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李文忠他们来之前。-狐?恋¢蚊-穴+ ,免\费*岳*渎-
李明领着蓝凌英和徐妙锦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几片小型试验田,走过潺潺流水之上的小桥,后院豁然开朗。
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几朵色彩斑斓的夹竹桃,正在角落悄然绽放。
然而,这美景并没有吸引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徐妙锦和蓝凌英的目光,早就被庭院之中的一个奇怪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院中央,几个仆从正围着一个巨大的布囊忙碌着,那布囊色彩斑斓,在微风中轻轻鼓动,宛如一只沉睡的巨兽。
“这……这是什么?”
徐妙锦瞪大了眼睛,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她虽自诩博闻强识,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物件。
蓝凌英也怔住了,目光在那布囊和一旁的竹篮之间来回游移。
竹篮足有半人高,四周缠着粗绳,绳头系在布囊下方,看起来像是要将二者连为一体。
“李公子,莫非这就是你说的‘飞天之物’?”
她强压住心跳,故作镇定地问道。
李明嘴角一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好眼力,猜的不错,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你们不妨再猜猜,这东西如何能带人上天?”
蓝凌英嗤笑一声,绕着布囊转了一圈,靴尖踢了踢竹篮:
“就这?一个破布口袋加个破篮子,能飞得起来?李公子莫不是把我们当三岁孩童哄骗!”
她双手叉腰,眉梢挑得老高:
“这玩意儿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更大号的风筝罢了!我行走江湖多年,可没见过哪家风筝能载人的!”
“蓝妹妹此言差矣。”
李明慢悠悠地走到布囊旁,手指轻轻抚过布料:、
“飞天之道,岂是凡俗所能窥见?而且这可不是风筝,你见过哪家风筝是用这种布料的?”
他忽然凑近蓝凌英,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蓝凌英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后退半步,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赌、赌什么!我才不怕!而且刚才我们不都是已经打赌了吗?你现在又要赌什么?”
李明嘿嘿一笑:
“当然是赌的等会儿真要是上了天,蓝妹妹会不会被吓得尿裤子哦!”
“你!你欺负我!”蓝凌英气得跺脚,却见徐妙锦在一旁掩唇轻笑,顿时恼羞成怒,“徐……徐公子!你跟着他笑!”
徐妙锦娇俏的白了一眼蓝凌英:
“你啊你,急什么?这不是还没上天的吗?蓝妹妹你嘴上说着不相信,可是实际上你却已经是信了他能够把你带上天了,对是不对?”
“当然不是!”
蓝凌英一梗脖子:
“我肯定不信!而且……”
说到这,她看了一眼徐妙锦:
“你呢?你信吗?”
“我么……”
徐妙锦转过头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个奇怪的大布袋,还有那个奇怪的大篮子,微微的摇了摇头:
“虽然说李公子总是有一些奇思妙想,但这一次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根本不相信!李公子,我且问你,你不会等会儿就让我们站在这个大篮子上跟你飞上天吧?”
李明点了点头:
“然也。?3-8/墈^书?罔^ -耕,薪\蕞,哙*”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徐妙锦摇了摇头,她指了指篮子旁边的那几个布袋:
“看着那布袋里面装的应该还是沙子,以我们三个人的重量,在加上那些沙子,再加上这个竹篮子,肯定飞不上天!”
“非也,非也。”
李明淡淡一笑:
“不是我们三个,是四个人!”
“四个人?”
徐妙锦瞪大了眼睛:
“还有谁?”
“当然是我老弟了!我可是答应他了,这么刺激的事,我肯定不能够忘下他!”
说着话,李明还骄傲的拍了拍阿雄的肩膀。
看了一眼阿雄,徐妙锦和蓝凌英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阿雄名义上来讲是个小孩子,可是看他这身材其实跟大人也差不了太多。
这四个人,再加上那些沙袋……
徐妙锦摇头如同拨浪鼓:
“不不不,这样就更飞不起来了!我肯定不信!好,就跟你赌了!到时候要是你赢了,那……那蓝妹妹就用嘴喂你吃桂花糕!”
