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也在这三年里,亦是有巨大的变化与收获。
先说其武功,已经内壮大成,五脏六腑强健有力,干净整洁,不似一般人那样藏污纳垢,每一次呼吸吐纳都是一种享受。
五脏六腑功能大涨,消化吸收的能力是他人的数倍。
比如说,肠胃的功能得到开发,吃下去的东西可以被肠胃的蠕动快速消化。
曾经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日啖一牛”,对于此刻的林平之而言,而是实实在在能够达成的事情。
不仅如此,林平之在拳术上同样造诣颇深,已然臻至【六合】之境,成功完成了意与气合、心与意合这一武学修炼的关键跨越。
当他心中意念轻轻一动,则精神振奋,目有光芒,整个神气能将对方罩住,如猫之捕鼠,鹰之攫兔。
达到【六合】后,林平之全身的经络被气血冲刷的富有活力,手脚通天,各种细微的劲力皆能抬手便来。
得益于此,林平之的内力修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步入了一流之境,即便是与那些老牌一流高手相比,也不遑多让。
而且枪术也更加的精练犀利,由于长时间与浪涛搏击,使他的枪术也逐渐变得绵密、悠长、古拙,气势劲力层层叠叠。
但就算是如此,在之前的一次同门比试中,他和师弟绯村剑心比武,在百招之后,他稍逊一筹,被绯村剑心削断了手中长枪,刀指咽喉。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确保比试的公平公正,两人特意选用了军中普通军士所使用的制式兵器,并非什么利器。
由此可见,这三年下来,他的武功的确是被绯村剑心给超越了。
太渊得知这个结果,并不惊讶。
在武道上的天赋,的确是绯村剑心更胜一筹。
绯村剑心的意志心性坚韧,以及拥有认准一件事后埋头钻研的匠心精神,加上他的剑道天赋的确很好,仿佛是汇集了一个时代的武运,在接受了太渊的正确指导后,进步斐然,都快要形成自己的刀意了。
相比之下,林平之此时的武功虽然同样出类拔萃,但确实还尚未触摸到自己的武道真意。
追根溯源,一方面,林平之的天资相较于绯村剑心,确实略显逊色,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对武道的领悟速度。
另一方面,他在这三年里,将一部分精力放在了其他事务之上。
原来,徐贯见林平之作为太渊的徒弟,而且武功不凡,更妙的是练得是枪术,又知道了林平之的祖上曾经出过一位锦衣卫的千户。
又因为现在人手紧缺,便决定给其个机会,让其做个临时的巡检,领导个百人小队。
其实,徐贯在江南治水期间,为了汇聚各方人才,临时征辟了许多德才兼备的有为才俊,其中就包括之前第一个登门拜访的商不器。
林平之和商不器便是在一次聚会中相识。
商不器没有因为林平之是个武夫而认为其粗鄙,毕竟他自己也学习过一些强身健体之术。
而林平之在交谈后,发现此人与大多数出身书香门第的人截然不同,言语之间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对各种事务都有着独到而深刻的见解,丝毫没有那种迂腐刻板的气息,令人如沐春风。
时间一久,两人成了好友。
两人一文一武,能力出众,皆为一时才俊。
渐渐地,他们的名气也传播了出去。
商良臣得知后,抚须微笑,儿子在没有参加科举前,就有如此贤名,若是在以前,足可以举孝廉了。
而而林平之在徐贯的建议下,开始系统地学习一些兵事理论知识,并将这些理论与实际的领导工作相结合,其领导力由生涩逐渐成熟。
令林平之欣喜的是,他竟是在领导众人、协调各方事务,努力契合阴阳平衡的过程中,机缘巧合地达到了武道上的【六合】之境。
他把这情况反馈给师父。
太渊听闻后,微微一笑,解释道。
“当武艺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处理这类事务确实有助于劲力变得更加圆润自然。其实,做人做事与习功练武,在某些层面上是存在共通之处的。”
“所谓“处难处之事,可以长识;调难调之人,可以炼性。学在其中矣”,便是此理。”
…………
这日。
林平之从徐贯的屋里出来后神色不属。
商不器得知后,请他赴宴一叙。
宴间,商不器看着对面眉头紧锁的林平之,关心问道:“林兄,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愁眉苦脸?可是徐侍郎交代了什么极为艰巨的任务?倘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林兄但说无妨。”
林平之轻轻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仰头灌下一口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徐侍郎觉得我这一身武艺,若是只在江湖中闯荡,实在太过可惜。他有意为我从中周旋,安排我到军中任职,还说假以时日,机遇一到,必能光耀门楣。”
商不器听闻此言,并未像寻常人那样,立刻不假思索地附和着说“这可是个大好事啊”之类的话。
他微微皱眉,暗自思索此事的利弊得失。
“林兄是怎么想的呢?”
林平之烦闷的正是自己拿不定主意。
师父太渊向来开明,从未限制过自己是否能为朝廷效力。
此刻,他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方面,他确实心动不已,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谁不想在广阔天地间施展抱负,成就一番功业呢?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的学识尚显浅薄稚嫩,在师父太渊身边,还能学到更多宝贵的东西。
在太渊的教导下,林平之并不认为为朝廷做事,就会沦为江湖人口中遭人唾弃的朝廷鹰犬。
相反,经过此次参与救灾事件,他深切地体会到,借助朝廷的力量,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固然是潇洒恣意,大快人心。
可是朝堂公门,或许对他来说是更加的海阔天空。
就像是遇上这种涉及几十万人的灾害,个人武力能做的终究有限,最后还是得靠朝廷的力量。
得知林平之的想法后,商不器屈指轻巧桌子。
“其实说起来,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本就是古往今来常见之事。”
“况且如今大明北方局势并不安稳,鞑靼和瓦剌一直心怀不轨,对我大明疆土虎视眈眈。林兄若真有心从军,北方的军队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北方……?”林平之细语。
商不器见状,眼神闪烁。
忽然身子微微前倾,凑近林平之,压低声音说道:“林兄,在下还听闻一个小道消息,不过不知真假,林兄可愿一听?”
林平之下巴一抬,示意其直言。
“据传闻,当今天子似乎有打算设立武举。”
“武举??”林平之不解,显然从未听闻此事。
商不器微微一笑,放下酒杯,耐心解释道:“这武举,就和科举类似,只不过科举是选拔文官,而武举是选拔武官。初定的规则是武科六年一试,先考策略,后考弓马,若是策略考试未通过,便不准参加弓马考试。”
说完这些,商不器便不再言语,只是端起酒杯,慢悠悠地细细品酌,仿佛刚刚所说的一切只是席间的寻常谈资。
徒留林平之独自斟酌。
…………
而另一边。
太渊独自伫立。
月光如练,洒在他的身上。
他悠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仿若实质,在月光下竟隐隐泛着微光。
此刻的太渊,肌肤上莹莹生辉,白净细腻如婴儿,整个人更是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韵味。
悠悠的吟诵声传开。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