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荒原的晨雾里飘着焦糊味。爱德华踩着满地藤蔓残片走向军帐时，听见托克的蒸汽护腕正在对一名兽人俘虏喷热气："说！葛林姆那老东西的锻纹模板藏在哪儿？"
"呸！"兽人俘虏啐掉带血的牙齿，"红皮矮子的破模板，老子碰都没碰过！"
断剑剑柄在掌心发烫。爱德华看见俘虏手腕上的狼首刺青——那是卡加斯亲卫的标记，却在昨夜的混乱中被托克的蒸汽弩射穿。他突然按住托克的扳手："够了。昨天擅自袭击友军的，不止你的矮人铁匠。"
军帐内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卡加斯的骨刃正架在一名矮人学徒脖子上，兽人的琥珀色瞳孔映着对方护目镜上的裂痕："他妈的矮子！老子的战狼被你们的劣质辔头烫死三匹，现在还敢给老子的亲卫下咒？"
学徒的蒸汽护腕"嘶嘶"冒气："那是锻纹咒印的正常校准！你们兽人不懂符文稳定性——"
"够了！"爱德华的龙炎在帐顶炸开，金红色瞳孔扫过满地狼藉，"昨天的孢子袭击死了十七人，其中五个是为保护矮人熔炉的狼骑兵。"他指向卡加斯，"而你，带着三十个弟兄去抢箭矢，导致矿脉西侧无人防守。"
卡加斯的骨刃"当啷"落地："少拿数字说事！老子的人看见矮人把好箭藏进熔炉，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拿骨刀去砍缝合怪？"
托克突然举起半块焦黑的护腕："苍狼！这是从俘虏身上找到的，锻纹咒印里掺了深渊藤的黏液！葛林姆在模板上动了手脚，故意让咱们的咒印和兽人图腾冲突——"
帐外突然传来惨叫。一名精灵斥候踉跄着撞进来，银叶耳坠滴着黑血："矿脉...矿脉的通风口被藤蔓堵死了！里面还有二十个矮人矿工——"
托克的脸瞬间煞白："通风口的锻纹咒印是老子亲自设的，怎么可能......"他突然看向俘虏，"是你们兽人故意引孢子进去？"
卡加斯的拳头砸在木桌上："放屁！老子的斥候昨晚在矿脉东侧巡逻，亲眼看见矮人往通风口搬运木箱！"
爱德华的断剑重重劈在案角，三族纹章的金光压下沸腾的魔力："现在不是互相泼脏水的时候。"他扯开地图，龙血吊坠在胸口发烫，"托克，带你的人清理通风口，用月神藤汁稀释锻纹咒印。卡加斯，派狼骑兵封锁矿脉外围，防止孢子扩散。"
"凭什么听你的？"卡加斯突然揪住爱德华衣领，"昨天你用龙血烧死老子三个弟兄的尸体！圣藤说孢子怕火，你却让我们用血肉之躯去堵藤蔓——"
爱德华感觉锁骨处的鳞片刺痛，龙炎不受控地从指尖溢出："因为你的人擅自脱离防线！"他反手扣住卡加斯手腕，鳞片在袖口下若隐若现，"军规第三条：未经命令擅自行动者，斩。"
帐内的空气凝固了。兽人战士的手按在骨刀柄上，矮人工匠转动着蒸汽护腕的阀门，精灵斥候的弓弦悄悄绷紧。卡加斯盯着爱德华瞳孔里的金芒，突然咧嘴一笑："苍狼，你真要对老子用军规？当年在血蹄竞技场，是谁替你挡住三记战锤？"
爱德华的声音冷下来："当年的苍狼，现在是联军统帅。"他指向帐外的火葬堆，"昨天为保护矮人熔炉死的狼骑兵，他们的家人会问：为什么袭击友军的人还活着？"
托克突然插话："还有葛林姆的同党！"他举起染血的图纸，"这是从俘虏身上搜出的，上面有暗影帝国的密文——他们想分裂联军！"
卡加斯的瞳孔骤缩："暗影帝国的奸细？"他突然转身揪住俘虏，"说！你们和黑齿部落的萨满签了多少契约？"
俘虏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皮肤下鼓起蠕动的藤蔓："三族杂种...深渊藤会吃掉你们的心脏——"他的眼球爆出血浆，藤蔓从七窍钻出，直扑爱德华咽喉。
断剑出鞘的龙吟混着龙炎的轰鸣。爱德华的剑刃在半空划出金红色弧线，藤蔓在高温中蜷曲成灰，却在落地时分裂成上百颗黑色孢子。托克的蒸汽护腕喷出冷凝水，将孢子冻成冰晶："见鬼！这是第二代拟态孢子，比昨晚的更顽强......"
