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杰抖着手指着杨柳，看着林臻：“你说，你说她这不是害人吗？她把那玩意儿留着干嘛？害人害己啊！”
林臻把他的手放下来，拍着他的背说道：“行了，人家被灭了满门，这是天大的仇怨，保留证据不是应该的嘛。”
李秉杰生气转头，留个背影给他，林臻哭笑不得。
“杨氏，就算你有证据，我们也无能为力，楚王是什么人你比我们都清楚，说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我们林家确实身居高位，但跟楚王一比，还是不太够。我老师十年前就不太管朝堂之事，现在又去云游了，所以希望你也能理解，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们也无能为力。”
杨柳听他这么说，红着眼问了一句：“那要是楚王有朝一日真的反了呢？你们林家如何选择？”
李秉杰气愤转身：“就算反了那也是他们自家的事，都是一个爹，一个姓，只要不搞得民不聊生，他爱反不反。”
杨柳看着李秉杰，笑了：“这位大人真是天真，自古就没有哪一个反王能做到这点，天下只要出一个反贼，朝野上下必定动荡，大人你还在这里幻想天下太平呢。”
李秉杰也知道自己说的话立不住脚，只梗着脖子回了句：“此事，我们无能为力。”
林臻没说话，他在想楚王是不是真的会反，若是他真反了，又有谁能抵抗得了。
毕竟听杨柳的意思，他己经筹备十几年。能在这十几年里瞒得密不透风，不得不说一句手段了得。
唉，难办！自古以来都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叹了口气，林臻才说道：“现在争论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楚王封地也不在这里，就算真有什么异动，我们也鞭长莫及。你先把事情说完，后面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秉杰在他耳边小声抱怨道：“本来就一个杀人案子，现在好了，搞出这么大一个坑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林臻耐心安慰：“好了好了，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先听她说完好吧。”
李秉杰闷头不说话了。
杨柳低眉想了想，又看向林臻：“大人，我长话短说吧，您们就当听个故事，信不信由您们。”
说着她看向窗外，像是在回忆着：“我爹叫陈文杨，以前在通州任知府一职，政绩无功无过吧。我记得是我十三岁那年的夏季，有天家中来了几位客人，与我爹交谈到半夜。第二天我爹就来到我院子里，让我收拾收拾跟着奶娘去外祖家住几天。说着还把一个盒子给了我，说是要带去给外祖的东西，让我千万别弄丢了。我当时还挺奇怪的，怎么突然让我去外祖家。我爹也没多说，只是一首强调让我收好，千万别丢了。我答应下来，当晚我与奶娘就被送出了门。当我察觉事情有古怪时，马车己经出了城，我告诉奶娘我要回去，奶娘红着眼睛，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我知道家里肯定出事了。首到奶娘把我带到一户农户家住了下来，我才知道我们根本就不是去外祖家，我爹安排好了一切，却瞒着我一个人。”
说着杨柳就哽咽起来，拿着帕子捂着眼睛。
李秉杰与林臻对视一眼，悄声说道：“通州知府陈文杨，我知道这个人啊，当时听大哥二哥说起过他的案子，好像是说他贪赃枉法，对当今圣上不敬，被判的满门抄斩，当时这案子还挺轰动的，毕竟判得有点重了，都说是还有隐情没曝出来，那这么说…”
说着他看向杨柳，有些不好说。
林臻也悄声说道：“通州是在楚王的封地上，你觉得谁更可信？”
李秉杰：“额…”
杨柳平复好情绪又接着说道：“奶娘早就知道府里的人被盯上了，所以爹娘一个都出不来，我跟她那晚能出府，都是我爹派人引开盯梢的人才送出来的。后来我们乔装打扮，进城想去看眼爹娘怎么样了。就听见满城都在议论，说我爹贪赃枉法，还搜到我爹对当今圣上大不敬的信件，证据确凿己经被满门抄斩了，连我外祖家也受了牵连。我跟奶娘都被吓到了，根本不敢多留，就慌忙出了城。”
杨柳几次都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她缓了缓才开口：“我爹什么性子我还是知道的，他怎么敢贪赃枉法，怎么敢对圣上大不敬。后来到处都有人搜查陈氏族人，我们就连通州都待不下去了。奶娘带着我一路走回金马县时，身上值钱的东西也用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我头上这只银簪子，奶娘说什么也要给我留着，因为这是我娘给我的。我们回了奶娘之前的村子，奶娘就对外说我是她亲生女儿，也没人怀疑，又托村长帮忙把户籍办了下来，就这么住下了。后来的事你们大概也知道了。”
杨柳看向林臻：“大人，我爹给我的盒子我埋在我家床底下，那里面有楚王跟一些地方官员的信件，还有几本账册。我不知道我爹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但那些东西全都是真的。我还记得我爹有一次跟人谈话，说到什么矿山，时间太久远，我记不太清楚了，那里面就有一本是矿山的账本，虽然不全，但也能看出来，那是一本私账。”
林臻点了点头，有些不解：“听你这么说，你们家是被当今圣上降罪处死的，那你怎么说是被楚王害死的？”
杨柳苦笑：“等大人拿到那个盒子，里面有一封我爹留给我的信件，里面还有很多我没说的事情，您就知道我为什么说是楚王害死了陈氏全族了。”
“不对吧。”李秉杰打断道：“圣旨只是说的满门抄斩，没说诛全族啊。”
林臻叹气：“估计就是被浑水摸鱼了，也是为了永绝后患吧，这个消息我们不也是现在才知晓吗？消息应该是被捂死在了通州境内。”
李秉杰感叹道：“没想到，百密一疏，还是有人活了下来。”
林臻不置可否：“也许是天意如此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