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看着面前身高七尺，眉发皆白，但面色红润的老者，马腾眼神十分警惕，紧了紧手中龙骑枪，不敢有丝毫大意。
出于武将本能，他在这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身上感受到危险，一种致命的危险。
过去几十年中，武将本能救过他好几次，他深信不疑。
这位持枪老者绝不简单！
事实上，老者刚才远远掷出长枪能命中他手中龙骑枪，并且将他击退，已经可以证实这一点。
“老夫童渊。”
童渊手扶长须，单手持枪，淡淡开口。
童渊？
马腾愣了一下，紧跟着瞳孔一缩，惊呼道：“您是童渊....童大家！？”
马腾用上了敬语。
即便他是一名裨将军，而童渊只是一个无官无职的老者，可他还是用上了敬语。
不仅是他，周围的普通百姓，包括徐晃在内都有种被震的感觉，紧跟着露出尊崇的表情。
童渊在武人心中的地位，不亚于蔡邕和孔融等名士清流在天下士子心中的地位。
蔡邕和孔融等名士的声望之高甚至能影响到武将，比如权倾天下的董卓对蔡邕极为尊敬，对孔融十分讨厌却只能将其安排到北海国，借刀（黄巾）杀人。
而童渊在文人心中也一样有着很高名气，并不将他当成普通莽夫看待，只因其是真正枪术大家，将枪法推演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
马腾身为使用长枪的行家，自然不可能没有听说过童渊，甚至还极为尊崇崇拜。
不曾想第一次见面，是在双方交恶的情况下。
“正是老夫！”
童渊朝前迈出一步，反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居然敢看不起我所创百鸟朝凤枪。”
童渊最开始并不打算为张绣出头。
一方面是他看出马腾没有杀意，张绣最多受点皮肉之苦。
另一方面是他也不喜张绣助纣为虐（为伯符抢女人）的行事，不想也成为帮凶。
可马腾居然看不起他的百鸟朝凤枪，这却不能忍。
天下皆知张绣是他弟子，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额...”
听到童渊的质问，马腾一时有些尴尬。
童渊枪术冠绝天下，即便伏波将军马援重生，也不敢在这方面说比其厉害，何况他这个小辈。
可一时间他也知道高怎么道歉，总不能抹黑家族枪术吧？
“老师！”
这时，张绣重新站直了身体，来到童渊面前恭敬行礼。
“嗯！”童渊淡淡点头，带着一丝认可道：“看来下山以后，你也没有懈怠枪术练习，还算不错，要是能走出自己的路数，或许能比你师兄更有希望晋入超一流之境。”
他这一辈子收了不少弟子，但记忆最深刻的是大弟子张任，二弟子张绣，以及八年前收下的关门弟子赵云。
收张任为徒，是因为他年轻时曾游走蜀地，承受了一没落世家的恩情，算是报恩。
张任根骨其实不错，悟性也还可以，若是从小跟随他练武练枪，晋入超一流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惜张任跟随他练武时已经十三四岁，很多基础已经定型，因而被限制住了未来的道路。
他教授了张任整整六年枪术，后者一丝不苟全部学会，但只是融会贯通招式，对于神却很难模仿出来，终生进入超一流无望，只能在一流武将中称雄。
除非得到特殊机缘让身体素质蜕变，或者领悟百鸟朝凤枪精髓，最难办法是走出自己的路。
二徒弟张绣，是他自己要收的第一个弟子，起初倾尽心力培养，指望着他能继承衣钵。
结果张绣才在他身边练武三年，家中父亲去世，便回去守孝三年，提升进度也慢了下来。
在后来守完孝，张绣便在张济接受下做了县城一个小吏，然后则是讨伐羌族，没再有机会联系枪术。
否则其有很大概率超一流。
当初童渊还为这件事烦恼过一段时间，还好后面收了根骨天赋更为出色的赵云为关门弟子，后者也在他手中练了整整八年武，才乡亲推荐下出仕公孙瓒。
公孙瓒正是知道赵云勇武和童渊弟子的身份，直接将他安排惊了白马义从中，当做核心培养。
不过赵云还没跟随公孙瓒太久，便因为要守孝辞官回了冀州常山，再出山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
今日再次见到张绣也是恰好，童渊观察了他一番，发现其当年在自己手中练就的几成招式没荒废，还融入了一些自己理解，还算让人欣慰。
若是张绣再由他教两年，将当年欠缺的部分补上，有七成可能在巅峰时期晋入超一流。
不过这些话童渊没说。
隔得年数太久，他也不知张绣为人变得如何，可不想给天下培养出一个祸害。
