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的阳光慵懒的地铺在玻璃窗上,朝屋内折射出几块斑驳碎金。
17楼的3088病房里,传出阵阵儿童清朗圆润的笑声。
孟承礼脸上也浮着笑意,抬手捏了捏缈缈的脸,“你这丫头可真是人小鬼大,刚给你说完一个故事,你就会举一反三了。”
缈缈的小脸上绽放出笑颜,“是孟爷爷夸得好。”
孟笙就在旁边看着这一老一小说笑。
缈缈午睡起来后,就一直待在他们病房里,有缈缈陪着,孟承礼的精神头也看着要好一些。
没那么容易说困要休息。
缈缈还把她的拼图带过来了,虽然孟承礼上不了手,但能在旁边给她们出出主意。
秋意在下午四点左右回去了一趟,直到晚上七点才再次过来。
带了她专门让保姆做好的饭菜。
那会缈缈也被专门照顾她的保姆带回隔壁病房了。
到晚上八点半左右,孟承礼已经吃完药睡下了,孟笙交代了两句护工,就和秋意先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到了外厅。
刚把那两张医用床铺好,放在茶几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叮”了一声。
是短信提示音。
孟笙顿了下,拿起手机看短信内容。
【危险!傅暄缈因摄入过敏食物导致哮喘发作,快去救她!有人故意在她吃的饭菜里动了手脚。】
哮喘病发?!
饭菜动手脚?!
看到这两句关键词,孟笙瞳孔一缩,心脏好似在那刻都停止了跳动。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和感受更多的慌乱和其中端倪,几乎是在看完那行字后,就迅速起身冲去门口。
连后面秋意喊她,她都没顾上应。
刚走到门口,她就见隔壁病房门外已经有个中年妇人正拎着一个果篮和一箱牛奶,大力喊医生和护士,神色焦急。
但并不是平常照顾傅暄缈的那个保姆。
偏偏孟笙认识她。
上回去看望顾瓷时,她见过这个妇人一次。
她刚拧眉,都顾不上去细究,里面就传出来一道熟悉的女音,“小朋友,小朋友,医生马上来了,你别怕。”
孟笙心口一滞。
果然是顾瓷。
她迅速敛下心绪,立刻跑进房内,就恰好看见顾瓷抱着缈缈小小的身体,瘫坐在地上。
一边安抚,一边朝外喊道,“曹妈,医生怎么还来?”
而她怀里的缈缈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面色苍白,一双圆润的眸子里蓄着泪水,嘴里还模糊不清的喊着“爸爸”。
她侧头就看到门口处的孟笙,愣了下,“孟馆长?”
孟笙没理会她的震惊,忙跑过去,用力按了两下床头的呼救器,然后从顾瓷手里将缈缈抱过来。
“缈缈,缈缈……”
“阿……阿姨……缈……缈难……”
缈缈看到她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了,紧紧抓着她的衣襟。
她那句“难受”还没说完,医生和护士便齐齐进来了,迅速接过缈缈,将她放在病床上,做起了急救的工作。
其中一位护士神色凝重地对她们道,“请你们二位先出去等候。”
孟笙心里有些担忧,但还是听护士的话,往病房门外走去。
顾瓷也支起身子跟了几步,到门口时,她素白的手忽然扶住了门框,另一只手抚着胸口,弯腰用力咳嗽起来,“咳咳咳……”
孟笙听到咳嗽声,愣了一下,放在缈缈身上的思绪回稍微拢了一些,看向面色惨白如纸的顾瓷身上。
眉头皱紧了几分,刚准备伸手去扶她来着,那个原先在外喊医生的保姆就先冲过来扶她了。
果篮喝牛奶也被扔在了地上。
一脸担忧道,“三小姐,您没事吧?我叫医生……”
“不用,别叫医生,这么兴师动众的不好,妈知道后,还会连累你。”
顾瓷出言阻止,一手用力摆了摆,轻轻吸了口气,“曹妈,你别紧张,我就是刚刚一口气喘得太着急了,
又看那小朋友的情况有些心慌,现在缓缓就好了。”
曹妈清楚夫人的脾气,现在看三小姐这么为自己着想,心里难免有些感动。
“三小姐,您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主,夫人平时看着严厉,只是因为太担心你了。”
顾瓷朝她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嗯,我知道。”
孟笙微微拢眉,望着顾瓷那张没什么血色却温柔坚韧的脸,宛若一株在风雪中不愿指着的白梅,沉静的目光里隐含几分审视和不解。
她适时打断了她们二人的“主仆”身后情谊,出声问,“顾小姐的病房不是在16楼吗?怎么突然来17楼了?”
柔顺的嗓音里没有丝毫质问和凌厉之意。
只有一丝明显的疑惑。
顾瓷闻言,抬头看向她,又在保姆的搀扶下,慢慢直起腰,面上的笑不动半分。
待好好缓了缓,呼吸平稳后,她才柔声说,“今天早上阿绥和我爸妈一块来看我,听说你也在医院,我有些意外,就多问了几句,才知道你父亲也在住院。
不说我俩是朋友,就光说孟馆长上回送我来医院,后面又来医院看我,于情于理我也该上来探望一下您父亲,这是礼数问题。”
她叹息一声,捂着胸口的手微微用力了些。
脸上的笑,也渐渐褪去,换上惆怅和无奈。
“只不过,身体不争气,今天下午又出了些状况,呼吸不畅,怕影响到你父亲,就没上来。
可想着我每天上午又有不少治疗疗程,再三思量下,就只能挑这个时候上来了。”
说着,她看了眼病房里,面上的担忧又浓稠了几分,“我和曹妈在经过这间病房时,就听到里面有小朋友的哭声,
又看门是开着的,怕出什么事,就赶忙进去看了一眼,没想到……”
孟笙听着她这番情真意切的话,眉头微微动了下。
难不成是巧合?
可真会有那么巧的事吗?
现在八点半都过了。
顾瓷这个时候送礼,听起来有些牵强,但顾瓷给的回答又让人挑不出错来。
孟笙心里生出几分疑虑,余光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地上的果篮和一箱老年人喝的牛奶。
好像确实没什么端倪。
既然顾瓷说是来看往她父亲的,那她自然不能佛了面子。
她上前虚扶了顾瓷一把,“既然身体不好,就该好好修养着,给我发个消息,或者让保姆上来都可以,哪里用得着亲自跑一趟?”
她面露担忧,“你现在怎么样?真的不用叫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