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满陈大人的意见?”
“不只是属下,还有很多将士都不同意陈大人的此番布置。”
屠尘理解自己的兵。
他知道这副将是个直脾气。
谭波,便是他的副将。
他和很多兄弟都不满陈行绝作为此行西南收复之旅的话事人。
本该是他们侯爷做主才行的,为何他一个侍郎也能如此?
兵权应该在他们侯爷手上!
毕竟侯爷带着他们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从战场下浴血奋战活着回来的功勋,怎么是陈行绝能比的?
屠尘又不好将陈行绝的那未明的身份道出,不过即使道出,将士们就看得是胜仗和军功,如果陈行绝是经历百战的将领,自然所有人都无不满。
可惜他就是个文臣。
这一点不服众很正常。
“你看,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大伙儿等着,这里蚊虫毒蛇众多,弟兄们都在受苦,他陈行绝却和三皇子去狎妓作乐,这不公平啊。”
“要是董鲁山不从这儿来,岂不是让我们白受罪了?”
“如果董鲁山来了,大家伙全部去见阎王,他陈行绝丝毫损失都没有。”
就算天黑看不到脸,屠尘也知道这副将谭波很不满了。
也是,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西南,都没休息就被拉到这里来蹲着喂蚊子,陈行绝啥也不干,是个人都有怨气。
这天气冷不说,趴在草里湿冷无比,若不是身体强健,早就受风寒倒下了。
屠尘呵斥他:“住口,不要再议论陈大人,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副将低着头,“对不住,侯爷,属下只是为您鸣不平。”
“够了,本侯没有什么不平的,都是为了大乾国。”
可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兄弟了。
大家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谭波的想法。
想了想,他忽然问谭波:“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陛下会让陈行绝陈大人过来收复西南?”
“啊?难道不是因为他就是个好大喜功的奸佞之人吗?所以陛下才被他说动?”
“军中都是这么传的?”
屠尘差点气笑了。
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事实。
实际上就不是了。
他拍拍谭波的肩膀:“你呀,不用拘谨,我们都是兄弟,陈大人绝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了解他,还有,他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个黄门侍郎,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或许,本侯还能带着兄弟们挣一分跨越阶级的大功劳,成为从龙之功臣!”
“哈?”
谭波傻眼了。
“侯爷,您莫不是傻了?陈行绝陈大人怎么可能是皇子?”
“他虽然长得俊美,可这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说好看就是皇室之人吧?”
谭波好心地劝说着。
可忽然,他住嘴了。
他想起来一个传言。
关于陈行绝的传言。
传言中,陈行绝不是靖南王府的孩子,更不是下人之子,而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那时候皇帝出去打猎过,曾经在农户家落脚。
莫非,那时候。.
皇帝在外面留了个种?
这么说,陈行绝还真的是皇子?
他瞪大眼睛,浑身巨震。
屠尘轻笑一声:“你明白就好。”
谭波结结巴巴:“侯,侯爷,您,您难道要选陈行绝?辅佐他?”
他有些慌。
大乾帝有九个儿子。
除了太子,还有八个皇子。
每个皇子都有自己的拥趸追随者。
可陈行绝起步太晚了啊。
即便他真的是皇子血脉,那么也没用啊。
这么看来,他们似乎是根错人了?
以后别说从龙之功,只怕会死的更快。
谭波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侯爷,您可要三思啊。”
“如今太子势大,几位皇子或联合或制衡,可陈行绝,却没有任何势力,他拿什么争?”
“您是大将军,从龙之功固然诱人,可也要擦亮眼睛选对人啊。”
“一旦选错,万劫不复啊。”
屠尘沉默。
谭波说的,他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他有一种直觉。
陈行绝,绝非池中之物。
他赌的,就是陈行绝的未来。
“好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无需多言。”
谭波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
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侯爷。
只希望,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屠尘七十深思熟虑过的。
跟了陈行绝就是未知的豪赌。
如果成了,那么陈行绝身份大白,被帝王认回,成为下一任储君,而自己则是有从龙之功。
那么败了,就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只要这一仗打完,就能知道陈行绝是否能跟随!”
谭波也点点头:“侯爷做什么,属下全跟随!”
无论屠尘做什么,他都会不离不弃。
毕竟多年都有其他的皇子来拉拢侯爷到他们的阵营。
侯爷从不答应。
说是要选择明君为主。
可是,陈行绝此人,担得起侯爷的豪赌吗?
。.
夜色渐深。
陈行绝却无眠。
他站在城楼上,抬头仰望这片无星无月的夜空。
明日一战,至关重要。
若败,西南军心大乱,士气受挫,他更无颜回去面对大乾帝,也会失去未来走下去的资格。资格。
虽然他已做好周密的布置,但军情变化莫测,难免令人紧张。
此时。
雷晓月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将一件披风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大人,夜已深,您还在忧虑明日的大战吗?”
雷晓月的声音温柔而细腻,打破了,打破了夜的寂静。
陈行绝转过身,微微一愣。
此时的雷晓月已褪去平日的男士装扮,换上了女儿家的衣裳,显得更加柔美动人。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与平日的英气截然不同。
“雷姑娘,你怎么还没睡?”陈行绝问。
雷晓月微微一笑:“大人不也还没睡吗?莫非是不习惯西南的夜晚?”
陈行绝轻轻摇头:“明日一战,关乎重大,我怎能安睡。”
雷晓月理解地点点头,随即又关切地问:“大人,您答应过我们,会让我们参与运送官盐。不知此事何时能兑现?”
她是个江湖儿女不懂的变通婉转,直接问自己想要的事儿。
陈行绝微微皱眉:“雷姑娘,此事急不得。要从那些门阀世家手中夺回官盐运送之权如同虎口夺食,谈何容易。你何必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