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
忽然元真子开腔了。
“这丹丸珍稀，每日仅此一枚，若是浪费了，那今日……”
元真子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怕是今日就真没了。之前服用的效果也会打折。”
林瑾道：“把丹丸给元真人，让他检查检查这枚丹丸有没有毒，先确认好了先。”
元真子表情顿时像便秘了一般，一阵青一阵白。
戴权看向太上皇。
太上皇表情微妙，林瑾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人人都说君心难测，他今日可算见识到了。
房间内气温很高，却十分的沉闷。
好一会儿，才听太上皇声音淡淡道：“给林瑾。”
戴权立即拿着丹丸递给林瑾。
林瑾伸手接过，直接捏碎碾成粉末。
随后迅速全部放入玻璃瓶子里。
众人目光顿时一起看向玻璃瓶。
林瑾拿起玻璃瓶摇了摇，随即直接放在太上皇面前的桌案上。
只片刻，方才还精神抖擞，胡乱瞎跑的数十只蚂蚁，逐渐有变得不动弹，随后越来越多的蚂蚁停住不动，眼看是死了……
太上皇脸色微变，眼神阴鸷，袖袍里的双手握成了拳状。
“都死了。”
屋内气氛沉默、紧张，林瑾适时开口提醒众人。
“都不动了？”
戴权狐疑地拿起玻璃瓶子摇了摇，果真里面的蚂蚁全部暴毙，无一生还。
他吓了一跳，“噗通”跪在地上，尖叫道：“真人，有人下毒？”
元真子额头冷汗直冒，他硬着头皮道：“真人，贫道只管炼丹，却不知这丹丸让谁下了毒。请真人责罚。”
太上皇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元真子瞥了眼林瑾，面露歹毒之色，沉着脸退了出去。
林瑾一言不发，心里想道：“人人都说太上皇沉迷炼丹修行，如今看来这话不假。这元真子一看就不能左右太上皇，太上皇明显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倒是和电视剧里那些一旦修行炼丹，就会对道士言听计从的人不一样。”
“林瑾，你怎么想？”
沉默了一会，太上皇开口问道。
林瑾道：“应是无人下毒，元真子丹丸材料本身就有问题。”
太上皇凝眉道：“如何判定？”
“这倒也简单，”林瑾说出自己的想法，“让这元真人再炼一枚丹丸，然后再行此法，一试便知。”
太上皇眉头紧皱：“若是丹丸有问题，太医怎么都没查出问题？”
林瑾心里就一万匹马奔腾而过。
这是要把他往火堆上烤。
不等林瑾说话，太上皇已经伸出手臂，“你帮我看看，身体状况如何。”
林瑾略一踌躇，便搭脉诊断。
片刻后，林瑾又换了另一只手臂。
等他诊断结束后，戴权忙问道：“林千户，真人身体如何了？”
“确实有中毒的迹象，而且不浅。”
林瑾话刚说出口，戴权眼角狂跳，小子，你也真敢说。
果然太上皇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哪知林瑾又补充道：“炼丹我也会，因此能断定真人身体内有无中毒，一般没接触过炼丹的大夫郎中，他们也诊断不出真人的问题。”
太上皇狐疑道：“你也会炼丹？”
林瑾自信道：“那元真子能炼的丹丸，我也能炼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些丹丸不能让人长生不老。最多可以起到延年益寿的作用。”
太上皇哼了一声：“你是在说我天天想着长生不老？”
林瑾忙道：“绝无此意，谁不想长生不老？末将也想。只是古往今来，能够长生不老的又能有几人？连长寿者都寥寥无几。”
太上皇脸上依旧带着不悦，一边的戴权更是不停给林瑾打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了。
“你回去吧。”
太上皇挥挥手，十分不耐烦的道。
“末将告辞。”
林瑾走了出去，戴权抱怨道：“今儿合该你福大命大，再说下去，你可就真项上人头不保咯。”
林瑾诚恳道：“我也是为了太上皇身体好，他好咱们才好不是？”
戴权点点头，又劝道：“可你也太激进了，太上皇炼丹修行这些年，你一股脑的给他推翻，他没砍了你的脑袋，就算你命大。”
林瑾叹了口气，低声道：“那个元真子就是个江湖骗子，他那丹丸吃了只是让人一时舒服，有飘飘欲仙之感。可长此以往绝对会中毒而亡，历史上例子可不少。”
“你可快住口吧。”
戴权慌忙看向四周，警告道：“不要再说了，杂家还不想死。”
林瑾认真道：“老内相，你说太上皇会怎么做？”
“上意不可揣测。”
顿了顿，他又奇怪道：“你真会炼丹？”
林瑾道：“不是我吹嘘，炼的比那元真子还好，但这玩意没多大作用。还不如让太医开个养生的药膳吃着。”
戴权见他又提，忙把手里盒子往他怀里一塞，道：“这千年人参仅此一株，太上皇无上恩宠，你可要牢牢铭记于心。”
说罢，不给林瑾说话的机会，叫来一个小太监，让他送林瑾出宫。
戴权回到两仪殿，见太上皇依旧在蒲团上打坐，轻声道：“真人，林千户已经送了出去。”
太上皇眼睛也不睁开，问道：“他可说了什么？”
戴权弯着腰道：“说了，只是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老奴不敢说。”
太上皇淡淡道：“说来听听。”
戴权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他说炼丹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如那些太医开些药膳的方子管用。”
太上皇表情古井无波。
戴权又道：“他还说元真子炼的丹，他也会。甚至能炼出更好的丹。但这些丹丸作用一般，也就能让人当时快活些，但长此以往会有性命之忧。”
太上皇哼了一声：“他倒是敢说。”
戴权附和道：“可不是，只是没想到他年纪轻轻，见识竟如此了得，居然一眼能看出丹丸有毒。”
太上皇道：“你不用给他说好话，我还没那么糊涂。”
忽然又笑了起来，道：“这小子倒也胆大，为了把那些太医摘出去，竟连自己会炼丹都敢胡诌，他就真不怕我让他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