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兮 作品

第135章 狂风乱舞

李当归等人正注视着演武台,忽然看见穿着黑色制服的提瑞昂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上台来。

他手里拎着个几乎和自己等高的铜锣,跑到台中央站定,深吸一口气——

"铛!"

震耳的锣声响彻全场。

"哎嘿嘿!时辰已到——"侏儒扯着嗓子大喊,"请选手上台!"

他喊完就抱着铜锣往台边跑,临近边缘时突然一个前滚翻,圆滚滚的身子带着铜锣直接从三丈高台翻了下去,落地时还顺势滚了两圈才稳住。

场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提瑞昂这家伙..."李当归笑着摇头,"倒是挺卖力。"

李朱砂无奈扶额:"他怎么每次都要翻跟头..."

侏儒下场后,演武台四角的阵纹突然亮起光芒。

四个方向各有一人缓步登台:

东边走来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约莫十一二岁年纪;

南边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彪形大汉,满脸络腮胡;

西边是个矮胖如酒桶的中年男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晃;

北边则是个瘦高如竹竿的男人,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四名选手站在台上,乐呵呵地向观众行礼,全然不似毕方那般张扬。

那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踮着脚东张西望,三个大人则不断朝四面拱手作揖。

矮胖男子眯着豆豆眼扫视台下,突然浑身一颤——他瞧见了贵宾席上坐着城主几人。

"呵!贵银!都似贵银!"

他立刻朝着城主方向连连鞠躬,抹的油光发亮的围裙随着动作"哗啦啦"作响,直到花生大士笑着摆手才停下。

正要转身,余光又瞥见擂台边缘的峨眉。

"哎,你干甚去?"瘦高个刚和壮汉打了个招呼,转头就见矮胖男人扭着屁股往裁判席跑。

矮胖子气喘吁吁地停在峨眉面前,围裙上的油星子差点溅到她长发上:"这位大人!一看您就似贵银!"

"贵...银?"峨眉漆黑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呃,就似夸您尊贵!"胖子搓着手,脸上的肥肉堆出殷勤的褶子。

见裁判依旧呆滞,又补充道:"您这头发,比俺铺子里最上等的猪油还亮!"

得到一声"哦"的回应后,他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矮胖子刚回到台中央,瘦高个就凑过来:"你干甚去了?"

"额去石——"矮胖子一激灵,连忙"呸"了一声,"叫你给带偏咧!"

他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重新说道:"嫩别问,问啥你?哪儿的黄土不埋银~"

瘦高个听得直挠头:“说甚了这是?”

"啥玩意儿乱七八糟的?你俩搁这儿整啥玩意儿呢?"大汉迈着大步走过来,胸口火焰纹身随着呼吸起伏。

他扭头冲小孩喊道:"哎!老弟,你瞅啥?过来呀!"

“俺比爷爷家的牛还壮!”

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凑过来,腰间的牛角水壶晃得叮当响。

四人正说话间,峨眉的声音突然传遍全场:

"演武...开始!"

四人对视一眼,立刻散开,各自站到场地四角的阵纹区域。

矮胖子扭着水桶腰,油光发亮的围裙随着热身动作"哗啦哗啦"作响:"你们几个银谁先来?"

"我先来!"大汉暴喝一声,两米高的身躯如蛮牛般冲来,擂台都随着他的步伐震颤。

就在那双蒲扇大的手即将揪住矮胖子衣领时,他突然咧嘴一笑。

阳光照在他油渍斑斑的围裙上——

"唰!"

一道刺目的反光骤然爆闪,宛如正午雪地反射的烈阳。

大汉只觉得眼前顿时白茫茫一片,本能地捂住眼睛。

观众席爆发出惊呼。

瘦高个只看见—— 矮胖子在最后一瞬侧身,轻松躲过了大汉的攻击。

而大汉像被蒙住眼的公牛般直冲台边。

当白光消散,大汉惊觉自己竟站在擂台边缘,再往前半步就会坠落。

冷汗顺着他络腮胡滴落:"俺滴亲娘咧..."

瘦高个见大汉站到了台边,眼中精光一闪,方才的文弱气质荡然无存。

他扎开马步,双臂大张:"你们可都站住了!"

"呼——"

平地骤起狂风,矮胖子圆滚滚的身子顿时被吹得向后滑去,油光围裙在风中猎猎作响。

身后的大汉刚稳住身形,又被这股怪风吹得向前踉跄。

"嘿!"大汉暴喝一声,铁塔般的身躯硬生生向后倒去,在即将触地时一个翻滚,五指如钩扣住地面石缝。

石屑飞溅中,他竟像块礁石般钉在了狂风中。

矮胖子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像颗肉球般向后滚去,眼看就要滑出擂台边缘——

"生光!"

