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的求饶在陈行绝耳边萦绕。
他不耐烦地挖挖耳朵。
这一百人都是刚才被指认出来的家伙。
他们哭得更加伤心。
但是陈行绝心头除了不耐烦,更多的是悲凉。
如果他们不犯罪,自己也根本不想挥刀指向自己人。
可是,宋白之死也不足以震慑军中这么多人。
不杀这一百人,达不到杀鸡儆猴之效。
即使这几千人的金刚营里头没有一个士兵是干净的。
但是总不能让金刚营血流成河,七千人全部杀了。
至于那一百人,那就是他们自己倒霉,怨不得陈行绝了。
毕竟是校尉符瀚自己指认的,能被指到的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了。
。
洛城郡。
县衙后院。
杨雄急得团团转。
如今衙役全部围在他身边。
“大人如何才好啊?这陈行绝要是回来,杀个回马枪,我们这些人还没有开仓放粮食,只怕会很惨啊。”
杨雄怒骂一声:“我能去哪里找来粮食?我又不是神仙,还能变出花样来?”
有个衙役道:“可是历阳湖那边不是有粮仓吗?”
杨雄眼睛一瞪:“你疯啦!你敢染指那批粮食,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那可是军用粮仓,你也敢动?”
“那可是战时储备粮草啊!不到大事的时候不能开!除了陛下,谁都没资格去动!就算是陈行绝手持金龙令都不行的!”
“这可是大乾国的死律!”
说到最后杨雄几乎是在咆哮了。
那衙役委屈地退后了一步:“可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时候陈行绝杀回来,咱们还不是个死?”
“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杨雄叹气一声:“那我能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从门外跑进来,道:“大人,外面有个商人想要见您。”
杨雄不耐烦地骂道:“不见不见!老子没心情!”
衙役道:“可是他说他有办法解决我们的困境,他说他有粮食可以卖给我们。”
这衙役收人人家一大袋银子,自然是什么好话都说了。
他这也不算说谎。
杨雄愣住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卖粮食给我们?”
“他有多少?”
衙役道:“他说见面详谈。”
杨雄考虑一下,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好,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拿出多少粮食出来。”
杨雄很快小跑出去,没想到在衙门口就见到了那个商人。
身后有一辆奢华的马车。
商人大概四十岁,长得干瘦干瘦的,一双眼睛透着一股精明。
他看到杨雄后,露出谄媚的笑容:“小人叶勇见过大人。”
“你?是要卖粮食给我?”
“并非,是我的主子。”
说完他弓着身子从马车上掀开帘子,扶着自己的主子下马车。
那人从车里下来,身高八尺,器宇轩昂,长相俊美,端是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样子。
杨雄结结巴巴地说道:“阁下。.阁下是?”
他已经一改先前的不耐,说话都有礼貌多了。
他能看出陈行绝喜欢什么样的淸官,纵横官场多年,自然有眼力劲。
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
“在下叶泽,从溧水而来,杨大人可欢迎啊?”
对方笑眯眯地说话,杨雄却皱眉:“溧水?这可离我们洛城千里远,走上水路都要半个月,你来西南和我说生意?”
溧水也是富饶之地,大乾的国土中,西南占了一半的郡城,而溧水那边就是属于东边,他们也是占据一半的郡城,组合起来就是整个大乾了。
“你刚才说有粮食卖给我是真的?”
虽然看到此人是身份不凡但是杨雄不认为对方会恰好出现帮助自己,心头有些不安。
若是这人敢羞辱戏耍自己,今日就逃不出这洛城郡,他必死!
“自然是真的。”
对方似乎没看到杨雄眼底杀气,而是笑道:“是不是真的,杨大人很快就会知道了。”
。。
冬日的太阳雾蒙蒙的,似乎被一层大雾给包住了。
金刚营内的人从未感觉到冬日竟然是如此的寒冷。
他们已经过惯了软玉温香在怀,碳火小炉烧得旺旺,在房间里醉生梦死的日子,哪里还想过会有朝一日被按在冰冷的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也不知道是因为大祸临头还是因为冷,他们牙关都在打颤。
陈行绝下令:“剥去他们的制服,卸甲!”
听到这话,这一百号人全部都想转身逃跑,可是很快他们又不敢了。
逃兵夷九族,这事儿不是开玩笑的。
就算你是家中最后一人,连你的亲朋好友都会被牵连。
大乾在这一点上简直就是毫无人性,毫无商量的余地。
持刀的一百名大汉凶神恶煞地站到了他们身后。
这一百人是陈行绝挑选出来的,专为今日处置犯人的刽子手。
刽子手一个个肌肉迸发,面容凶恶足以震慑恶鬼。
他们曾经也是军营中执行军规的好手,没砍过人头,没想到今日一下子要砍百号人,这也算是人生中砍得多的时刻了。
只怕今日过后,除了西南,整个大乾都要掀起惊涛骇浪。
一百个金刚营的士兵一个个光着上身,裤子都被扒拉下来只剩下一件,他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的盔甲武器,以及象征身份的东西都被拔下来,很快就有人送回到洛城郡衙门里。
陈行绝目光深沉,看着这些人,缓缓道:“准备行刑!”
伴随着这一声冷漠的命令,一百名刽子手同时行动。
他们中的一位大汉,身材魁梧,肌肉如同磐石,走前一步,从旁边士兵端着的酒碗中喝了一口烈酒,猛然喷出,酒雾均匀地覆盖在长刀之上。
旁观者或许不明所以,但军中人却清楚,这是为了防止血液沾刀,影响斩首的利落程度。
这一举动,让那些即将面临死亡的犯人颤抖得更加剧烈,有的甚至小便失禁,黄色的液体顺着大腿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骚臭味。
但这一切,都未能引起行刑者的丝毫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