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轮略一俯首,随后,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李辰,眼神变得灼热炽烈了起来,“大执事,若你真心问我,宋某不妨直言,那就是,不如我们,便反了他娘的,你来做皇帝。
凭你的文武之能,不做皇帝,岂不是屈才?更是这天下苍生的大不幸!
若你做上皇帝,那就看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再来算计于你!
如您说过的,穿越历史迷雾、能够拯救苍生的,永远不是算计,而是责任与担当!
这句话,时轮一直牢记在心中!
现在,大执事,该你来担当了!”
宋时轮情绪激烈了起来,甚至,直抒胸臆地爆起了粗口来!
面对宋时轮炽烈无比的眼神,李辰沉默了一下,望向了宋时轮,却摇了摇头,“宋执事,这句话,我就当你没说过,你也暂且忘了吧。”
“大执事,你文治武功无不惊世骇俗,如果你不当这皇帝,就是在逃避这责任!”
宋时轮死死地咬了一下腮,两块腮肉怒突而出,他几乎是从牙缝儿里逼出了这句话来。
“为什么要让我当皇帝?”
李辰负手而望。
“因为,你能让这天下苍生,过得更好!
在我心里,谁有这样的本事,谁便应该当皇帝,而不是由一群尸位素餐之人掌握天下人的命运。
对有能者来说,那是耻辱,更是不幸!”
宋时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李辰面色平静,“刚才你说到了担当,可现在,我拿什么担当?”
“你仅凭玉龙河两千余流民、七百余精兵,便能大破鄂金一万七千人。
而现在,孙万江和他的部队已经彻底臣服,全加在一起,我们便有了近两千精兵,稍加整顿筹划,瞬间便可攻破多个州府。
不,只要我们先攻破青州,再强占玉寒关,攻破玉寒关附近的平州,拥有了两州之地,横向贯通,然后,瞬间便会拥有过万兵马。
那时候,我们挥师南下,先东去,攻占沿海两个州,这样我们就拥有了四州之地。
以大执事盖世之勇,有了这四州之地,两个月,只要拥有两个月的时间,便又能训出至少两万精兵。
到时候,三万精兵在手,大执事可破天下,区区一个北雁关,又算什么?
只要将整个寒北掌控在手中,在我们的经营下,固若金汤。
再发展上一年的时间,那时,兵强马壮,直接出关,逐鹿中原,救万民苍生于水火之中,待拥有更强的实力之后,到那时,这天下,舍您其谁?”
宋时轮说到这里,眼神炽烈得像两轮小太阳一般,散射着逼仄的光芒!
李辰略略回避开了他的眼神,却是摇头叹了口气,“宋执事,你怕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大执事,简单困难,只在一念之间罢了。
路虽远,行则必至。
事虽难,做则必成。
艰难困苦,方能玉汝其成。
大执事,就看你,想不想!”
宋时轮道。
李辰看着他,眼神深邃起来,“宋执事,我从来不怕艰难困苦,但,我实不忍天下苍生饱受战火焚燃。”
“大执事,您也说过,文本平心、武在止戈,正是因为天下苍生饱受兵燹之苦,所以,更要以武止戈、以暴易暴啊!
唯有短时的阵痛,才能换来长久的安宁!”
宋时轮急急地道。
不待李辰说话,宋时轮眼神已经刚烈了起来,“如果,大执事不相信刚才宋某一片忠言,为防意外,宋某,愿以死明志,只求大执事出手,拯救这天下黎民苍生!
只求,我以一死,能换来大执事意动!”
说到这里,宋时轮连退两步拉开了距离,袖子里一滑,一柄短刀已经出现在手中,他毫不犹豫地向着喉咙一刀刺去。
无论是已经拉开的距离,还是那刀势的凌厉,那都是真的奔着死去的,普通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根本无法阻拦!
但李辰岂是普通人,他长喝一声,“宋执事!”
眼神暴闪,下一刻,宋时轮身体不觉地一颤,动作凝滞起来,
紧接着,李辰便已经到了,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夺下了那把短刀来!
只不过,这也就是他,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哪怕再强,也挽回不了这个局面。
可以见得,刚才的宋时轮,到底有多决绝!
宋时轮满眼热泪,“扑嗵”一声向李辰跪倒,“大执事,您这是,同意了?”
“有些事情,宜说不宜做。
有些事情,宜做不宜说。
时轮兄,可懂?”
此时此刻,李辰已经彻底明白了宋明轮的心意,微微一笑,向他问道。
阳光下的少年,明明只是年方弱冠,却像是一座山,一座撑天纬地的山!
“是,大执事,臣,不,属下,明白!
我替天下苍生,谢谢您!”
宋时轮热泪已经模糊了眼眶。
情难自禁下,向着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
李辰却是闪身避过,从一侧扶起了他。
“时轮兄,我现在可不配你这么重的礼,还是起来吧。正好,我还要和你有事相商。”
“大执事但请吩咐,时轮无一不从!”
宋时轮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李辰的眼神沉重了下来,指向了远处依稀能传来水声的玉龙河支流,缓缓地道,“时轮兄,就在河边,建一座英烈园吧。
所有的战士,都安葬在那里,长眠于此。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以后,年年组织公祭祭扫,告慰那些在天的英灵,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历史,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大执事仁义无双,属下,必定办得妥当。同时,还有相应抚恤,必会及时发放到位!”
宋时轮感同身受,狠狠抹了一把眼睛,重重地点头道。
“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不过,我可以和时轮兄详谈。
当下,我们要做的事情应该是,深挖洞、广积粮、高筑墙……”
说到这里,李辰望向了宋时轮,故意卡在了最后一句上不说。
宋时轮的眼睛却亮了起来,急急地接上了一句,“缓称王……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
我所言对否,大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