一声暴喝,围裙突然折射出刺目白光。

瘦高个眼前顿时一片雪盲,狂风随之一滞。

"先解决这竹竿!"

大汉和矮胖子对视一眼,同时朝瘦高个扑去。

油光与火焰纹在阳光下划出交错的轨迹,像两头盯上猎物的猛兽。

贵宾席上,花生大士的指尖绕着胡须打转:"这个借风,倒是预定了一个方舟名额。"

城主粗布衣袖上的面粉簌簌飘落:"你的意思是——"

"先前南海那边有一个追风号,能领先其他方舟,"花生大士眯眼望向台上踉跄的瘦高个,"全凭船上有会驭风的好手。"

他拍了拍膝盖,"咱们的船,也得备上这样的帆。"

台上战况突变。

瘦高个明显还没有恢复视觉。

大汉的火焰纹大手即将揪住瘦高个衣领,冲天辫小男孩突然闪到中间。

他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却异常坚定:"不许以多欺少!"

"一边玩去!"大汉嗤笑一声,伸手就要拨开小孩。

下一秒——

"嘿!"

小男孩白嫩的小手突然扣住大汉脚踝。

在观众惊恐的目光中,两米高的壮汉竟被生生抡起,像袋面粉般"砰"地砸在三丈外的地面上。青石地面裂出蛛网状的纹路。

"虎子,好样的!"观众席一位白发老者激动地拍腿大喊。

"呵!这小孩,不似简单银!"矮胖子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油光围裙"哗啦"一响,连忙后退三步。

瘦高个眼前的白色渐渐褪去,他眯起眼看清局势,立刻将小孩拽到身后:"躲好!"

双手一展,狂风再起——

"呼!"

可风刚起,他脚下突然"嗤"地窜起一簇火苗。

风助火势,火焰瞬间腾起一人多高,化作火墙扑面而来。

"啪!"

演武台另一端,大汉正用打火石擦出火星,咧嘴一笑:"俺的火,吹不灭!"

矮胖子突然惨叫一声——火星溅到他油光发亮的围裙上,"轰"地燃起大火。

他手忙脚乱地解开围裙甩出去,那团火球刚好滚到瘦高个脚边。

"你干甚——"

瘦高个的惊呼戛然而止。

大汉不知何时竟撞破火墙冲出,浑身冒着青烟却毫发无伤,铁塔般的身躯重重撞在他胸口。

"砰!"

瘦高个如断线风筝般飞出三丈远,落地时还滚了几圈,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大汉大马金刀地坐在熊熊烈火中,火焰舔舐着他的皮肤却伤不到他分毫。

他拍着膝盖大笑:"还有谁!!"

小孩的冲天辫在热浪中晃动。

他忽然调转方向,朝着失去围裙的矮胖子冲去。

没了油光围裙反射,白光只让小孩眯了眯眼——

"嘿!"

白嫩的小手抓住矮胖子的腰带,他竟被轻松抡起,在空中划出弧线后重重砸在擂台边缘。

"轰!"

青石地面被砸出个人形浅坑。

场上只剩坐着的大汉和站着的小孩儿。

大汉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本以为小孩拿自己没办法。

但意想不到的场面出现了。

"喝啊!"

小孩双拳砸向地面,蛛网状的裂纹瞬间蔓延。

他竟从裂缝中抠出块门板大的石板。

"嗖——"

石板撕裂空气发出尖啸。

大汉狼狈地滚出火焰,原先的位置已被石板砸出个冒烟的深坑。

他连忙摸出打火石,又一块石板却呼啸而来。

他仓皇闪避,却见那孩子竟跟着飞石跃至眼前——

"走你!"

白嫩的小手揪住大汉的火焰纹腰带,两米高的身躯竟如稻草人般被抡圆了甩出去。

"轰"地一声砸在擂台外的沙坑里,激起丈高尘土。

"坐火...败!"峨眉的声音幽幽传来。

另一边,瘦高个终于颤巍巍地爬起。

他抹了把嘴角血迹,对着孩童拱手:"对不住了小兄弟——"

突然张开双臂:"风来!"

狂暴的气流瞬间包裹住孩童。

任凭他如何挣扎,轻巧的身体仍被风托起。

令人意外的是,这股风竟如温柔的手掌,缓缓将他送至场外软地上。

"大力...败!"

