝一眼,刚要松手,却突然痛得大叫起来。
“疼疼疼疼疼……”
“臭丫头,你快放开我!”
“窝系皇上亲封的昭宁郡主,你皇爷爷既然那么喜欢你,怎么没封你点什么?”
“……”云含璋被小棠宝怼得哑口无言,只一个劲儿地叫疼。
申公公紧忙往俩孩子跟前儿去,就见小棠宝皱起眉眼的一瞬,手上猛地用了下力?
咔!
骨头的碎裂声有些发闷,被凛冽的寒风瞬间冲散了,却逃不过申英的耳朵。
棠宝松开手的瞬间,小皇孙“哐当”倒在了地上,捧着手,尖叫着满地打滚。
“璋……璋儿!!?”云纾儿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申公公极力掩下心中震惊,扬起拂尘的同时,喝道:“小殿下不慎摔伤了,速速抱小殿下去太医院!”
申公公话音刚落,原本空荡的御花园里,瞬间涌出十数个年轻太监。
自知闯祸的小棠宝,怯生生地去扯申英的衣袖,“申爷爷……”
“嘘——”申公公警惕环视四周。
确定四下不再有人,他才压低了声音对棠宝道:“小郡主若不想害老奴,便莫要再叫老奴爷爷了。”
“记住,你什么都没做,是小皇孙自己摔倒的……听懂没有?”
“……”小棠宝委屈巴巴地点点头,神色有些忐忑。
那么多人都看到了,真的不会露馅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