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只是让你找两百名左右的男女孩童,没想到你居然找了三百人。”
“主上。”
“韩地刚平息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别说三百人,若主上需要更多,也能找到。”
“看似带走童子离开,实则救了他们性命。”韩喜叹息。
“为何这般忧虑?”
“韩地现属颍川郡,朝廷派能臣为郡守,颍川很快会安宁。”赵封疑惑。
“主上。”
“我伺候韩王多年,深知内情。”
“这些年韩王为求自保,朝秦暮赵,耗费无数金银,皆是从百姓身上搜刮而来。”
“颍川百姓的税赋已经收到来年,眼看寒冬将至,不知多少人会饿死,多少人会冻死。”
“未战之时已如此,如今更甚。”韩喜神色哀伤。
虽为宦官,亦是薄情者。
但心中或有善念,想到将来,难免悲伤。
经韩喜言辞。
赵封亦浮现出那幅景象。
冰天雪地中,
饿殍满地,冻骨成堆,人间惨象。
相较战争之死,这些人死得更加凄惨。
“唉。”
赵封长叹一声:“我能力有限,救不了那么多人,现在已有数百人,规模不小,不能再招了,否则定生事端。”
“不过。”
“到了渭城后,可继续招募,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其余的,就看朝廷如何了,相信秦王不会袖手旁观。”
韩喜闻言跪拜:“主上仁慈,我愿效忠。”
“我非仁慈,只是各取所需。”
赵封挥手推辞虚名。
招募皆为长远打算,仁慈之名,他还担不起。
身居何位,肩负责任,他很清楚。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秦军副将,在这天下,微不足道。
若他是一国之君,当为黎民谋生,但他非也。
“韩喜所言,诸位都听见了。”
“章邯。”
赵封再次启齿。
“请主上指示。”章邯即刻回应。
“把这些人暗中编入军队,随我们一起前往渭城。”赵封严肃地说道。
“不过几百人,容易得很。”
“我已安排他们混在运送辎重的队伍里,而且所有人员都是我们旧部下的亲信。”章邯答道。
“就交给你处理了。”赵封点头应允。
几百人的规模,即便暴露也无伤大雅,毕竟只是些仆役罢了。
“魏兄。”
赵封转向魏全。
“主上。”
“如今我已效忠,再称兄道弟实不敢当。”魏全脸色微变,慌忙说道。
见此情景,赵封心中泛起一丝异样,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现在成了副将,可以有百名亲卫。”
“替我在都尉营的老弟兄里挑选一百个忠诚可靠的勇士作为我的亲卫。”赵封吩咐道。
按照军规,唯有主将才可组建亲卫,且能统领五个百人小队,总计可达五百人。
然而,副将是没有这种资格的。
不过赵封这个副将与众不同,他拥有十级爵位,属于特例。
根据爵位规定:
左庶长可配备一百私人武装,在军中称为亲卫。
这是李腾透露的信息,虽不合常规,却是王室对有功之臣的恩赐。
“属下遵命。”魏全毕恭毕敬地接令。
“谈谈军中兄弟们的都尉以下的升迁情况吧。”赵封又望向罗华。
对于都尉以上的职位,赵封心中已有数;而都尉以下,则需先上报中军司马后再决定晋升,因此赵封并不知情。
“主上。”
“这次攻克韩都之战,是您带领我们率先突破城门的,首功非我们莫属;后来俘虏韩王,又是我们这支队伍立功,功劳极大。”
“我们原都尉营也是全军中晋封最多的一个单位。”
“有九人被授予军侯,十五人成为五百主,还有八十九人荣膺百将之职。”
“当然,也有许多未因军功升官的人顺利晋级一级爵位。”罗华兴奋地说道,同时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赵封。
他自然明白其中的意义。
他们所隶属的都尉营之所以能有如此多的人得到晋升,全因赵封实力强劲且勇猛。
“我们都是同一个都尉营出来的兄弟,往后也要保持联络。”赵封意味深长地对众人说道。
“请主上安心。”
众人立即回应。
赵封的目光转向韩喜。
“在。”韩喜迅速俯身回答。
“你对渭城熟悉吗?”赵封问。
“曾随韩王到过渭城一次。”韩喜答道。
“那你可知渭城有哪些隐蔽的地方?最好是人迹罕至之处。”赵封说道。
“主上。”
“这样的地方很容易找到。”韩喜马上回答。
“很好。”
赵封满意地点点头:“你帮我找几处隐蔽之地,日后用来训练我的死士。”
“奴婢遵命。”韩喜立刻点头答应。
“主上。”
“属下有一事不明,或许有些冒犯。”章邯此刻欲言又止。
“讲。”
赵封注视着章邯。
“如今您已升任副将,虽非一人之下,但在军中地位极高。
为何还要培养死士呢?”
“这可是大忌,若被发现,上奏朝廷,主上必有大难。”章邯满脸忧虑地说。
听罢!