短短半刻钟,擂台上已只剩瘦高个一人,麻杆身躯在风中摇晃。

他转向还趴在擂台边缘的矮胖子,双臂一振:"风来——"

狂风骤起,矮胖子圆滚滚的身子顿时被卷到半空。

油光发亮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活像个被吹胀的皮球。

"你干甚去!"瘦高个仰头大笑,爆炸头在风中乱舞。

"银输!俺银输!"矮胖子在空中手舞足蹈地喊着,活像只翻不过身的乌龟。

风势渐缓,矮胖子"噗"地落在台面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胜负...已分!"峨眉的声音伴随着观众的欢呼响彻全场。

四人重新聚到台中。

大汉揉着屁股咧嘴一笑,小孩的冲天辫已经散了一半,矮胖子正心疼地拍打着自己沾灰的围裙。

他们相互抱拳,分别朝四个方向退场。

峨眉的长发如黑潮般漫过擂台中央。

她摸出那本皱巴巴的小册子,小心的翻了一页:"休息...一刻钟。请履水、续头、硬足、喝水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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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

静姝偷偷瞥了一眼前面坐着的李当归,只见他正聚精会神的和雀翎讨论着刚才的那四个神力者。

李朱砂正和铃儿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偷笑一声,猫着腰正要溜走。

"静姝,你干甚去?"李朱砂和铃儿齐刷刷转过头来。

李朱砂还捏着鼻子学那瘦高个的口音,眼睛笑成月牙。

前排的李当归和雀翎闻声回头。

雀翎灰白眼眸一瞪:"又想乱跑?"

"我、我就是看峨眉姐姐一个人......"静姝的桃花眼眨呀眨,手指绞着衣角。

"刚才劫走裁判的就是你吧?"

静姝话音未落,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雷霆抱着双臂,黑色制服袖口的银线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城主令我们盯紧捣乱之人。"突然逼近静姝,"不知怎的,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们这些人。"

李当归连忙起身行了一礼。

雷霆下意识回了个标准的书院礼,手指在胸前划出"知行合一"的轨迹。

礼毕才反应过来,又板起脸瞪向静姝:"今日我必得盯紧你——"

话未说完,只见静姝没有失落,反而笑得眉眼弯弯。

李当归扶额叹息一声。

雷霆只见银光一闪——

"呀!"

等她回过神,已经坐在静姝腿上。

这姑娘的手臂如铁箍般环住她的腰,下巴还亲昵地搁在她肩头:"不让找峨眉姐姐,那雷霆妹妹陪我就好啦~"

雷霆浑身僵硬。

制服的银线纹路被静姝的手指绕来绕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羊入虎口"。

早知如此,该让好言大哥来盯梢的......

李当归的叹息声从指缝里漏出来:"造孽啊......"

雀翎捂着嘴笑得肩膀直颤;

铃儿更是笑倒在李朱砂怀里,手里的糖葫芦差点戳到李朱砂脸上。

李当归看着闹作一团的几人,揉了揉太阳穴。

要不...趁中场休息去找找宁将军?

这个念头刚起,心里就像被野菊的绒毛轻轻挠了一下——唉,将军此刻在做什么呢?

贵宾席上,宁芙突然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宁无咎眉头拧成铁疙瘩,"早说过戌时必须就寝——"

宁芙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咳!"花生大士的胡子翘了起来,"宁老弟,关心则乱啊,你有话就直说,怎么嘴里总是吐不出半句好话呢?"

城主掸了掸粗布衣上的面粉:"打喷嚏未必是病,或许是被人惦记呢。"

宁无咎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知道了。"

宁芙听到城主的话,下意识抚上寒螭剑柄。

那朵干枯的野菊不知何时掉了两片花瓣,此刻正轻轻蹭着她的护腕。

自己难道正被某个人惦记着吗?

宁无咎的话音刚落,眼神骤然锐利如出鞘寒剑。

宁芙唇角刚漾起一丝涟漪般的笑意,此时也瞬间凝固。

"怎么了?"花生大士的胡子抖了抖。

"有剑意。"宁无咎的声音比寒铁还冷。

"哦?"白虎城主眯起眼睛,立即来了兴趣,"能让你在意的剑意..."

"来者不善。"宁无咎冷声回答。

话音刚落,他周身涌现出一股压迫感,似乎在寻找刚才的剑意。

贵宾席气氛骤然紧绷。

"看来今日能开眼界了。"城主笑着拍了拍膝盖上的面粉:"放心,有她在,翻不了天。"

他望向远处擂台边缘——峨眉正呆坐在黑檀木椅上,长发披散在地。

另一边。

李当归刚坐稳身子,忽然眼前一黑。

他感到一瞬间的恍惚,一道清冽剑气在识海中一闪而过,转瞬消散。

"嗯?"

他下意识按住腰间的"辞故人"与"见新雪"。

双剑冰凉,却隐隐传来某种共鸣般的微颤。

“那道剑气...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