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小宅中,彭臻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四色灵气。四道灵气如同活物般在他周身游走,时而交织成网,时而分散如带。
“咚咚咚……”院门处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彭臻的修炼。
他眉头微蹙,缓缓收功,四色灵气如同归巢之鸟,纷纷没入他丹田之中。
接着彭臻袖袍一挥,院门应声而开。
门外站着彭子峰,一袭墨色长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面容阴沉似水,眼中压抑着怒火,腰间悬挂的族长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兄长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彭臻站在院中,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
彭子峰一步跨入院内,反手关上了院门。
“是不是你!?“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彭臻神色不变:“兄长何意?“
“劫道匪修是不是你!?“彭子峰再次问道。
彭臻微微一愣,随即失笑:“你是说我故意劫了自家的灵石?“
他转身走向院中石桌,衣袖轻拂,桌上茶壶自动倾倒,两杯清茶升起袅袅热气。
“别装了!“彭子峰须发皆张,一股筑基期的威压不受控制地散发开来,震得院中几株灵草瑟瑟发抖。
“一开始我就奇怪,你为什么非要找镖局,直到你告诉我,被劫之后家族根本没有任何损失,我才恍然大悟!“他一步逼近,“你这样做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彭臻端起茶杯,茶汤映出他平静的面容:“不是我劫的货,我怎么跟你商量?“
“不是你劫的?好!那你说,你为何要雇镖局?为何不放真灵石?“彭子峰再次问道。
彭臻静静的饮了一口茶,这件事要解释清楚,他就必须暴露许多秘密。
是否说,该怎么说?
彭臻面露沉思,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沉默在院中蔓延。远处湖面传来几声蛙鸣,更显夜色寂静。
彭子峰上前一步,真情流露:“钱氏待我们不薄!如今他们被魔道血菩萨针对,族库被盗,我们不应该落井下石!“
听到这话,彭臻重重的放下茶杯,目光渐冷:“落井下石!?他们钱家找我们打秋风,我们不给就叫落井下石?你站哪边!?“
彭子峰被这目光逼得后退半步,但随即辩驳道:“依附钱家是为家族长远计!如今钱家遭难,正需灵石,我们岂能……“
“够了!“彭臻一声厉喝,周身四色灵气猛然爆发,将院中落叶卷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小型旋风。“暗库里的灵石,绝大多数都是我炼器所换,我愿给就给,不愿给就不给!“
彭子峰脸色铁青,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重重拍在石桌上:“好!既然整个家族的财富都是你创造的,以后这族长就由你来当!“
令牌上“彭氏家主“四个篆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彭子峰说完,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色遁光冲天而起。
“兄长留步!“彭臻见彭子峰化作青光破空而去,心中一急,当即掐诀,脚下遁光一起,直追而上。
夜雨潇潇,两道流光划破天际。
“兄长莫走,且听我解释!“彭臻清朗的声音穿透雨幕,在群山间回荡。他足踏赤霞,衣袂翻飞间已追出百丈。
彭子峰充耳不闻,周身青光更盛。他早十年筑基,又是双灵根,自恃法力雄浑,全力飞遁时向来无人能及。
此刻他故意催动八成灵力,青虹遁光在雨中拉出一道绚丽的光带。
