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五章 体内深渊
天守阁的静室内，熏香的气息掩盖不住紧张的氛围。
叶清婉跪坐在榻榻米上，目光不断在房间内的众人之间游移。雷电真正在为黄泉检查伤势，修长的手指悬停在那些黑色裂纹上方，金色的神力如细沙般渗入缝隙。影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眼神锐利如刀。国崩不安地在角落里踱步，时不时瞥向窗外——那里，虚数孔洞依然悬浮在鸣神岛外海，被一层薄薄的雷光结界暂时抑制。
最令人担忧的是将军。自从将她们接回天守阁后，她就一直沉默地跪坐在房间中央，紫色的眼眸中数据流不断闪烁，像是在进行某种深度自检。
"情况比我想象的复杂。"真收回手，眉头紧锁，"这些裂纹不仅是伤口，更像是...通道。"
"通道？"叶清婉忍不住追问。
真看向仍在昏迷中的黄泉："连接虚无命途的通道。ix的注视让这些裂缝扩大了。"她轻轻触碰黄泉缺失的右臂处，那里的黑砂仍在缓慢飘散，"普通的治愈术不起作用，她的存在本质正在改变。"
影突然开口："改变成什么？"
"不确定。但根据她昏迷前的话..."真犹豫了一下，"可能是更接近虚无令使的状态。"
房间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国崩停下脚步："那还是她吗？"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叶清婉伸手握住黄泉仅剩的左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微弱脉搏。通过灵魂链接，她能感知到黄泉的意识深处正在发生某种剧变——原本清晰的思维现在分裂成两股互相纠缠的流，一股维持着黄泉原有的记忆与情感，另一股则冰冷、空洞，如同无星之夜。
"她在战斗。"叶清婉轻声说，"和自己战斗。"
就在这时，将军突然站了起来。她的动作过于突兀，导致所有人都转向她。
"发现异常协议。"将军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沉稳，带着机械的断续，"在我的底层指令集中...存在非设计代码。"
影瞬间来到她面前："什么意思？"
将军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一个全息投影从她手腕处展开，显示出复杂的树状图——那是她的意识结构。在某个深层节点处，一段明显与周围不同的代码闪烁着红光。
"这段代码具有外部特征。"将军报告道，"匹配度87%与今日袭击者的技术相符。"
"不可能！"影一把抓住将军的手腕，"我亲手铸造了你，不可能有人能植入——"
她的话戛然而止。全息图像放大后，那段异常代码的创建日期清晰可见——正是五百年前坎瑞亚灾变时期。
真的脸色变得苍白："天理之战时...难道有外部力量干预了人偶的创造？"
叶清婉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当她看向那段代码时，某些被深埋的记忆碎片突然浮出水面——
一座漂浮在银色海洋上的金属城市...高塔内无数屏幕显示着不同世界的画面...一个冰冷的声音说"找到世界之锚，准备改写协议"...
"清婉？"真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叶清婉猛地回神，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我...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关于守望者..."她指向将军体内的异常代码，"那可能是某种观测装置。在我的...制造过程中，他们提到过要在关键节点植入监视者。"
房间陷入死寂。影的眼神变得危险："你是说，将军五百年来一直是他们的监视窗口？"
"不完全是。"叶清婉努力拼凑着记忆碎片，"更像是...无意识的信号中转站。将军的意志依然是自己的，但某些信息会通过那段代码回传。"
将军缓缓闭上眼睛："那么我的意志...从未真正自由过。"
"不！"影罕见地提高了声音，"代码只是工具。你的选择始终是你自己的。"她转向真，"必须立刻清除这段代码。"
真却摇头："太危险了。它已经与将军的基础意识纠缠太深，强行删除可能导致——"
一声痛苦的呻吟打断了她们。黄泉的身体突然弓起，黑色裂纹爆发出刺目的紫光。静室内的空间开始扭曲，榻榻米如波浪般起伏，墙上的画卷自行燃烧又瞬间复原。
"退后！"真张开屏障护住众人。
黄泉的眼睛睁开了——但那双曾经流转星辰的紫眸现在只剩下纯粹的黑暗，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就像两个微型黑洞。当她开口时，声音重合成诡异的双声道，一个属于黄泉，另一个则冰冷得不似人类：
"检测到...异常世界...执行清理协议..."
"那不是黄泉！"叶清婉惊呼。
黑暗黄泉——或者说占据黄泉身体的虚无意志——缓缓浮到半空。她缺失的右臂处黑砂凝聚，形成一把纯粹由虚无能量构成的长刀。刀尖所指之处，空间如薄纸般被轻易撕裂。
"虚数孔洞...必须扩张..."她机械地转动头部看向窗外，"清除...所有变量..."
影的梦想一心瞬间出鞘："必须在这里消灭她！"
"等等！"真拦住妹妹，"那仍然是黄泉的身体！"
"里面已经不是她了！"影厉声道，"你感觉不到吗？那是星神级别的威胁！"
两姐妹对峙着，五百年来第一次如此针锋相对。叶清婉能看出她们理念的根本差异——真愿意为任何可能性冒险，而影则选择提前斩断所有威胁。
就在这时，国崩突然冲向黑暗黄泉："把她打醒就行了，对吧？"
"国崩！不要！"叶清婉想阻止却晚了一步。
国崩的手刀直取黄泉颈部，却在距离皮肤寸许处戛然而止——他的整条手臂被静止在了时空中。黑暗黄泉甚至没有看他，只是轻轻抬手，国崩就如断线风筝般撞穿墙壁飞了出去。
"国崩！"叶清婉想追出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
黑暗黄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漆黑的眼睛近距离凝视着她："首要变量...w-0731...优先清除..."