啊?
蓝凌英瞪大了眼睛看向徐妙锦:
“你倒是舍得我!”
“成交!”
李明抚掌大笑,转身对老弟喊道,“阿雄!把竹竿架起来!让他们把我的大宝贝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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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雄应声而出,带着几个壮汉扛来数根长竹竿。
他们将竹竿交叉固定,顶端撑开布囊的入口。
布囊在风中缓缓膨胀,露出内部复杂的骨架结构。
蓝凌英凑近一看,发现布囊内层竟涂着一层银色的涂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何物?”她忍不住伸手去摸。
“小心!”
李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此物怕火,所以特地加了这层涂料用来防火,你可千万不要摸,一旦摸了这东西就不防火了!若沾了火星,咱们可就真成‘飞天神仙’了——直接烧上天的那种。′比¨奇?中-雯?惘, .首′发′”
蓝凌英慌忙缩回手,却发觉李明的手指仍扣在自己腕上,温度透过肌肤传来。
她心跳陡然加速,猛地抽回手,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谁、谁要摸了!我只是好奇!”
徐妙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刺绣。
她望向那逐渐成形的“飞天器”,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若真能飞天,岂不是颠覆了常理?
可若不能……她偷瞄了一眼李明自信的侧脸,又觉得他绝非信口开河之人。
“李公子,”她轻声问道,“这布囊究竟有何玄机?”
李明神秘一笑:“此物名为‘热气球’。布囊内充热空气,热则升,冷则降。至于如何加热嘛——”
他朝院门方向努了努嘴,“瞧,燃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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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抱着一个陶罐气喘吁吁地跑来,罐口封着油纸,隐约透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东家!酒精来了!”他献宝似的举起罐子,“许二哥刚提纯出来的,劲儿大着呢!”
“这就是所谓的酒精?”徐妙锦皱眉,“原来如此,酒精酒精,就是酒之精华的意思啊……可是,这东西要作何用?刚才李公子说怕火,难不成是要用这东西烧起来吗?”
“哈哈哈,聪明!”
李明接过陶罐,揭开油纸,一股浓烈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他取出一根长柄铜勺,舀了半勺液体,随手往地上一泼。“轰!”
一簇幽蓝的火苗骤然窜起,吓得蓝凌英连退三步。
“妖、妖术!”她声音都变了调。
李明哈哈大笑:
“此乃工学之妙!酒精燃之无烟,最适合作飞天之力。”
说罢,他将铜勺固定在竹篮下方的铁架上,又示意阿雄点燃火石。
火苗“噗”地窜起,铜勺中的酒精瞬间燃烧,热浪扑面而来。
布囊在热气的灌注下渐渐鼓胀,最终完全展开,如同一朵倒悬的巨型莲花。
竹篮被绳索拉得微微离地,发出“嘎吱”的声响。
蓝凌英和徐妙锦仰头望着这庞然大物,一时竟忘了言语。
怎么办……好像,好像还真的能飞啊……
“还等什么?”李明朝二女伸出手,眼中映着跳动的火焰,“二位,敢不敢与我共赴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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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凌英一咬牙,抓住李明的手跳进竹篮:
“谁怕谁!”
徐妙锦迟疑片刻,也轻提衣摆踏入篮中。
李景隆带着几个佃户在后方紧紧拽住缆绳,额上渗出细汗:
“东家,你们可抓紧了!我这边准备松手了!”
李明也不说话,直接从篮子之中拿起绿色的小旗子,挥了挥。
李景隆见状,直接松开手大喊一声:
“开!”
几个佃户松开手中的缆绳,一股股热气伴随着火焰冲入气球之中,带着整个篮子,慢慢离地。
热气球缓缓升空,篮底离地的刹那,蓝凌英尖叫一声,死死攥住了李明的胳膊。
徐妙锦则闭紧双眼,直到感觉篮身趋于平稳,才敢睁开一条缝——
“天啊……”她喃喃道。
这是……李家庄?
没错,此刻的他们,就在李家庄的上空,而且,还在不断的往上飞去!
