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棒糖?”
郭女王看着张幕手中像是变戏法一般凭空拿出来的小棍棒,乌黑眸子中浮现困惑之色。
饶是她敏而好学,平日里得闲都会打听些稀奇百怪的事,也从没有听说过棒棒糖这种糖。
自己既然猜对了,张幕不该赏赐一本书吗?
“吃吧。”
张幕大概能猜出郭女王在想什么,却是一抬手将糖塞进郭女王嘴巴中,眼里藏着笑意。
“唔~好甜,好独特的味道。”郭女王不由瞪大眼睛。
张幕动作来的突然,她还没回过神。
“这可是我那长弓商会都还开始贩卖的好东西!”张幕微笑道。
这棒棒糖是他从现代时空弄来吊着孙尚香的,这小丫头片子很腹黑,还有一点刁蛮,但唯独拒绝不了甜食。
棒棒糖简直是克星。
“唔~”
郭女王感受到一股甜味充斥口腔。
这甜味,比那铜鞮侯府在大祭时分配给下人的麦芽糖,还要让人回味无穷。
而且不仅有甜味,似乎还有橙子味道。
这糖果怎会这般神奇?
“这奖励不错吧?”
将棒子交给郭女王自己拿住,张幕微笑问道。
“嗯嗯!”
郭女王趋势舍不得开口,反而像是一只小猫咪一般舔舐棒棒糖。
见状,张幕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
到底还是一个八岁小女童,再聪明,再早熟,也改变不了喜爱糖果的本质。
比如现在,完全被糖果折服,舔的那叫一个开心。
须臾,张幕忽然温馨提醒道:“小沁,这糖果会爆浆,你小心哦。”
爆浆?
那是什么?
郭女王心中浮现一连串问号。
她觉得自己以前也算有见识,可与张幕相处几天下来,却发现常有听不懂的词汇。
学无止境?
“唔~”
郭女王再一次瞪大眼睛。
她感觉自己口中似乎是出现了以前父亲还在时喝的羊奶,但甜度更高一些,也没有膻味。
“哈哈哈~”
郭女王那慌乱古怪懵逼加舍不得的表情,忍得张幕发笑。
没想到一根牛奶夹心橙子味棒棒糖而已,竟能让一代谋女露出这般表现,着实有趣。
这次没准备,下次必须得准备个手机或者照相机给他拍下来。
“唔~”
郭女王用力将口中之物全部吞下,气呼呼看着在那发笑的张幕,竟然是连自己身份都忘记了。
这一刻,她才终于有了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表现。
早熟,真的不好。
“小沁,在我这,便当是自己家里。”
“汝和汝弟,未来会是一片光明!”
张幕随手从特殊空间内取出一张纸巾,给郭女王擦拭了一下嘴角,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一般。
方才郭女王吃的太急,有些污渍留在了嘴边。
这画面有些怪。
万一赵雪雁回来,想叉了怎么办?
郭女王虽然是他鱼儿,但可还没打算吃呢。
郭女王可不知道张幕心中所想,此时被张幕温柔以待,一时间却是痴了,呆了。
这个男人......犯规!
...............
“咕噜噜~”
长弓商会大门口,此时有五百甲士护卫着一辆豪华马车抵达。
马车一侧车帘打开,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庞,只是面色有些过于苍白,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大为减分。
这人面色带着怒容,可在看清楚并州狼骑那精良甲胄,高大马匹,整齐军容以及彪悍气势后,顿时收敛起来,朝外问道:“卫协,可查清楚这队骑兵所属何人?”
“回二公子,查清楚了,原本是隶属于铜鞮侯的并州狼骑。”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身穿甲胄的男子骑着马过来禀告道。
“铜鞮侯?并州狼骑!”
被称为二公子之人不由皱起眉头。
河东郡毗邻并州上党郡,卫家商会也有在并州开设分会,这汉室宗亲铜鞮侯的名声他也有听说过,据说是个有做为的,不仅协助并州北方各州县抵挡匈奴人趁机作乱,更是花钱让那吕布训练出一队并州狼骑。
难道是铜鞮侯来长弓商会购买贵重物品?
