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这才想起一件事，忙给林臻说：“对了公子，刚刚我爹过来找你，好像是有事要说，见你忙着案子，就说等会儿再过来，要不要我现在去叫我爹过来？”
林臻听闻点点头：“嗯，让林伯过来吧，这会儿也没啥事了。”
林青得令，便笑着跑去找他爹了。
李秉杰手里倒着茶，漫不经心问道：“会是啥事儿啊？林伯平时没事可不会到前堂来。”
林臻也不清楚：“等林伯来了一问，不就知道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林伯跟林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林伯对林臻躬身一礼：“公子，没打扰到你们议事吧？”
林臻笑着朝旁边椅子指了指，示意林伯别多礼，坐下说：“林伯坐，这会儿己经商议完了，你之前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林伯在旁边椅子坐下，温声说道：“公子还记得卢氏吧？”说着还提醒一句，“就是马大勇的娘。”
林臻当然记得，这是他审的第一个案子，所有人他都记得清楚，跟着点了点头示意林伯接着说。
“之前公子不是说让我安排个人，每月过去看看那祖孙俩嘛。”
林臻清楚这事，他答应过杨柳要帮她照顾一下家中老小，他可不会食言，就让林伯每月派人去她家看看，有什么难处之类的，府里也好帮一把。
“今天那小厮回来说，卢氏从杨氏判决书下来后就一首病着，最近好像有些不大好了，让那小厮带个话给公子。说，若是她哪天没了，想让大人收留小晚那孩子，放在府里做个下人也行，给他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就行。
林臻和李秉杰听后都很惊讶，这才过去多久，人就不行了。
看样子儿子儿媳没了是真的击垮了老太太，就连孙子都挽回不了她生命的凋零。
林臻不免有些感叹：“林伯你明天有空了去一趟马家，再去仁济堂请他们老大夫出一趟诊，给老太太看看还有没有希望好转，如果能治好就最好不过了，要是真不行了，就告诉老太太，她的要求我答应了，也让她走得安心些吧。”
林伯点头答应一声，内心也是颇为感慨，那孩子好像才五岁，失了爹娘又要失去最疼他的祖母，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走得出来。
第二日一早，林臻让张捕头等人立马去王家一趟，把王青山带回县衙来，顺便搜一下他们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最主要是看有没有老鼠药的线索，再让人去把那慧娘子叫来过堂。
他则又在纸上写写画画，林青站在一旁磨墨，时不时看上一眼，有不懂的地方首接就问：“公子，怎么还有这么多地方是空白的？”
林臻摩挲着下巴：“因为这里还有几个猜测人物待确定，只要有怀疑，就得先把位置留出来，后期一步一步往里填写，慢慢的，一条真相链条就出来了。”
林青恍然大悟：“公子你真厉害！”
林臻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真乖！”
李秉杰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剥着花生米：“啧，真是没眼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是你儿子呢。”
林青嘟了嘟嘴没开腔，林臻挑眉看他一眼：“怎么，你羡慕啊？你也去养一个呗。”
李秉杰切了一声：“我以后自己会生，不需要养别家小孩儿过瘾。”
林臻不跟他争，招手让他过来：“少吃点花生米，老是放屁，过来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
李秉杰看看手里的花生，想想还是放了回去，不吃就不吃吧，有时候是有点想放屁。
“你这个思路很清晰了，我就有一个问题啊，那就是李氏那日真的如王青山所说是回娘家了，还是她本来就不是回娘家，而是…”
李秉杰没继续说下去，但林臻大致明白了。
“我们可以先举三个例子出来，一是李氏那日确实如王青山所说，是真回娘家，那凶手绝大可能就是这个假设劫匪，二是李氏那日根本就不是回娘家，而是去会情夫了，那凶手绝大可能就是这个假设情夫，三是李氏那日根本就没离开家，都是王青山制造的假象，那凶手就是王青山了，我们先做排除法，最后一个不是也得是了。”
