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蓝伊转身看着冯氏,桃花眼中疑虑重重。
随变装两滴血,便说是周灿伊和周含伊的血液。
可冯氏没道理拿其他人的血液来,非血亲之人的血液也不会融,可若真是周灿伊、周含伊的血液,也不会相融。
难道她不知从何处搞来了自己的血液?
想到这儿,周蓝伊忍不住开始回想,她到庄子呆了半月,只中过迷情香,没出过血,不太可能是她的。
没等她想明白,冯氏又道:“侯爷,妾身是偷偷取来的血液,没有告诉灿儿和含伊用作何处,免得影响父女感情。”
恰逢昨日灿儿来了癸水,她便取了些来。
周季风皱着眉,满脸不赞同,责备道:“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我岂会质疑咱们夫妻数十年的情分?便是你今日不来,我也不会怀疑你。”
随后又转头看向周蓝伊,“瞧瞧你母亲多在意你,前些日子将北郊庄子给了你,今日知道你回来,还亲自清扫府门口,她巴心巴肝的为你,你就这么对她?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呵!”周蓝伊轻嗤一声,“我早看出周灿伊、周含伊不是父亲的血脉,北郊庄子是她给的封口费,亲自清扫府门口也是做戏给人看,我在庄子半月,她可没少指使陈管事害我,甚至还找了书玉那采花恶贼妄图毁我清白,多亏相爷出手相救,否则您唯一的血脉都要被人糟蹋了!”
她越说越替前身不值,顺了口气又道:“这么些年,侯府压根儿没养过我,何来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说?说不定当年我走丢,便是父亲你故意为之呢?”
借着猜疑,说出了实话。
周季风恼羞成怒,指责道:“你这孽障,在外面这么些年,就学的如何与长辈顶嘴吗?”
事到如今,周季风不在乎她被冯氏暗害,也不关心她险些失了清白,倒关心起了她为自己辩驳而顶撞了他。
不知是不是前身在这具躯壳内还残留了一抹魂魄,周季风明明不是她父亲,她也只是个外来者,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朝两边撕扯着她的心脏,疼的她连呼吸都忘了。
周蓝伊纤纤十指捂上心口,不着痕迹地摁了摁,缓了口气才道:“父亲,世道艰险,我若不学着保护自己,为自己谋划,早死了,您怎么还能看到我?”
她在庄子上好吃好喝,虽遇到点麻烦,但还算心情舒畅,这些日子养的极好,与初到福远侯府那穷酸瘦弱又畏首畏尾的可怜样子已大不相同。
她今日身着一件素银披风,领口干干净净,未施粉黛的小脸更加干净透彻,瞧着便让人心生好感。
再加上她素手掐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又叫人心生怜爱,周季风看着这样的她,突然就想到了她娘。
一想到棠梨,周季风便心中发怵,是那臭娘们儿挡了自己的路,可不怪他!
思及此处,他烦躁地从周蓝伊脸上移开目光,不耐中又带着一分心虚,轻易让人窥探不清。
“旁的不多说,你们今日来的目的,赶紧开始吧,本候没那么多功夫陪你们胡闹。”赶紧结束这场闹剧,早点打发了周蓝伊,省的叫自己心烦。
周季风异常的态度,被周蓝伊尽收眼底,若说她原来只能瞧见三分,如今便能看到七分,前身娘亲棠梨的思,跟周季风脱不开关系。
冯氏见状,挥了挥手道:“取水来。”
周蓝伊不置可否,看她能耍什么花样!
很快,一碗清水被取来,放在外厅圆桌上,周蓝伊上前皱眉观察着。
冯氏先上前,将瓷瓶中周灿伊的血倒了一滴进去,后道:“侯爷,到您了。”
周季风接过周管家递来的匕首,撸起袖管正准备下刀,被周蓝伊叫停,“父亲身份尊贵,怎可伤父亲身体?不如让周管家来吧,两者不相融便可。”
周季风蹙眉,打量了眼身旁的周管家,这一打量,眉头皱的更紧了。
周管家虽已年过四十,但身材管理的甚好,肌肉匀称,身量又高,面上皱眉极少,瞧着一点不出老。
关键的是,他五官何时变得这么耐看了?
难不成冯氏的奸夫,是周管家?
所以周蓝伊才让周管家验血?
冯氏见侯爷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在自己和周管家之间逡巡,知道他误会自己与周管家有染,急忙撇清道:“侯爷,您在想什么?周管家是奴籍,身份低贱,妾身是万万瞧不上他的!”
听到这番话,周季风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周管家陪他的时间,比冯氏还长,在他心里,周管家可不是单纯的下人。
冯氏如此轻视周管家,也让他心生不满,最关键的是……
“这不可能侯爷,您知道的,奴才是断袖!”周管家见祸水流到自己身上,也顾不得私密不私密的,立马跪倒在周季风跟前,斩钉截铁道。
此言一出,原先还热闹非凡的厅内,顿时静的落针可闻,连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最后还是周季风打破了沉寂。
“急什么?既不是他,让他滴血,两不相融便是。”
周蓝伊料定了冯氏如此胸有成竹地,主动提出滴血认亲,其中定有猫腻。
那她便打乱冯氏的计划,再做定夺。
冯氏见周季风拍板让周管家滴血认亲,自己计划被打乱,隐晦地剜了眼周蓝伊,随后道:“侯爷,妾身敢以性命担保,绝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若让周管家验血,血液定不会相融,到时妾身身上的污名也摘不掉,不如一步到位,还是您亲自来!”
周季风见冯氏如此斩钉截铁,对她的话信了大半,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不如一步到位,早点结束闹剧。
“那便本候亲自来,周蓝伊到时可别忘了你跟为父承诺过什么。”
周蓝伊精致的眉目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志在必得地笑,道:“自然,我的推断绝不会有错,与相爷的婚约,也不会解除。”
周季风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发狠道:“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回头!”
随后便一狠心,匕首划破了小臂的皮肤,兴许他带着气,伤口划得有些深,血液簌簌往外流,就像泄了气的气球,皮肤迅速干瘪下去。
周管家忙上前按住他的伤口,神色紧张,“侯爷划那么深做什么?”
“无妨,先去看看血融没融。”
不用他说,最关注这事得冯氏早嗓音轻快道:“侯爷您瞧,融了,妾身没辜负您的信任,灿儿确是您的血脉!”
周蓝伊上前一步,确实看到碗内的血融成一团,不禁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周季风一脸得意,盯着周蓝伊道:“你输了,今日便自去相府,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