若真是如此,他还真不好硬抢了。
青年面容顿时有些难看。
此人正是卫家嫡出二公子,卫宁卫仲道,放出消息不允许人在长弓商会购买物品的那位。
方才卫仲道在家中午睡,忽然得到下人禀报说有人带着军队到长弓商会前,似乎是购买东西。
他当即便坐不住了,带着私兵前来,还暗中通知安邑县尉派兵过来照拂。
须知,他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因从小体弱多病,被名医诊断是心肺出了问题,却还没近过美色。
只因色父母认为色是刮骨刀。
河东甚至有人在暗地说他是没去势的宦官,甚至还有人说他就该进宫做宦官,乃天注定。
他气的好几次为此呕血。
如今运气来了,那名声在外的才女蔡琰居然“看上了他”,愿意嫁给他,而父母也同意了。
他如何不兴奋?
聘礼可是狠狠下了一份功夫,什么琴谱,书籍,名琴,夜明珠,丝绸等等准备了很多。
原本媒人已经要带着定亲之书和礼书前往长安,他又听闻长弓商会出售有白纸,被名士清流尊崇,于是想着弄到手给蔡邕送去,讨好这位未来老丈人。
结果长弓商会说限量。
甚至连英雄醉,沐浴露等等,都是如此。
这瞧不起谁呢?
“卫协,你去打听清楚这对兵马护卫的是谁。”
“若是铜鞮侯本人,卫家便给他这个面子,你先去购买长弓商会允许份额。”
“若不是铜鞮侯本人,你借此恐吓铜鞮侯一番。”
卫仲道表情变幻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
没办法,时间不等人。
如他们这些大族,娶正妻或者夫人都需要按照规矩办事。
首先是送上三书聘书。
一为订书,即订亲之书,男女双方正式缔结婚约。
二为礼书,即过礼之书,可以说是礼物清单,详尽列明礼物种类及数量。
三为迎亲书,迎娶新娘之书,结婚当日,迎亲时用六礼纳采。
而这些书都是有媒人去送,是为提亲!
原本这三道工序需要依次进行。
但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安邑和长安分属于京兆郡和河东郡,虽然都在司隶之地,可也有点距离,所以礼仪从简。
卫家可将订书和礼书一起送到蔡府,届时蔡琰会在卫家人护送下住到安邑县一处大宅子内,等到约定时间到了,卫家便可拿着迎亲书去迎娶新娘。
如今因为聘礼还未筹备好,媒人队伍迟迟没有出发。
定下的迎亲时间只剩下七天,再不出发可能就来不及了。
“如果答应最好。”
“否则在这安邑县,吾有的是办法拿捏你。”
卫仲道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便在此时,还不等卫协应声,张铭从长弓商会内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卫仲道马车前,作揖道:“见过二公子。”
“张管事,呵呵,可是想要本公子走?”卫仲道眯起眼睛。
“非也。”张铭摇了摇头,主动说道:“小人得了家主回信,可将商会内所有物品都卖给卫家。”
“哦?”卫仲道眼睛大亮,好奇道:“家主?可是张子瑜?”
“正是!”张铭点头。
“你莫不是在寻我开心?”卫仲道嗤笑道:“那张子瑜远在九江郡,你如何能在几日内将消息传递过去,又得到他回信呢?”
卫仲道觉得这张铭是怂了推卸责任。
张铭却没有争辩,反而继续说道:“家主回信说,人无信不立,商贾做生意更是如此。”
“规矩定下了,若是我们自己违背,有伤长弓商会名誉。”
“但家主一直仰慕蔡中郎才学品性,也仰慕烈侯(卫青)威名,婚娶大事,务必成人之美。”
“但卫家需以两倍价格购买物品,好让我长弓商会对外也有说法。”
张铭这番说辞,以张幕的名义捧了一把蔡邕和卫青,道理上可以站住脚不说,也让卫仲道与有荣焉,心里飘飘然。
至于两倍价格,那更加不是问题。
前几天张铭拒绝卫宁时,后者甚至喊出可以三倍四倍收购。
他河东卫家,有钱!
“两倍售价而已,可以!”