张绣听到童渊的认可，面色露出喜悦之色，兴奋问道：“老师来长安可是来看徒儿？不如让徒儿来招待您。”
董卓对于麾下倚重，分为好几个阶梯。
首先自然是董家人和李儒，牛辅。
其次便是李傕，郭汜，张济，华雄等西凉旧部。
最后便是徐荣等正直之人，或并州派系将领
其中，吕布是个例外，根据需要忽高忽低。
不过即便是同一阶梯内，董卓也有亲疏之别，比如李傕受到重用程度比郭汜和张济加起来还要多一些。
这也是后面李傕，郭汜和张济三人在贾诩建议下反攻长安后，张济和郭汜联手才勉强能和李傕抗衡的原因。
可这是相对而言。
张济也是董卓倚重大将，其在长安城内的威势，哪怕三公九卿也比之不过，因而张绣地位同样不低。
童渊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道：“确是想来见一见你，不过主要是为了见一位老友。”
他见不见张绣，取决于张绣的风评好坏，并且只是顺带。
但这真相，童渊自然不会傻傻说出来。
“师父的老友？不知是哪位先生？”张绣好奇问道。
“这个等之后再说。”童渊示意张绣稍安勿躁，重新看向马腾，问道：“你可要和我做过一场？”
“老夫也不欺负你，只比枪术即可。”
童渊这番话说的很淡定。
若是一般人，肯定觉得童渊这是怕输给自己找借口，毕竟他已经垂垂老矣，难道还能在气血和力量上和正直壮年的马腾抗衡？
但马腾却知道，童渊是真要让他。
比看童渊已经老了，但传闻其得到先秦传承，练过内息之术，可炼精化气，即提取食物中精华为有一口元气，和气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人到壮年后，气血确实会慢慢走下坡路，等到老年更是溃败。
可内息却是越练越浑厚，厚积薄发远比气血更加强大。
以童渊的本事，骑战不好说，可要是步战，未必不能和吕布抗衡。
“童老说笑了，腾可不是您对手。”马腾苦笑道：“此次马某认栽，不曾想遇到童老高徒，更加不该轻视童老枪法。”
“但马某虽然不如童老，却不代表我马家枪法差了。”
马腾一番话说的很认真。
他可以认栽，可以忍术，但唯独祖宗荣耀不能认。
童渊听到他的话，眼中多了几分赞许，点头道：“你很有骨气，那么此事便罢了吧。”
童渊本就无意给张绣“助纣为虐”，既然马腾这么懂事，自然是轻拿轻放。
马腾松了一口气，连忙抱拳道：“多谢童老不追究此事。”
说完，他转头看向马超：“超儿，走吧，不要多管闲事。”
尽管刚才那么一闹，他们的身份说不定已经暴露。
在董卓反应过来前，他们必须离开长安，否则很可能被囚禁。
尽管他们已经接了招降令，可在事情落实前，还是不要横生枝节比较好，毕竟董卓人品可不算好。
“父亲！”马超面露难色。
如果他走了，那邹倩怎么办？
“不要任性！”马腾加重了语气。
先不说身份暴露后的危险，他们现在也根本不具备和张绣童渊掰手腕的能力。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以，但不能自己送死。
“我...”
马超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什么。
他并非是个笨蛋，只是少年人不甘而已。
邹倩见到这一幕，面色露出凄苦笑容，摇了摇头便准备开口答应和张绣回去。
她找马超帮忙，是觉得这个少年人能帮到自己。
可在对方绝对帮助不了自己的时候，她却不想将对方给害了。
不过不等她开口，人群外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此地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家都围在街道上？”
这声音明明很响，几乎在所有人耳边响起，觉不显得刺耳。
众人本能朝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只见人群外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匹战马，其中一匹上面坐着一个面相严肃，身材魁梧的青年，另一匹马上也坐着一个青年，明明身穿甲胄，却难掩贵气。
最重要是这人的容貌和气质，过于出众。
但凡见过一次，便再也无法忘记。
邹倩呆滞了一下，到嘴边的话都忘了说。
直到人群中响起惊呼：“是安南将军，小人见过张安南。”
安南将军？
张安南？
“竟然是他！”
马腾，马超，张绣，童渊，邹倩五人心中思绪繁杂。
“张幕张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