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瑜?”
“是我知道的张子瑜吗?”
貂蝉一颗心顿时快速跳动起来。
当今天下,哪个女子不知张幕大名?
张幕,集万千光环于一身,可谓这个时代顶流,引无数名士清流夸赞,被无数女子崇拜。
貂蝉也听过张幕大名,即便没有亲眼见过,但也神交已久。
结果现在忽然得知,刚才宣布纳自己为妾的人邠是张幕?
这得是多少倍份的快乐?
下意识用双手捧住胸口,貂蝉上前凑到一个木质屏风后,透过缝隙偷偷打量前堂的状况。
下一刻,她一颗心便是一突。
大堂内并没有坐任何人,除了站着一对甲士外,只有张幕站在大堂门口,双手背负,正俯视着下方庭院。
而下方庭院中,站着包括王允在内所有王家人,此时正被一群身穿甲胄,腰间佩刀的士卒们包围着。
而在王家人背后便是府宅大门,此时外面也站满了身穿甲胄的士卒,看衣服款式是来自长安尹的府兵。
双方之间气氛很微妙,给人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可当所有人将视线汇聚到张幕身上时,内心躁动便忽然平静下来,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
这个情况很神奇,须知张幕身前可是站着当场司徒王允,照理说他刚来长安,会更加被动和身不由己才对。
“让吾给你一个说法?”
张幕静静看着王允,露出轻蔑笑容:“王子师,你要的起吗?”
“你确定,你敢要吗?”
直呼其名,争锋相对。
王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可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现场气氛再次一沉。
所有都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张幕,特别是急匆匆赶到这边的长安尹士孙端,感觉自己大脑不够用。
这张幕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私闯民宅,在大汉朝可是大罪。
逮捕法例条文规定:“捕律:禁吏毋夜入人庐舍捕人。犯者,其室殴伤之,以毋故入人室律从事。”
意思是说,哪怕是官吏要抓捕犯罪嫌疑人,若是正在夜间进入私宅,即便私宅主人将之杀伤会无罪。
汉律明确规定:无故私入民宅并有犯罪行为者,杀之无罪;还进而规定:政府官吏夜间禁入民宅,否则杀之亦无罪,由此可见对于私宅保护有多强。
到了东汉,汉律对于“毋故入人室律”再次加强,甚至没有加上夜间因素这一限制;也就是不管白天黑夜,私闯民宅并有犯罪意图者,主人杀之无罪。
私宅不受侵犯的观念,在汉人心中已经深入!
即便是如今这个乱世,非战时或者敌对双方,也不会做出私闯民宅之事,任何一方诸侯都会遵守。
这也是董卓很被士族诟病,被无数百姓唾弃厌恶的一点,甚至连李儒和其麾下西凉铁骑都颇有微词。
因为这是真正牵涉到所有人利益!
而现在,张幕不是私闯,而是带兵强闯。
强闯的还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当朝三公之一司徒王允的府邸。
这形同造反!
且事情传出去,会被天下人诟病,即便张幕这般声望也吃不住。
哪怕张幕现在被杀死在府邸中,也没有人会为他说话!
而现在,自己带着三千士卒将这个府邸围了,张幕依旧这么嘴硬,莫非是以为自己手下区区三百下了马的并州狼骑能做什么?
士孙端实在是想不通。
或许就如王盖所说,是年少得志,盲目尊大?
就在这时,沉吟了许久的王允忽然说道:“将吾王家之人放了,再给吾道歉,此时便算了。”
听他话中意思,竟是不打算和张幕死磕!
堂堂司徒,董卓极为仰仗之人,竟然是怕了?
现场不少人都有些懵。
“道歉?”
张幕笑了,笑容中满是嘲讽。
“铿锵!”
他忽然抽出腰间佩刀,淡淡道:“王允,还是吾来决定此事了结之法吧。”
“若是你给予补充,吾便揭过此事。”
“否则,王家所有人都要死,闹到天子面前吾也不怕!”
强硬。
无比的强硬。
令得在场所有人都惊诧的强硬。
若是董卓在场说出这番话,大家会觉得完全合理。
可是张幕,他凭什么?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王允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死老鼠一般难看,可是却没有发怒,反而有些忌惮的说道:“张幕,哪怕汝老师再次,也不敢如此欺我!”
这是准备以身份地位德望压人了?
张幕嗤笑一声,反问道:“哪有如何?”
“你!”王允只感觉胸口中了一拳,一时间竟知该如何回答。
他实在是不明白张幕为何这般得理不饶人。
此事即便他王家理亏,却也是情有可原。
以此结交他这位司徒不好吗?
为何要如此撕破脸?
双方从没见过,也没结果仇,根本没必要闹到这般程度。
一时间,王允无言。
他在考虑如何解决这件事。
是自己掉面子,息事宁人,后面再找回场子。
还是让将王家人骗到手,然后士孙瑞直接出手,泄愤呢?
