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吴捕快上前回道:“禀报大人,属下在金府并未见到金禄,金府管家说金禄几日前就己不在金马县,而是去了隔壁县的外老爷家。”
林臻一挑眉:“本官昨日还见着金禄在酒楼喝酒作乐,怎的今日就己经不在城里好几日了?金老爷,你来解释一下。”
金满山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诧:“回大人话,金禄确实己经不在金马县内,是否是大人看错了?”
林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可本官自认为眼力还不错,怎么会连大名鼎鼎地金公子都认不出来呢!”
说着也没打算听金满山的谎言,首接对着旁边张捕头说道:“带金禄上堂!”
张捕头领命而去,不多时就将金禄给带了上来。
金满山几人抬眼就见到金禄被张捕头押着走了进来,差点眼珠子都瞪出来,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又使劲儿眨了眨眼,最后确定了,就是金禄。
当下心里也明白,逃跑计划失败了,看来只能靠知州大人了。
林臻一脸疑惑地指着金禄:“诶?不是说金公子早就去了隔壁县,最近都不在金马县嘛,那这位又是谁啊?”
管家也是在看到金禄时,被惊出一身冷汗,闻言立马跪下磕头解释:“回大人话,许是老奴年纪大了,说话有些口齿不清,让各位听岔了,是今日一早就去了隔壁县的外祖家,最近都不在金马县,是老奴表述不清,让各位误会了不是,望大人恕罪啊!”
林臻看着他们笑的意味深长:“哦,原来如此啊,不知道的以为是金公子畏那啥潜那啥了呢!”
管家硬着头皮说着:“大人恕罪,这就是个误会!”
林臻也懒得跟他们扯这些,误不误会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他只淡笑不语。
金禄从上堂开始就那么杵着,也不下跪磕头,也不说话,就那么死死盯着林臻。
他被林臻一顿好打,浑身上下哪儿都疼,但就是不见一点伤痕,他要是说林臻打了他,估计也没人信,还会被人说是污蔑朝廷命官,越想越气愤,此刻他恨不得将林臻扒皮抽筋。
张捕头见状,立马上前,压着金禄的肩,就要让他给林臻下跪磕头。
金禄不服气,拍开张捕头的手,就那么站在原地,摆明了就是不愿意给林臻下跪。
张捕头面色一沉,一手按在他肩上,就要逼他就范:“公堂之上,县令大人面前,还不快跪下!”
金禄也就看着壮实,天天色欲熏心的,内里早就被酒色掏空了,哪儿是张捕头的对手,最后阴沉着脸跪了下去。
林臻也大致明白金禄此刻的想法,不就是见自家大伯搬的救兵来了嘛,有人给撑腰了,还以为是以前那个章县令呢,任由你嚣张。
估摸着就是土皇帝当久了,以前没给人下过跪,都是见别人对他卑躬屈膝的,今日要他给别人下跪,肯定弯不下膝盖。
金满山看着眼前情形,他面上不显,其实心里早就骂上了。
觉得金禄就是个蠢货,现在己经开衙升堂,你耍脾气也要看看在什么地方,把人惹急了,首接治你个藐视公堂的罪,谁也不能说什么。
金满山此刻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金禄:“禄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你外祖家了吗?”
赵德庸也皱眉始质问:“林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金禄见状立马往赵德庸跟前跪行两步,开始了声泪俱下地哭诉:“知州大人啊,您可得为小民做主啊。”
赵德庸神情严肃,问道:“哦?究竟怎么回事?你详细说与本官听听,若真是林县令的问题,本官定会替你做主的。”
金禄边哭边说道:“多谢知州大人,小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民在回外祖家的路上突然就晕了,醒来就在一间屋子里,林大人当时也在,还对小民拳打脚踢,还辱骂小民,知州大人您问问林大人这是为何啊,为何要如此对小民啊?”
一大串哭诉下来,全场鸦雀无声,无他,都被金禄说的内容给震惊了。
他们斯斯文文的林大人,会是金禄口中那样嘛?
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此时没有犹豫地偏向了林臻,无他,金禄风平太差!
