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某家中简单,唯有年迈的老母亲和相伴多年的妻子。每月,他拿着几十块钱的薪俸,除去自己的日常开销,总会留出一大部分,恭恭敬敬地交到母亲手中,尽自己的一片孝心。回到家中,他与妻子相敬如宾,夫妻二人一同在院子里种些小菜,夏日的夜晚,还会搬上两把椅子,坐在院子里,伴着月色,聊聊家常,多年来,从未红过脸,日子平淡却满是温情。
可是,在刘某心中,却藏着他的想法。虽说在当差的营生里备受重用,可他望着那一方小小的天地,总觉得自己的壮志被束缚住了。闲暇时,他常常与三两好友相聚,酒过三巡,便忍不住感慨起来:“我堂堂七尺男儿,身躯里藏着的是鸿鹄之志,怎能甘心长久在这屋檐下低头,做那仰人鼻息的事儿?只要时运一到,我定要在这世间闯出一片天地,成为真正站在高处,让人仰望的人上人!”那激昂的话语,带着几分不甘,在夜空中回荡。
命运的转折总是突如其来。不久,辛亥革命的浪潮如汹涌的波涛,席卷而来。刘某敏锐地嗅到了其中蕴含的机遇,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一天夜里,趁着月色,他悄然收拾好行囊,留下一张字条,便离开了那熟悉的府邸。主人发现后,赶忙派人西处寻找,大街小巷都寻了个遍,却始终不见刘某的踪影。
原来,刘某平日里广交西方朋友,结识了不少江湖人士。此时,他找到这些人,言辞恳切地劝说:“兄弟们,如今世道大变,革命军正为了咱们的未来而战,咱们一起投奔过去,定能闯出一番事业!”那些江湖汉子,大多没什么见识,平日里就觉得刘某有主见、有胆识,此时听他这么一说,纷纷点头,一致推举刘某做首领。于是,他们跟着北伐军,踏上了战场。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刘某表现得异常勇猛,带领着兄弟们冲锋陷阵。几场胜仗打下来,他们的名声渐渐传开,而清朝的统治也在这革命的浪潮中摇摇欲坠,很快便宣告退位,全国局势逐渐趋于平稳。刘某因作战有功,在国民政府中谋得了要职。
地位一提升,刘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曾经的谦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傲慢自大。他昂首挺胸,走路都带着一阵风,时常以大人物自居。在他的府邸里,往来的皆是达官显贵,觥筹交错间,尽是权力的博弈。此时的他,手握重权,一句话便能决定许多人的命运,但凡有人在往昔不经意间得罪过他,他都会记在心里,寻机报复,绝不轻饶。
刘某心中有个执念,他觉得“富贵不还乡,如同身着绸缎夜行”。于是,他向上面请了假,衣锦还乡。消息传到家乡,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当他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入村子时,道路两旁站满了人,大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嘴里还不停地夸赞着。曾经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人,如今都满脸堆笑,迎上前去。就连他昔日的主人,也早早地等在村口,见到刘某,立刻上前,腰弯得像虾米,满脸谄媚地说道:“哎呀,刘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当年就看出您非池中之物,如今果真是飞黄腾达啦!”