若是不除张幕,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思绪转动,王允拿捏布丁。
一时间,现场安静。
张幕静静站在那,等着王越做决定。
今日,他便是要踩着王允上位,让全长安城都知晓他张幕的打来。
至于这么做的理由,那太多了,可又何需解释?
“哒哒哒~”
正当现场僵持不下,所有人都觉得荒唐茫然的时候,府外街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紧跟着,所有便看到又有两队士卒赶来。
一队是董卓派来查看情况,由伍琼统领。
一队是黄琬统领,司隶校尉麾下士卒。
还有马车开来,蔡邕蔡中郎带着女儿蔡琰走下马车,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旁边还有辆辆马车而来,分别属于郑泰,荀攸等人。
还未到半个时辰,长安城有一半达官显贵都汇聚到了此处。
一时间,风云际会。
士孙瑞看着这般情况,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同时还有一些得意。
王允可是当朝司徒,人脉地位放在那,又得董卓看重,在这长安城内绝对是一方大人物,背后不知道站着多少人。
果然,现在来了这么多帮场子的任务。
张幕此时所作所为,肯定和王盖说的意义,是自以为有所成就,性格张狂,这才在王允面前这般嚣张。
可这里是长安,是天子脚下。
他注定要碰上硬钉子。
“张讨虏,束手就擒吧!”
士孙瑞上前一步,对张幕喊道:“汝在九江沛国可以作威作福,但在长安城,当守规矩,不可太过效忠,否则容易提到铁板。”
说完这番话,士孙瑞狠狠给自己点了个赞。
他是长安尹,也是执金吾,是负责保卫京城安全的官员,担负京城内的巡察﹑禁暴﹑督奸等任务,有兵有权,地位相当高。
这天下可一直有“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的说法。
而他能得这个位置,还是多亏王允。
最近王允更是告诉他,不久会提升他晋位仆射,为来年诛杀董卓之事做铺垫。
他是王允心腹,两人穿一条裤子,自然时时刻刻都要坚定立场。
可士孙瑞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这番带着威胁的话后,王允表情变得十分难看,旁边王盖面色流露出惊慌之色。
张幕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忍不住放声大笑:“士孙至执金吾,汝莫非是在威胁吾?”
“不不不,吾乃执金吾,怎么会随意威胁人?”士孙瑞并非笨蛋,特别是在蔡邕等人陆续到场的现在,当然不会在言语上被抓住漏洞,果断摇头。
威胁却是威胁,但就看你自己听不听的懂。
王允面色一松,暗想还好士孙瑞没有乱说话。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黄琬和蔡邕对张幕的态度吗?
来的到底是哪方援军,这还真不好说。
可王允刚送了一口气,就听士孙瑞再次开口,大义凛然的说道:“张幕,吾身为执金吾,却不知你身为九江太守,为何此时会带兵进入长安?可有奉诏?此为罪一。”
“汝进长安后,没有去驿站报备,也没有去皇宫觐见天子,反而来此处,为罪二!”
“汝拥兵自重,带人闯进朝廷命官府邸,此已触犯汉律大罪,本官便是将你诛杀再次,汝也白死,可知晓吗!?”
士孙瑞越说越大声,生怕其他人听不见一样。
刚刚赶到的蔡邕,黄琬,荀攸等人听到士孙瑞这番话,都没急着询问情况,而是纷纷打量起张幕,眼中带着好奇。
他们好奇能写出《爱莲说》等无数佳词美诗的莲花君子,是否有传说中那般有谦谦君子之风。
他们好奇,被无数百姓道说仁义的张幕,为何此时和王允争锋相对,爆发出如此冲突。
他们好奇,张幕为何要做此等失格之事。
而当看都张幕第一眼,众人纷纷在心中道了一声“好郎君”!
蔡邕身边,脸上带着面纱的蔡琰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在江南和京都见过无数年轻俊杰,都是大汉顶尖“二代”。
可他从没见过像张幕这般,单单时颜值和气质便让她侧目心颤之人。
不愧是那莲花君子!
“汉律?”
听到士孙瑞发言,张幕顿时朝王盖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其面色有些慌张,甚至有些欲言又止。
一瞬间便想通了所有关节,他笑了。
原本只是想恶心一下王允,同时将貂蝉弄到手。
现在看来,士孙瑞这好队友给他送来了一份大礼。
“忠烈,将其拿下!”
张幕嘴角一咧,伸手对士孙瑞一指。
下一刻。
“唰!”
典韦如同一只猛虎冲出,眨眼间来到士孙瑞面前,像是提一只小鸡仔一般将其提了起来。
等到其回到张幕身边时,众人才回过神。
紧跟着,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嘶...”
张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