其他人也神色紧张起来。
豢养死士确实是做臣子的大忌。
即便没有明确律法限制,一旦被察觉,难免会被怀疑有不忠之心。
虽然豢养死士并非赵封独有,天下诸多有权势者都这么做,绝不在少数。
而在秦国,死士还有一种特殊的称谓——门客。
昔日秦国门客最兴盛之时,当属吕不韦,他府中曾养三千门客。
之后便是嫪毐。
依靠秦太后赵姬的宠爱,他受封长信侯,建府后豢养了数千门客,后来这些门客成了他起兵反叛的资本。
正是自那时起,
秦王成年亲政后颁布诏令,规定大秦官吏不得再豢养门客,违者严惩不贷。
自此,豢养门客之风逐渐减少。
然而,那些权贵依旧私下或多或少地豢养,只是规模不大,也不那么公开罢了。
“我养死士,是为了将来。”
“圈养之后,死士的忠心与否,我都能洞察。”
“你们不必担忧泄露之事。”
“即便是你们,我也能看穿。”
赵封徐徐道来。
未来景象如何,天下无人知晓,唯独赵封心中有数。
他深知,秦朝末年,必将覆灭。
若此刻言明,必无人信。
再说,赵封亦无须多言。
“洞察忠心?”
众人瞬间领悟赵封话语中的深意。
洞察忠心,这是怎样的能力?
想起赵封赋予他们的神奇之物,以及那凭空招来的物件,他们内心更加敬畏。
“属下明白了。”
章邯连忙跪拜。
“行了。”
“这些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各自去准备吧。”赵封对众人说道。
“诺。”
众人恭敬领命,随后逐一退下。
待众人离去后,
赵封迈步走向殿外。
夜色已深。
殿外,百名精锐守护。
明月当空,洒下浅浅月光。
“今日是娘的生日,不知娘和妹妹她们可好。”
“离家快十一个月了。”
“从前在后勤部时,还盼着两年后退伍回家,谁知调入主战营,更未曾想到如今已是大秦副将。”
“这样的消息,恐怕连娘她们听了也不会相信。”
“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看看。”
“自出生以来,这是我头一遭没能与妹妹一起为娘庆生。”
赵封仰望明月,脸上泛起思念之情。
不知不觉间,
他离家已近一年,不知不觉中加入主战营,更是在不知不觉间因战功升任副将。
若这些消息传回村里,必定令全村人惊讶。
望着明月,
赵封觉得,此刻母亲和妹妹或许也正凝视着它。
目光一转,沙村!
月光之下,
赵母正坐在院中缝补衣物,赵颖则在一旁研磨草药。
“娘。”
“我都说了待会再来缝,你赶紧进去歇息。”
“今日可是你的寿辰,晚间女儿特意为你精心准备了一餐,虽不及你儿子做得那般美味,却也算得上用心。
如今你且安心入睡,好好休养。”
赵颖轻声对仍在忙碌缝补的母亲说道。
“好好好。”
“娘知道颖儿孝顺。”
“可娘真的难以入眠啊。”
赵氏放下手中的衣裳,慈爱地朝赵颖笑了笑。
“娘。”
“你身子本就单薄,这般深夜还不去休息,怕是撑不住的。”赵颖担忧地劝道。
“娘并不如你说的这般柔弱。”
“只是在想念你大哥罢了。”
赵氏微微一笑,仰头望向天边的明月。
“你们刚满十六,每次娘都会为你们庆祝寿辰,而你大哥总能想出新花样逗娘开心。”
“这次娘的寿辰,他却不在身旁了。”赵氏面露思念之情。
“娘。”
“只需再过一年,哥哥就该回来了。”
“到时候咱们一家还能团圆。”赵颖笑着安慰道。
“嗯。”
赵氏点头应允,眼神中满是牵挂:“等你大哥归来,我们永远一家团聚。”
就在母女俩交谈之际。
院外悄然出现一道身影。
赵颖听见响动,抬眼望去,立即起身唤道:“吴老伯,这么晚了,您怎会至此?”
赵氏的目光亦随之投向门外。
“你们不是托我打探赵封的消息吗?适才我在军营里的熟人捎回一封信,恰好提及了他的消息,不过不知是否重名。”吴里正略显迟疑。
今日更是赵氏的生辰。
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讲。
“吴老伯请进。”赵颖连忙上前拉开院门。
赵氏也察觉到吴里正脸上的踌躇。
“里正,有事但说无妨,不必顾虑。”赵氏平静地说道。
“这件事说来倒是好事。”
“后勤军中有个叫赵封的立了功劳,听说是刺杀了韩国的主将,名字已经传遍了全军。”吴里正微笑着说道。
“接着呢?”赵氏急切地追问。
“韩国的主将被杀了,这是大事啊,所以……所以那个赵封就被调到了主力营去了。”吴里正看到赵氏忧虑的表情,又补充道。
听罢此言。
赵氏的脸色顿时大变。
“主力营,主力营。”
“那可是要去前线打仗的。”
“难道真是封儿?”赵氏内心十分不安,脸色也愈发难看。
“赵家的,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或许只是重名重姓,并非是你家那个赵封,别瞎猜。”吴里正赶忙劝慰道。
“娘。”
“吴爷爷说得对,我哥那点本事哪能杀得了韩国主将,一定是重名重姓的人,大军几十万、上百万,这种情况很常见。”赵颖立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