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眉头紧锁,整个人都好像快烧冒烟了……
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多疑的人,对于朝堂上的任何人都时刻抱有些许怀疑,哪怕是跟了他那么多年的老兄弟,他也时不时提防一下。`如.文,惘~ ,免?废,跃*黩!
这是天子的本能,如果没有这种本能的话,朱元璋根本做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整个大明,能够被他无条件信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咱妹子,咱大儿,咱大孙……现在再多上半个李明。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
废话,这小子太过于滑头了,让他出个主意还行,可是要让他真正办点啥事儿的话,估计他肯定又要各种撒谎偷懒。
但问题是,这些人没办法用啊。
马皇后现在身体虽然好了,但岁数已经大了,肯定不能够出去办这事,太子还得给咱当替身呢!
至于阿雄嘛,他还小啊,李明那就更不用想了,这就是一个好色的大懒蛋。
所以能用的还只有朝堂上那些人,可问题是……
他喃喃自语道:
“绝对忠诚的人……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忠诚的人?就算是寒门子弟,一旦得了权势,难保不会生出异心。当初陛下打天下时,见多了背叛之事啊……”
他的目光渐渐阴沉,仿佛陷入了回忆中那些血淋淋的教训。
李明见状,轻笑一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张老爷,您这是钻牛角尖了。其实啊,有一批人,他们的忠诚可比那些读圣贤书的儒生靠谱多了。”
“哦?”朱元璋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谁?”
李明笑了笑,没有说话,却只是拿眼睛瞅着朱元璋。
朱元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呵呵……咱都已经来了这么多趟了,给你花了这么多钱了,你还搞这套?”
“张老爷,您这话可就偏颇了,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生意关系,既然是生意,那就得有钱赚啊!”
李明笑得很鸡贼。?我′得_书.城. \勉-肺.阅~犊?
哼。
不满的哼了一声,朱元璋到底还是掏了两锭银子:
“说罢,到底是谁!”
收起银子,李明端起茶杯:
“其实倒也简单,宦官。”
“宦官?!”朱元璋几乎是跳了起来,胡须气得直抖,“不行!绝对不行!陛下早就明令禁止内臣干政!前朝旧事历历在目,东汉十常侍祸乱朝纲,唐朝宦官废立天子如儿戏,这些教训还不够吗?!”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震得茅草屋的房梁似乎都在颤动。
李明却依旧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戏谑:
“哎哟喂,张老爷,您先别急啊。宦官这玩意儿,就像一把刀,用好了能削铁如泥,用不好才会伤了自己。您想想,如今皇上要查的是地方豪强,那些家伙盘根错节,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连锦衣卫都奈何不得。可宦官呢?他们无儿无女,身家性命全系于皇上一念之间——这样的人,不正是最锋利的刀吗?”
朱元璋的呼吸渐渐平缓,但眉头仍未舒展:
“可这把刀若是反噬……”
“所以得加个刀鞘啊!而且,眼下那些宦官们根本就没有什么风浪担心他们的反噬,不是有点杞人忧天吗?”
李明挠了挠头:
“我说张老爷啊,你自己说说看,眼下咱们大明的危机,难道是那些太监吗?当然不是啊,眼下咱们大明的危机是没钱,是那些文官们占据了太多的位置,太多的权力却又根本没做多少有用的事情,【实事求是】的奥秘,就在于,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政策,等太监没用了,卸磨杀...哦不对,卸甲归田便是。”
朱元璋默然点头:
“确实如此。”
“对啊。”
李明笑了笑:
“现在就担心宦官干政实在是太早了,还是先防住那些文臣儒生对于武将们的打压吧?前朝大宋殷鉴不远,以文制武虽然是对的,但是一定要注意火候,如果说武将们是烈火的话,那文官们就是水,张老爷我问你,你自己说说看,咱们大明每年是死在火灾上的人多呢,还是死在水里的人多呢?”
朱元璋老脸一红:
“这……这咱还真不知道。′鑫!丸`夲\榊`栈* ,已¨发′布?罪·辛¢章`踕?”
谁没事统计这个呀?
李明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难道还用想吗?当然是死在水里的人多了,火烧人的时候人会疼的!所以大家都怕火,可越是温柔越是清凉的那些水,一旦掉进底下的淤泥里,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朱元璋微微皱眉:
“你是想说,整个大明的官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泥潭,对吧?”