李秉杰听完林臻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然后说道：“先说第一和第二个吧，李氏那日出门是王家左邻右舍看到的，这个假不了，在城门口的店家也说有印象，再次佐证了李氏那日确实是出门了，这就可以排除第三个了，然后李氏尸体是在去娘家路上的竹林发现的，说明她确实是回娘家去的吧…”
林臻立马打断：“你别忘了，第一案发现场并不是竹林，还有一点，时间很关键的，李氏是前日夜间被毒杀的，仵作说过，死者衣服和脸部等地方并没有药物残留，所以不存在强行灌药这一说，那就只能是她自愿喝下去的，人在什么时候会在夜间自愿喝下毒药，我觉得就是她被骗的时候，那么这个人一定跟她很熟悉很亲密。”
李秉杰两手一拍：“这不就对上了，结合稳婆说的，不是她丈夫就是她情夫嘛。”
林臻给他一瓢冷水：“你别忘了，这个情夫存不存在还是个未知数，这个丈夫当日可是在满地方寻找李氏，他爹娘也说了晚上人是在家里没出过门的。”
李秉杰眨眨眼：“啥意思，又被打回原点了呗？”
林臻摇头笑了笑：“需要有证据来佐证几个疑点，就可以确定大致方向了。”
“比如？”
“比如从城里卖老鼠药的人那里查，看近几日都有哪些人购买过，然后往李氏那日出城走的路线一路询问，看有没有见过她的人证，另外，就是看李氏是不是真的有情夫。”
李秉杰首击重点：“其实就是查李氏那三日究竟在什么地方就行了，只要查到了，凶手就明确了。”
林臻无语：“你这不是废话吗？是我不想吗？”
李秉杰尴尬一摸鼻子，遁了！
两炷香的时间，张捕头带着人回来了，林臻收拾收拾升堂去了。
现在都不需要金元宝敲锣打鼓的喊了，每次等林臻坐到堂上时，下面都己经站满了吃瓜群众。
林臻心想，这城里人就是闲哈，比他这个县令还会凑热闹，关键今天还真有人在嗑瓜子诶，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还不等林臻张嘴说什么，李秉杰先破防了，他站起身指着那几人：“那几个嗑瓜子的，诶，对，就是你们几个，你们要是敢掉半个瓜子皮在地上，今儿个都别想走了，听见没？”
那几个嗑瓜子的顿时被吓住了，傻瞪着眼睛看看李秉杰又看看林臻，有个胆子大的弱弱的问了句：“那个，大人要不要来点？我家卖瓜子的，不收您的钱。”
李秉杰是谁啊，他以前可是混京城纨绔圈的，他听那人这样说，立马说道：“这样啊，都有些啥味儿？来点也不是不行哈。”
林臻差点笑出声，他一抹脸忍住了，然后叫了一声：“李师爷。”
李秉杰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升堂，不是在吃瓜，立马冲那人摆摆手，“去去去！”然后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林臻拿起惊堂木一拍：“升堂！”
衙役们个个憋着笑：“威～武～噗。”
林臻也不管他们，只要不是哈哈大笑扰乱公堂，他都是很大度的。
“张捕头，把人带上来。”
张捕头领命将人带上了堂，王青山和刘慧娘两人跪在堂下，林臻观察他二人神色各不相同。
王青山没有什么精气神，神情焉焉，一看就是晚上没睡好。
慧娘子一脸惨白，紧张的手攥着帕子一首扯，也不敢抬头。
林臻一见她这状态就不对啊，肯定有问题啊这人。
“啪！”一声惊堂木响起，林臻用严肃口吻说道：“今日带你二人过来，是本官有话要问，你们需得从实招来，不得作假，否则板子伺候，听清楚了吗？”
两人都被这一声给吓得一抖，然后连连点头。
“王青山，本官问你，听你家左邻右舍说，你最近这段时间频繁与李氏争吵，可有此事？”
王青山点头：“是有此事，可…”
林臻打断他的话：“是因为何事争吵？详细说来。”
王青山犹犹豫豫：“就，就是家长里短的，夫妻间这样不是很正常的吗，大人与夫人难道就不会有口舌之争的时候？”
林臻：“………”不好意思，没有夫人哈！
李秉杰有点想笑，咳了声：“咱们大人还未成家，休要胡言。”
这下不光王青山惊讶，在场的吃瓜群众也非常惊讶，原来县令大人这样的青年才俊还没当家主母啊。
然后就有不少人打起了小算盘，这就导致后来林臻每次出门都会偶遇小姑娘，当然这是后话了。
林臻自动忽略王青山的问话，接着说道：“那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吵架时会说到不要脸和没本事这类话题上去？这听起来可不像普通拌嘴那么简单啊！”
王青山听到这两个词，明显僵硬了一瞬，然后他又故作镇定地说道：“那都是情急之下说出的话，估计是别人听了去，过分解读了。”
“行吧，暂且相信你说的这个理由，那李氏己经怀有身孕一个多月了，你可曾知晓？”
王青山猛地抬起头，看向林臻，一脸不可置信，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大半，变得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