此番,彭子峰也是赌气,准备撂挑子了。
真以为他这个族长好当,谁爱当谁当去。
就在彭子峰认为四灵根的彭臻应该被远远甩开之际。
却不料身后赤色遁光非但没有被甩开,反而越追越近。
彭子峰神识一扫,只见彭臻足下火云翻涌,竟有一只朱雀火鸟若隐若现,那火鸟每跳动一次,它的速度便加快一分。
“这小子……这般厉害?“彭子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好胜心起。
他丹田气海翻腾,十成灵力尽数灌注双腿,遁速再增三分。
青虹过处,雨幕被生生劈开,在空中留下久久不散的灵痕。
两道光华一前一后掠过湖面,激起百丈波涛。窝心山的彭氏族人纷纷抬头,只见青光如电,赤霞似火,在夜空中上演一场龙争虎斗。
“兄长何必着急?“彭臻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彭子峰心头一震,转头望去,但见彭臻不知何时已与他并肩而行,嘴角含笑,竟还有余力说话。
“你!“彭子峰又惊又怒,正欲再催灵力,忽觉前方雨幕凝结,万千雨丝化作晶莹水幕,将去路尽数封锁。
彭臻广袖翻卷,此时已是玄武挂帅,周身水灵气澎湃无比:“雨幕天罗,请兄长留步。“
彭子峰冷哼一声:“就凭这水幕,也想拦我?“
他并指如剑,一道剑气激射而出,水幕应声而破。
然而破开的瞬间,水幕竟化作无数细密水珠,每一滴都映照着彭臻的身影,将彭子峰团团围住。
“镜花水月?“彭子峰眉头一皱。
彭臻立于云端,拱手道:“请兄长赐教。“
“好!既然你要拦,我便看看你这几年长进如何!“彭子峰不再保留,袖中飞出一柄紫金锤,正是“惊雷锤”。
十大凶兵之首的惊雷锤,锤身紫电缠绕,发出“噼啪“爆响。
他大喝一声,锤影如雷霆炸裂,漫天水珠瞬间汽化,连雨幕都被撕开一道缺口。
彭臻见兄长祭出惊雷锤,嘴角反而扬起一抹从容笑意。
翻手间,一枚通体青莹的法印浮现。
“四象印,起!“
随着一声清喝,法印迎风而涨,瞬间化作丈许大小悬浮半空。
印身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图案栩栩如生。
这件阵道法器用定空石炼制,一枚纽扣大小的定空石就价值十万灵石。
而这枚四象印,仅是材料便价值八十万灵石。
“你从何处得来这等宝物?“彭子峰惊疑不定。
彭臻笑而不答,指诀一变。四象印上四灵图案同时亮起,化作四道通天彻地的光柱,瞬间将方圆百丈空间切割成独立领域。
天地骤变!
青草萋萋,长河蜿蜒。
彭子峰来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阵法空间。
便在他惊疑之时,忽听一声清唳,朱雀振翅而来,赤焰滔天。
他急忙挥锤相迎,紫电与赤焰在半空相撞,炸开漫天火花。
“轰!“地面突然炸裂,白虎从地底扑出,利爪直取咽喉。
彭子峰仓促闪避,惊雷锤横扫,却见白虎灵巧跃开。头顶朱雀又至,双翼扇动火雨倾盆。
“可恶!“彭子峰腾空而起,却见云层中青龙探首,一道雷霆当头劈下。他避无可避,只得纵身跳入河中。
河水幽深静谧,彭子峰屏息沉入水底。
“原来如此……“彭子峰眼中精光一闪。他注意到河底水草皆朝同一方向飘动,暗流形成一条清晰水路。这必是阵法生门所在!
不再迟疑,他收起惊雷锤,身若游鱼顺流而下。
可在行进途中竟然出现一头玄武,好在这巨龟攻击性并不强,孔子峰不与其作战,沿着河而去,只求迅速出阵。
只要抵达河流的尽头,便能出阵。
可这条蜿蜒的河实在太长了……
当彭子峰破阵而出时,浑身灵力已涓滴不剩。他踉跄落地,惊雷锤“铛“地一声砸在青石上。
抬头望去,彭臻早已收印而立,四象印化作寸许大小在掌心流转。
“兄长承让。“彭臻伸手相扶,指尖渡来一缕温和灵力。
彭子峰望着弟弟沉稳的面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独自收拾父母遗物的少年。
他摇头苦笑,拍了拍彭臻肩膀:“好小子,是为兄小看你了。“语气中既有无奈,又藏着一丝难掩的欣慰。
夜雨初歇,东方已现鱼肚白。
彭子峰这才惊觉自己在阵中被困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