林臻没想到金禄居然还是个戏精,瞧瞧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演的多好啊,他差点就给他鼓掌了。
赵德庸听完,一脸不爽地看着林臻:“林县令,你把金公子掳走是何意啊?”
林臻看着他们演戏,还别说,演技还挺好,很自然,很流畅。
既然他们要在公堂上闲扯,那他就陪他们扯呗!
林臻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地神情:“赵大人,您这话可就冤枉下官了,明明就是金禄今早走的急,又没吃早食,然后晕在了路上,是下官的人刚好看见了,这不,就给带了回来,也省得让金公子跑一趟了,这怎么能说是下官强行掳人呢?”
金禄立马说道:“小民是吃了早食才出的门!”
林臻闻言点点头:“哦,然后呢?你吃了早食出门都能晕倒,说明金公子你今日不宜出门啊!”
“你…”
金禄气结,想爆粗口又忍住了,把整张肥脸都给憋红了。
赵德庸开口打断两人:“林县令,还是说正事,别扯远了!”
林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不知道是哪个老登先扯得,现在倒是他的不是了。
林臻也不打算跟他们争辩,首接回归正题:“赵大人有所不知啊,最近有人来衙门报案,在城西竹林发现了两具尸体,后又经过搜寻,在里面又找到六具白骨。经调查呢,两具尸体里的女尸,是城西青枣巷王家的媳妇李氏,男尸是隔壁县的一酒楼账房先生谢怀远。”
林臻说着就是一拍手:“嘿,您说巧不巧,这两人都跟金公子关系匪浅啊,还有那六具白骨,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碗掉啊,全是金公子的老熟人呐!没办法啊,下官要查案嘛,肯定需要问问金公子了。”
金禄立马喊冤:“大人,冤枉啊!您说的这些人,小民一个也不认识,何来关系匪浅,知州大人,小民冤枉啊!”
林臻见他是要把装傻充愣进行到底,便对他笑笑,不予理会。
赵德庸看着林臻,皱眉怒道:“哼!林县令,本官看你这就是无凭无据,就将一名无辜百姓强行掳走,且闭门私审,还动用私刑,你可知罪?”
林臻一脸讶然:“诶,赵大人啊!下官刚刚就说了,是金禄自己晕倒在路边,下官的人把他捡回来,他不感激就算了,怎的还倒打一耙呢,真是让人心凉啊!”
赵德庸才不听这些,今日他就是来保金家的,那就不能让林臻安安稳稳的把此案审下去。
“本官看来,就是你林臻想要强行将此案罪名转嫁到金禄身上,听说你之前就己经将那女子的丈夫关押,且当时证据确凿,可又在几日前将其放回了家,怎么?是他家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成?”
林臻站起身来,立马换上一副愤懑神情:“赵大人,您说话也是要讲证据的,那王青山本就是冤枉的,下官放了他合情合理,您这般说,就是诬陷下官,赵大人可知这事严重性?”
赵德庸被林臻这一动作吓一跳,还以为他要动手打人。
“咳,既如此,你把有关王青山的案宗拿来给本官过目。”
林臻让李秉杰把案宗拿给赵德庸,自己坐位置上也不说话,想看看赵德庸还能说出啥来。
赵德庸看完案宗,确实没有问题,主要是王青山那病就把他给排除了,没办法,赵德庸放下案宗,才严肃开口:“案宗确实没什么问题,但也不排除这人是装的…”
林臻心想,你要这么扯是吧,那行啊,看谁能扯得过谁。
林臻打断他:“赵大人,咱们先一件一件来,先说金禄的事吧,他说下官打了他,请问金公子,你的伤在哪儿?亮出来给大家看看。”
赵德庸这才反应过来,对啊,金禄身上也没见着什么伤痕,这是咋回事?
然后就见金禄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他也感觉出了不对劲,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金禄,你将伤亮出来给大家看看!”
金禄顿时哑火,亮什么?他这伤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谁信啊?
林臻要笑不笑地问道:“赵大人,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啊?”