“没错!而这个泥潭里面任何人都是不干净的,想要他们自己人治自己人,就是想用泥巴去
堵住泥巴,到最后只会变成一大块泥巴,而用宦官就没有这个风险,毕竟宦官本就是天子的家奴,只是要稍微注意方式方法……诶算了,有点累了。”
李明一拍大腿,转头对阿雄使了个眼色,“阿雄,哥嗓子干了,你给张老爷说道说道。”
阿雄会意,上前一步,声音清朗却透着沉稳:
“干爷爷,大哥想说的是,用宦官可以,但得立规矩。比如,严禁宦官涉足军权,严禁结党营私,违者凌迟处死。再比如,允许他们读书明理,给予俸禄和尊严,让他们明白——他们的权势全赖皇恩,唯有忠心才能活下去。”
他说到“凌迟”二字时,语气轻得像是讨论天气,却让朱元璋脊背一凉。
“读书?给阉人尊严?”
朱元璋眯起眼睛,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陌生起来。
他忍不住追问:
“那你……这么做有何深意?”
阿雄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老练:
“人活一世,所求不过‘名利’二字。宦官身体残缺,最怕被人轻贱。若皇上赐他们读书的机会,让他们穿官服、领俸禄,甚至准许他们收义子养老……他们岂不感恩戴德?到那时,再稍加pua——”
屁有诶?
朱元璋愣了一下:
“屁有诶是啥?”
阿雄眨巴一下眼睛: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写,但是我哥说这就是一种用人之术,说得简单点,就是打一个棍子给一个甜枣!”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
“你这么说咱不就明白了吗?不过这玩意儿很多人用都已经用烂了,不是什么好主意啊!”
阿雄摇了摇头:
“不不不,这个打一个棍子给一个甜枣和所谓的屁有诶还是有点不同,我哥说,屁有诶要真的做到,必须对人性有极为深刻的了解,等会啊干爷爷,我记得大哥曾经说过一个例子。”
“例子?”
“没错,就比如……假设吧,假设有一个地方出现了官员贪腐的事情,我们派一个太监去查案子,等到这个太监查完了,把人都给逮住了之后,我们却不给他赏赐。”
朱元璋眉头皱起:
“这怎么行呢?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这才是驭人之道啊!”
阿雄摇了摇头:
“对,我当初也是这么反驳大哥的,但大哥说这样做对于寻常人来说,只能够让他们感激,却不能让他们臣服,尤其是对于宦官!还是拿这个事情举例子,用太监去查这些文官,查完了之后文官们必然会觉得丢面子要闹事,这个时候我们就要纵容这些文官,让他们胡搅蛮缠,最好是搞到最后把这些太监打一顿,哪怕是压到牢里也好,但不能让太监死。”
朱元璋不由的眯了眯眼睛,他好像已经猜到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了……
阿雄继续说道:
“等到这些太监们在大牢里面都已经绝望的时候,让陛下再出来,悄咪咪的告诉你,你做得很好,可是咱现在这个天子让文官们欺负的没办法,没有办法给你应有的赏赐,但是你的功劳咱不会忘记的!然后把他放出来,让他继续干之前的活儿!”
说到这,阿雄有点得意了起来:
“这样一来,那些太监和文官必然成了死仇,可是他们手中却没有太大的权利,他们只不过是天子的工具,天子什么时候把他们放出去咬人,他们才能够去咬人,而这样一来,坐在最中间的天子,反倒成了太监们最大的恩人,他们势必对天子效死!如此,咱们大明的天子,就得到了一批天底下绝对忠诚的人!”
朱元璋听得瞳孔骤缩。这哪里是用人之道?
这分明是诛心之术!
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心中翻江倒海!
阿雄这一手,先把人放到绝望的深渊,然后再用自己的大手把他提上来,将人性拿捏得死死的。
更可怕的是,这套法子不仅能用在宦官身上……
若是推广开来,满朝文武谁还敢有二心?
“妙……妙啊!”
朱元璋突然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伸手重重拍了拍阿雄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少年踉跄了一下,
“好小子!你这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咱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给地主放牛呢!”
阿雄腼腆地低下头,耳根却红了:
“都是大哥教得好。”
一旁的李明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你天资聪慧,一教就明白,这可和我没什么相干!”
他嘴上谦虚,眼里却满是得意,活像一只偷到鸡的狐狸。
朱元璋看着这对活宝,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他想起自己那些儿子——朱标仁厚有余,魄力不足;朱棣倒是骁勇,却太过刚硬;至于朱允炆……那废物不提也罢!
剩下的那些儿子孙子,那就更不用想了
……
还不如这仨呢!
可眼前这个少年分明不记得自己是朱家人,却比所有皇子都更像当年的自己!
杀伐果决,又懂得迂回隐忍。
“真正的帝王术啊……”
朱元璋喃喃自语,既欣慰又心惊。
他仿佛看到一条巨龙正在李明的调教下长出獠牙,而这獠牙未来,必然是大明朝最锋利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