叶清婉僵在原地。那双眼睛中的黑暗不是颜色，而是存在的缺席，看得越久，越感到自己的意识要被吸进去。就在她即将坠入虚无时，灵魂链接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波动——
黄泉原本的意识在深处挣扎！
"黄泉！"叶清婉抓住对方的手，"我知道你能听见！战斗啊！别让它控制你！"
黑暗黄泉的面容扭曲了一瞬，眼中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少许，露出原本的紫眸："叶...清婉...快...走..."黄泉的本音断断续续地挤出，"我控制...不住..."
"不！我不会放弃你！"叶清婉紧紧抱住她，无视那些黑色裂纹灼烧着自己的皮肤，"记得你说过的话吗？这次我终于能保护什么了！现在轮到我们保护你了！"
灵魂链接在此刻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度。叶清婉感到自己的意识沿着那道连接深入黄泉的精神世界——她看到两个身影在一片星海中对峙，一个是熟悉的黄泉，另一个则是完全由黑暗构成的镜像。
"滚出我的身体！"黄泉本尊挥舞着残缺的"无"，每一次斩击都让星海震荡。
"我们是ix的意志。"黑暗镜像的声音如同亿万人的合诵，"你只是载体。服从命途。"
叶清婉的意识体突然出现在两者之间："不！她是黄泉！她有自己的选择！"
黑暗镜像转向她，面容逐渐清晰——那竟是叶清婉自己的黑暗版本："变量不应干涉命途。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就在三方对峙时，外界突然传来苏苏的声音："哇哦~内战现场直播！"
精神世界和现实同时一震。叶清婉的意识被强行拉回身体，发现苏苏不知何时已坐在静室的横梁上，晃着双腿吃瓜般观赏着混乱场面。
"苏苏！"真抬头喊道，"这是你做的游戏的一部分吗？"
"嗯哼~"苏苏开心地点头，"赌局进入高潮阶段啦！"她打了个响指，静室内顿时浮现出全息投影——那是一个巨大的星际赌桌，周围环绕着各种非人形态的身影下注，"看！记忆赌变量会屈服，毁灭赌世界会先崩溃，存护则赌你们能找到第三条路~"
叶清婉目瞪口呆："我们...只是你们的赌局？"
"不全是啦~"苏苏跳下来，轻盈地落在黑暗黄泉面前，后者不知为何静止不动了，"主要是想看看一个变量能否改变既定命途。"她歪头看着黄泉漆黑的眼睛，"ix认为万物终归虚无，但阿哈觉得...有趣的可能性永远存在！"
她突然伸手戳了戳黄泉的额头："醒醒啦~别被命途定义你是谁！"
这一戳如同石子投入静水。黄泉眼中的黑暗剧烈波动，两种声音同时从她口中爆发：
"服从命途！"/"我选择自己的路！"
空间再次扭曲，但这次伴随着某种玻璃碎裂的声响。黄泉的身体突然分裂出两道虚影——一个保持原貌，另一个则是纯粹的黑暗形态。两者之间由无数黑色丝线连接，互相拉扯。
"灵魂具现化？"真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不可能..."
"在提瓦特不可能~"苏苏笑嘻嘻地说，"但这里现在已经连接了三个世界啦！规则正在重写！"
影抓住机会，梦想一心直指黑暗虚影："趁现在分离，消灭它！"
"不行！"叶清婉再次阻拦，"那仍然是黄泉的一部分！彻底消灭它可能会——"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天守阁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民众的尖叫。一个幕府武士慌张地冲进来："报告！城外出现大量机械怪物！"
"守望者..."叶清婉瞬间明白过来，"他们趁乱发动总攻了！"
形势危急到极点——城内是黄泉的失控，城外是守望者的入侵，虚数孔洞还在不断扩大。叶清婉看向真和影，两人眼中是同样的决然。
"分头行动。"真迅速做出决定，"影负责城防，我尝试稳定黄泉，清婉和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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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将军去处理那段异常代码。"叶清婉接过话头，突然有了主意，"如果那是守望者的监视窗口，也许我们能反向利用它！"
影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仍在分裂状态的黄泉："如果无法控制...你知道该怎么做，姐姐。"
真沉重地点头。两姐妹短暂拥抱后，影化为雷光冲向城外。
"那么~"苏苏搓着手，"我该帮哪边呢？"
叶清婉抓住她的肩膀："告诉我们怎么救黄泉！"
"简单又困难~"苏苏做了个平衡的手势，"让她的自我认知压倒命途定义。简单来说..."她突然换上严肃的表情，"她必须真心相信自己是黄泉而非虚无令使。"
"这要怎么——"
叶清婉的话被将军打断："请求立即行动。我的扫描显示守望者部队携带着重型量子武器。"
真点头："去吧。这里交给我和苏苏。"
叶清婉最后看了一眼痛苦挣扎的黄泉，咬牙跟上将军。穿过走廊时，她发现国崩正捂着受伤的手臂靠在墙边。
"那个混蛋..."他咬牙切齿地说，"突然变得这么强..."
"你没事吧？"叶清婉停下检查他的伤势。
"小伤。"国崩推开她的手，"听着，我发现一件事——那些机械怪物是从海里上来的。它们在海中建立了某种传送门。"
将军的眼中数据流加速："确认。检测到近海处有大规模量子波动。"
"必须摧毁那个传送门。"叶清婉下定决心，"国崩，你能带路吗？"
他咧嘴一笑，尽管疼得龇牙咧嘴："终于有人问对问题了。跟我来！"
三人冲向天守阁底层，沿途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当叶清婉路过一面镜子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眼睛边缘也开始浮现出星辰般的流光——灵魂链接正在加深影响。
更令人不安的是，镜中的倒影对她眨了眨眼，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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