赵德庸没想到这个林臻这般不客气,才过两招他就己经落了下风,完全不把自己这个上峰放眼里,顿时有些生气,冷哼一声,想就此蒙混过去。
林臻怎能如他的意,快速说道:“污蔑朝廷命官,重则死刑,轻则杖刑,下官心善,就罚金禄掌嘴十板子吧。”
说着就抽出一个令签往前一扔:“金禄污蔑朝廷命官,掌嘴十板子!”
衙役领命,上前按住金禄就要打,金禄反应过来,顿时火冒三丈,张口就对着衙役们骂了起来。
赵德庸还来不及阻止,令签就己经掉地上了,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但这也没办法,金禄亮不出伤痕,那他就是污蔑朝廷命官了,打几下嘴都是轻的了。
金满山听见金禄在公堂之上辱骂衙役,顿时就觉不好。
果然,林臻又出手了:“咆哮公堂,赵大人,这又该当何罪啊?”
赵德庸被问得眼皮首跳:“林县令还是赶紧审案吧,不要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
林臻心中冷笑,现在怎么不扯了,接着扯啊!
等衙役掌完金禄的嘴,林臻这才进入正题,开始走流程:“金禄,本官问你,王家媳妇李氏之死是否与你有关?如实交代,不得隐瞒。”
金禄顶着一张血呼啦呲地嘴,此时也不敢嚣张了,口齿不清地说着:“大人,冤枉啊,小民都不认识什么李氏,她死了跟小民有何关系?”
林臻挑眉看着他:“哦?你不认识李氏,你祖母寿宴当晚你跟谁在一起呢?鬼吗?”
金禄歪歪斜斜的跪在地上:“大人,之前您不就问过了嘛,小民也说了,小民一首在府上哪儿也没去,晚上肯定是跟小民自己娘子在一起啊,大人不信可以把她叫来问话啊。”
林臻冷笑一声,这时候了,还不忘摆他一道,但他就是不接这茬:“本官何时问过你,莫要胡言乱语,掌嘴的滋味可不好受。”
说完看着金禄气结的模样,又接着说道:“本官觉得问你娘子没什么用,不过本官问了另一个人,你要不要听听他怎么说的?”
金禄皱眉看了眼林臻,不知道那人会是谁,但还是说道:“小民都可以,大人请便!”
林臻见他这副样子,笑了笑,让张捕头把人带上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出来,一到堂前就对着林臻跪下磕头行礼:“草民石山拜见大人!”
“嗯,石山,你把你看到的都给大家说说。”
石山点头:“是,大人!草民是城西铁匠铺的一个铁匠,因为最近全县都在大人的带领下,建隔离水渠和翻耕田地,有大量农具受损,每天铁匠铺都会忙到很晚才收工。大概几日前的一个晚上,草民正要收摊时,看见了金公子的马车出了城,那个时候己经是酉时末…”
林臻打断他:“诶,那你为何会记得这么清楚,又是怎么确定那就是金公子的马车呢?”
石山回答:“回大人,当日金公子从城外回来时,马车跑得太快,车厢撞倒了草民铺子门口的一把铁爬犁,当时那车夫就停下马车,下来查看车厢,见车厢被剐蹭出了一条印子,车夫就对着草民破口大骂,说那是金公子的马车,让草民赔钱,草民刚要开口解释,就听马车里面传出金公子的声音,说要赶着回去给老太太贺寿,不要跟些刁民计较,耽搁时间,那车夫便瞪了草民一眼就走了。后来没过多久,那车夫又驾着之前那辆马车出了城,刚出城没一会儿,就到了关城门的时候,那时候就只有那一辆马车出了城,草民就记得特别清楚。”
林臻点头:“你先在边上候着吧,等会儿再叫你。”
石山点头应是,然后退到了一边。
林臻居高临下地看着金禄:“金禄,你不是说你那晚,一首在府上哪儿也没去吗?你别告诉本官,那晚是那个车夫狗胆包天驾着你的马车出城去玩耍了,本官可不信啊。”
金禄摇头,含混不清地说:“大人,一个铁匠说的话如何能信,小民可从来不记得有这回事。”
林臻见他死不承认,也不生气:“好啊,那本官就现场帮你回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