刘某回到家中,母亲依旧精神矍铄,见到儿子,眼中满是慈爱。妻子也如往常一样,穿着朴素,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可此时的刘某,身边早己围绕着数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女子,她们整日娇声软语,对刘某关怀备至,形影不离。再看自己的妻子,粗糙的双手,朴素的穿着,与那些摩登女郎相比,简首是天壤之别。刘某越看越觉得妻子拿不出手,心中暗自盘算:“我如今身份尊贵,怎能有这样一个土里土气的妻子?得想个办法把她弄走,我这心里才能舒坦。”曾经与妻子的那些甜蜜过往,在他心中早己没了痕迹。
刘某本想随便找个借口把妻子赶走,可妻子自从他回来后,满心欢喜,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精心准备饭菜,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对刘某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刘某想挑点毛病,却怎么也找不到。而且,他心中还有诸多顾虑:母亲向来疼爱儿媳,要想说服母亲同意休妻,谈何容易?再者,自己如今地位高、名气大,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要是行事不谨慎,传出点不好的风声,定会遭受舆论的谴责,说不定还会身败名裂。用毒药毒死妻子吧,又怕留下蛛丝马迹,被人抓住把柄。思来想去,刘某终于想出了一个歹毒的阴谋。
刘某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他先是把陪同自己回来的几个漂亮女人安排到村子另一头的宅院里居住,然后转身回到家中,对妻子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表现出一副虽地位改变,但对妻子依旧情深意重的模样。他每天拉着妻子的手,一同乘车外出,在村里西处转悠,引得旁人纷纷侧目。回到家中,他也与妻子同吃同住,对妻子的喜好了如指掌,今天给妻子买她喜欢的头花,明天又为妻子做她爱吃的点心。周围的人见了,都竖起大拇指,夸赞刘某虽身居高位,却不忘本,把他的行为当作典范,在村子里传颂。
刘某听到这些夸赞,心中暗自得意,脸上却装出一副谦逊的样子。几个月过去了,刘某有些按捺不住了。一天中午,太阳高悬,天气有些闷热。刘某坐在院子里,对正在一旁忙碌的妻子说:“娘子,我突然想吃你做的那道拿手菜了,你去厨房给我做点儿吧。”妻子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满脸笑意地走进厨房。刘某见妻子进了厨房,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悄悄起身,跟了进去。趁着妻子背对着他,在灶台前忙碌时,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毒药,迅速地倒入锅中,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妻子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走了出来。刘某故意皱着眉头,盯着那道菜,说道:“娘子,你看这菜的颜色,怎么看着不对劲呢?和往常做的不太一样啊。”妻子一脸疑惑,仔细看了看,说道:“当家的,和平时一样啊,我都是按老法子做的,没啥不同。”刘某顿时变了脸色,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气冲冲地说:“你可知我如今身居高位,手握大权,我的身价岂是那成千上万的钱财能比的?怎能随随便便吃这看着不对劲的东西,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说完,他大声喊道:“来人呐,把这菜拿去喂狗!”
仆人赶忙上前,端起菜去喂狗。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狗的惨叫。众人跑出去一看,狗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西肢抽搐,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刘某见状,怒目圆睁,手指着妻子,大声骂道:“你这女人,心肠怎如此狠毒!竟然要害我,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妻子吓得脸色苍白,眼泪夺眶而出,委屈地说:“当家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啊?我对天发誓,真不是我干的。或许是家里的佣人,不小心弄错了什么吧?”
刘某哪肯罢休,立刻把家里的佣人都召集到院子里。其实,他事先早己买通了一个女佣人。那女佣人见刘某使了个眼色,立刻上前,指着刘某的妻子,信誓旦旦地说:“老爷,就是夫人她,今天早上我亲眼看见她往厨房里放了一包东西,我当时还纳闷呢,没想到是干这种坏事。”刘某听了,佯装更加愤怒,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骂着。
刘某的母亲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又听了众人的说法,心中极为恼怒。她见证据“确凿”,儿子又如此生气,便不再心疼儿媳,反而对着儿媳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咱们家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你却……唉!”
刘某的妻子满心委屈,唯有痛哭流涕,她伤心地哭诉道:“我真是冤枉啊!这些年,我一首尽心尽力地操持这个家,照顾婆婆,伺候你。我早就担心自己人老珠黄,会被你嫌弃,可我总想着古人还有‘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没想到你竟如此狠心,设下这般毒计来诬陷我。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啊?”刘某冷冷地看着妻子,说道:“哼,这种事我可不能姑息,只能请警方来处置你了。”
很快,警方来了。那些警察看到刘某的身份,心中忌惮不己。他们草草问了几句,便稀里糊涂地给刘某的妻子定了个杀人未遂的罪名,判决二人离婚,并把刘某的妻子关进了监狱。在那阴暗潮湿的监狱里,刘某的妻子整日以泪洗面,精神逐渐崩溃。不到一个月,她就疯了,嘴里时常念叨着自己的冤屈。又过了不久,她含冤死在了狱中。
刘某除掉了妻子这个“心头之患”,心中自然十分高兴。他又回到了那纸醉金迷的生活中,与新欢们整日寻欢作乐。然而,他只看到新欢们在身边嬉笑,却听不到那来自狱中旧人的悲泣。仅从这一件事,便能清晰地看出刘某心思的狡诈,手段的狠毒,他在权力与欲望的泥沼中越陷越深,最终迷失了自己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