"封锁整个营地。"爱德华擦去剑上的黏液，"所有异族接触过的人，都要用圣藤水清洗。卡加斯，把你的亲卫调出矿脉，换人类步兵驻守。"
"凭什么？"卡加斯的骨刃再次出鞘，"老子的人熟悉矿脉地形——"
"就凭你的亲卫里有奸细！"爱德华将染血的密文甩在桌上，"葛林姆的计划很简单：让兽人袭击矮人车队，引发内讧，再用孢子摧毁矿脉。而你，差点就中了计。"
兽人酋长的喉结滚动，突然用骨刃割破手掌，血滴在密文上："老子不懂什么计谋。"他盯着逐渐显现的暗影帝国徽记，"但老子知道，真正的敌人不会藏在自己人的帐篷里。"
爱德华突然注意到密文边缘的龙晶粉末——那是矮人锻纹咒印特有的材料。他转向托克："葛林姆的锻纹模板，是不是用龙晶粉末刻的？"
矮人工程师的小眼睛瞪大："只有深层结晶才能承受深渊藤的侵蚀...等等！"他突然翻找工具包，"老子的龙晶粉末库存少了五盎司，昨天矿脉塌方时还在......"
帐外传来巨响。一名人类士兵撞开帐帘，铠甲上缠着燃烧的藤蔓："大人！熔炉城方向有黑影移动，像是...像是缝合怪的方阵！"
卡加斯啐掉嘴角的草茎："老子就说暗影帝国的杂种没闲着。"他望向爱德华，"现在还调老子的人吗？"
爱德华握紧断剑，望向血色荒原的地平线。那里腾起遮天蔽日的黑雾，隐约可见机械与血肉拼接的缝合怪军团。他突然笑了，金红色瞳孔在晨光中亮起："不。卡加斯，你带狼骑兵从左翼包抄，用骨刀砍断藤蔓的神经束。托克，给人类步兵加装龙晶箭簇，瞄准缝合怪的关节。至于精灵......"
莉娅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带着月神藤的清凉："月神祭司团已准备好净化迷雾。"她走进帐内，银蓝眼瞳扫过满地狼藉，"但净化需要三族战士同时守住三个通风口——就像昨晚那样。"
卡加斯突然捶胸大笑："红皮矮子，听见没？老子的战狼和你的蒸汽护腕，这回得碰个响了！"
托克的蒸汽护腕喷出白烟："先说好，别让你的狼蹄踩坏老子的咒印装置——"
"够了。"爱德华指向远处的黑雾，"记住，我们的敌人在那里，不是彼此。"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鳞片，"如果三族联军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就活该死在孢子堆里，让暗影帝国的杂种踩着我们的骨头进城。"
军帐内沉默片刻。卡加斯突然将骨刃插进沙地："老子的狼骑兵，听苍狼号令。"
托克哼了一声，蒸汽护腕指向熔炉方向："矮人锻造行会，随时待命。"
莉娅的法杖轻点地面，圣藤从她指尖蔓延："月神的银叶，将指引每一支箭矢。"
爱德华望向帐外的火葬堆，焦烟混着晨雾升起。他知道，这条用鲜血和误解编织的军规，或许是目前唯一能将三族捆在一起的绳索。当缝合怪的嘶吼声逼近时，他握紧断剑，龙血在血管里奔涌——这一战，既是对军规的考验，也是对联盟的拷问：当刀刃必须同时面对外敌与内患，他们能否在裂痕中守住共同的防线？
"出发。"爱德华的声音混着龙炎的轰鸣，"让暗影帝国看看，三族联军的军规，不是写在羊皮纸上的条文，而是刻在骨头上的誓言。"
帐外，狼骑兵的号角与蒸汽机的轰鸣交织。爱德华摸了摸龙血吊坠，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知道，真正的挑战不是即将到来的缝合怪军团，而是如何让各族战士在目睹战友的鲜血后，依然愿意将后背交给不同肤色的同伴。血染的军规或许残酷，但在这个血色荒原上，唯有共同的敌人，才能让裂痕中的信任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