卫仲道果然露出笑容,直接开口应下。
这件事到此便告一段路。
张铭直接带着卫家士兵去商户仓库,将其中物品尽数运走。
卫仲道又名人仔细记录,全部都添加到聘书。
等一切忙完时,已经日薄西山。
卫仲道却是不管,迫不及待派遣士卒护送媒人和聘礼去长安:“尽快赶路,将时期确定下来,然后将蔡家小姐接来安邑。”
“此事办好了,本公子重重有赏!”
有卫家威势压着,又有好处可以拿,一众护卫和媒人自然不废话,很快便出了城门,朝长安方向赶路。
...............
夜幕降临。
今夜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显得格外黑。
普通百姓都早早上了床睡下。
卫府身为安邑县霸主,府宅内依旧灯火通明,还有私兵守夜巡逻。
此时,一间书房内。
一个老者和一个中年男子面对面跪坐,身前都摆放着桌案,其上摆放着热茶。
“张子瑜发明这煮茶,着手不错。”老者出言夸赞道。
“还很识时务。”中年男子放下茶杯,微笑道:“知道我河东卫家不能得罪,没有太过固执。”
闻言,老者只是想了想,似乎觉得是理所当然。
“张家传信手段可探听到了?”老者询问道。
“还没有。”中年男子摇头。
这两人,正是河东卫家老家主卫康和现任家主卫觊,也就是卫仲道父亲和大哥。
相比较卫仲两人觉得张铭搬出张幕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他们两人在由此猜测之余却没完全不信,反而顺势推测出长弓商会掌握着秘密送信方式。
不愧是做世家家主之人,都不简单。
“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卫觊说道。
卫康不置可否点头。
安邑县可以说是卫家私有物,调查一些事情也不耗费什么精力,继续查着,没查到无所谓,查到了便是意外之喜。
“医者看过仲道以后怎么说?”卫康换了一个话题。
“病入膏肓,沉疴难除。”卫觊叹了一口道:“如今每隔几日都会吐血,怕就在这两三年间了。”
闻言,卫康眼中有一丝痛苦一闪而逝,随后问道:“可能行床笫之事?”
“可!”卫觊看了维康一眼,点头道:“若服壮阳之药可见成效,但此举会加速仲道病情。”
卫康顿时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他从重新睁开,整个人像是又老了几岁:“便如此吧,本也没几年好活了。”
“届时给那蔡家女多服用一些药石,让其能有仲道骨血,则蔡邕之势可借,吾之一脉依旧为主。”
“届时你待仲道之子必须如妻子。”
“等那蔡琰做了寡妇,你娶也合适,蔡邕必定不会拒绝。”
这卫家父子,竟是连蔡琰后路都规划好了。
而卫仲道,已经成为他手中用来传承后代的工具,哪怕会加速死亡也在所不惜。
可这卫家父子却是不知,蔡琰早已不在乎名声,选择嫁给卫仲道反而是看重其身体不行。
未来若是卫仲道死,她必然会服完丧后回归长安,又或者独自南下扬州自谋生活。
若非要传承蔡邕那些文学传记,蔡琰甚至根本不想嫁,宁愿死。
现在的蔡琰,已经是为了蔡邕文化传承而活着的行尸走肉!
“诺!”
卫觊眼中闪过一抹火热,随即便收敛,转而问道:“董太师那边如何说?”
卫家现在也得知董卓想要给儿子迎娶蔡琰,否则蔡邕未必会答应他们卫家。
但如今箭已在弦上,加之卫家需要蔡琰,从而继承蔡邕一些东西。
卫康闻言,确实不屑笑道:“一介武夫,如今安敢再得罪吾等世家?”
“送些好处便好。”
“难不成他还敢派刺客来杀人泄愤不成?”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卫康说来讽刺董卓如今已经没了胆气。
洛阳那把火,焚掉的可不止是宫殿。
卫觊闻言,正要点头附和。
便在此时,一道充满恐惧的声音响彻整个卫家。
“有刺客!”
“快来人!”
卫康和卫觊顿时瞪大眼睛。
“是仲道的声音!!!”
.........
与此同时,卫仲道独居的厢房内响起一个声音。
“遗言说完,可以去了。”
噗嗤!
一柄长剑刺入卫仲道胸口。
鲜血流出。
生机开始流失。
“你是谁!”
卫仲道努力睁开眼睛,用尽最后的力量问道。
“张幕!”
张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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