原本看上去还挺壮实的李景隆,此刻却变成了一条小狗一般大小,那宽阔的屋舍,也变得如同灶台一般大,整个世界都变小了!
徐妙锦微微一愣,没来由的想起来那句“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此刻的她们,竟然也飘飘乎来到了当年孔夫子的境界么?
然而,一切都还没完。
这李家庄的风景的确是不错,红的花绿的草,辛勤耕作的农人,田间奔走的犬马,各式各样。
但这些都太少了。
李明看了一眼脚下熟悉的李家庄,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身后的阿雄比了个手势。
阿雄点点头:
“二位,站稳了!”
这边话音刚落,他就直接又把阀门开得更大了一些!
轰!
只听得一声爆燃,徐妙锦和蓝凌英都觉得自己的脚下顿时给晃悠了起来!
“不会是要摔了吧?”
“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二女尖叫一声,齐齐钻进了李明的怀里。
感受着怀中温香软玉的李明,舒服的长叹了一口气,他对着阿雄笔画了一个大拇哥,随后对着二女轻声安慰道:
“不要怕,不要怕,我们只不过是飞得更高一点罢了!”
蓝凌英紧张兮兮的睁开一只眼睛:
“更高?我们现在分明都已经到了这么高的地步了,难道还能够……”
话说到这,她忽然愣住了。
因为此刻,她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东西。
那是,大报恩寺的佛塔!
怎么……怎么就像是一个小竹笋啊?
等等,从这到大报恩寺,还有好一段路程呢!
难道说……
她忽然从李明的怀中钻出来,怯生生的扒着篮子,朝着外面张望。
可只是看了一眼,蓝凌英就茫然了……
整个应天府,尽收眼底!
城墙如一条蜿蜒的灰线,将星罗棋布的屋舍围在其中。
秦淮河宛如玉带,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远处皇宫的金顶熠熠生辉,奉天殿前的广场上,蚂蚁般的人群正忙碌穿梭。
“这、这真是……”
蓝凌英的嗓音颤抖着。
她从未想过,自己习武时攀爬的高墙,此刻竟如玩具般渺小。
一阵风过,热气球微微倾斜,她刚下意识地往李明怀里缩了缩,又慌忙推开,脸颊绯红。
李明轻笑,指向远方:“看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二女看见郊外的农田如棋盘般整齐,农夫们弯腰劳作的身影点缀其间。
更远处,长江如一条银龙,浩浩荡荡奔向东方。
云层在脚下漂浮,仿佛触手可及。
阳光穿透云隙,洒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宛如天梯。
“原来……这就是上天眼中的苍生么?”
徐妙锦忽然湿了眼眶。
她自幼长在深闺,何曾见过这般壮阔的景象?
那些田间地头的身影,那些为生计奔波的人们,此刻竟让她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蓝凌英也沉默了。
她想起父亲常说的“黎民疾苦”,此刻才真正明白其中分量。
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慌忙别过脸去,却听见李明柔声道:.
“哭什么?飞天本该是欢喜事。”
“谁哭了!”她嘴硬道,却忍不住又望向下方的城池。
风拂过发梢,仿佛连心头的郁结也一并吹散了。
热气球继续攀升,直至云层之上。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火焰燃烧的“呼呼”声萦绕耳畔。
蓝凌英深吸一口气,忽然解开束发的绸带,任由青丝在风中飞扬。
“若能日日见此景象,”她轻声道,“便是做神仙也不换。”
徐妙锦也是微微颔首:
“人都说凌云志,此番才知,这云上也有青天!”
李明笑而不语,只是将火势调小,让热气球悬停在这片澄澈之中。
下方,李景隆的身影已缩成一个小黑点,但他手中的缆绳仍稳稳地牵着这份奇迹,不让它随风飘远。
蓝凌英忽然转身,一把抓住李明的衣襟:“你……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李明望进她闪着泪光的眸子,轻声道:“这就是工学——化不可能为可能。”
天光云影间,四人静静伫立,仿佛时光在此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