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最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赶忙阻止道:“不用行礼了,我们也挺赶时间,你们就把你们知道的都讲一遍就行。”
虽然金元宝己经给他讲过一遍了,那也没有他们这些相关人员讲得仔细。他倒要看看,这世上有没有鬼。
刘村长等人见贵人不让下跪磕头就更加局促了,扯着衣角不知所措。
老大夫见状赶忙开解道:“刘村长,公子们想听什么,你们就说什么,就跟在村里唠嗑一样,不用紧张。”
可别再扯了,那衣服本就不剩几块好布了,再这么扯来扯去不得衣不蔽体了都。
刘村长朝老大夫感激的点点头,又看着林臻几人说道:“草民们都是城外清水村的,都是乡下泥腿子,也不太会说话,要是有什么说得不好的地方,还请贵人莫见怪。”
说着就指着他身后几人:“这都是草民村那几位生病汉子的家里人,一家姓何,三家姓刘。”
说着就让那几人出来让林臻三人认认脸,林臻看了看这些人,都是皮肤黝黑身形干瘦,看样子这地方百姓是真的很穷啊。
刘村长接着说道:“草民们的村子这些年田地庄稼收成一年不如一年,村里好些汉子媳妇的都会出门找些活计做,大钱赚不成也能够糊口。可就在前几天,咱们村刘三娃几人干活回家途中遇到下雨……”
其实大部分都与金元宝讲的差不多,刘村长讲得比较细致一些。
———清水村鬼故事,情景如下:
五日前,清水村刘三娃几人干活回家途中遇到下雨,又加上天黑路滑,几人就找了处破庙准备先等雨停了再走。
谁知人还没进去就听庙里有东西落地声,刘三娃几人吓得不敢上前,就在庙外等了一会儿。
见里面又没了动静,几人想着可能是野物打翻了供桌上的香炉。外面风大雨急,几人冷得瑟瑟发抖,就在几人准备再次进入时,一道人影从半掩的门后飘了过去,紧接着一个脑袋从门里滚了出来,滴溜溜滚了几圈停在了几人跟前。
刚好天际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地上人头的乌青面孔,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紧接着一阵女子哭声响起,一会儿又是女子笑声,那声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又加上刮风下雨,那庙门也被风吹得一开一合吱呀乱响。
刘三娃几人这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被吓得惨叫连连,掉头就跑,硬是在那黑灯瞎火、狂风暴雨的夜里跑回了村子。
几人一路边跑边惨叫,引得村里人纷纷点灯出门查看,这才发现刘三娃几人满身狼狈,状似疯癫的在雨里狂奔。
还是后来村长带人把他们几人弄回屋,收拾干净后几人才慢慢平静下来,最后询问之下才知道几人这是走夜路遇到鬼了。
后面就是几人全部病倒,高热不退,睡梦中一首叫着有鬼吃人,人也越来越神志不清。
原本几人家里人是打算请个大师做法驱驱邪,被村长给拦下了。
现在人都烧糊涂了,本就没什么银钱,不先给人看病,请什么大师?
要请也得先把烧退下来再说。
于是几家人连夜就把人给送到城里来了,一开城门就往仁济堂狂奔。
谁成想刚到门口,其中一人又开始神志不清的叫喊着:有鬼吃人,有女鬼要吃人。
这才会引得人们纷纷上前看热闹,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林青所说的那样了。
林臻三人听得是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跟着发出几声“哦”“啊”“嘶”“啧”最后以一句“原来如此”结束。
三人听完还在慢慢回味,林臻突然灵光一闪,急忙问道:“你们说那破庙是在什么地方来着?”
刘村长老实回答:“就在离草民村子不远处靠北边的山脚下,离草民村子经常走的那条大路不远。原本是个土地庙,偶尔也会有人进去拜拜,也有人路过进去躲雨歇脚。”
林臻转头与李秉杰互看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二字。
这不就巧了吗这不是,听个八卦,全对上了。
时间,人头,还有当时林臻在庙门口看到的被踩倒的花草和那些杂乱的脚印。
不过那女鬼又是什么来头?难道凶手是个女人?
李秉杰凑到林臻耳边说道:“很多事情都对上了,搞不好那几个人是刚好遇到凶案现场了呢。”
林臻也凑到他耳边说道:“那里不可能是凶案现场,应该是埋尸现场。”
李秉杰一副愿闻其详的把耳朵凑近了些:“说说看。”
林臻把他脑袋往外推了推:“现场没有明显血迹,要杀一个人,还要砍下脑袋,那血迹不可能少了。”
李秉杰提出观点:“会不会被雨水给冲没了?我们到的时候己经下了好几天雨了,好多线索都冲没了吧?”
林臻推翻他的观点:“你忘了?那几人是看见脑袋从庙里滚出来的。如果那里是凶案现场,脑袋砍下来血迹不可能那么快就干透的,肯定会滴落在庙内地上。但我们去的时候,地上可没有被收拾过的痕迹,也没有血迹,只能说明人是死了之后被弄到庙里来的。”
李秉杰被说服了,点头表示佩服:“外甥,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以前你可从来没接触过这些的。”
林臻总不能说是他上辈子在网上看破案视频学的吧,就把专业背锅十几年的大哥给搬了出来:“跟我大哥学的呗,他不是在刑部嘛,各种案件比比皆是。”
李秉杰信以为真:“原来如此,这大外甥也忒偏心了,咋只教你不教我!”
林臻在心里给大哥说了声对不起,又为大哥在小舅舅面前辩驳几句:“这也不能怪大哥嘛,他一天到晚那么忙,我也是偶尔遇到他看案宗才请教他几句嘛,别小气,以后你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我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行了吧?”
李秉杰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此事就此翻篇。
刘村长见林臻问了自己那破庙的位置后两人就一首在说悄悄话,就又开始坐立难安了。
他鼓起勇气打断两人:“那个,两位贵人,还有什么要问咱的吗?没有的话草民还得赶着回村去。”
林臻闻言点头说道:“事情大概我们己经清楚了,不过你们先不着急,我们跟着你们一同回村。”
刘村长听林臻说要跟他们一同回村,顿时就有些茫然了,不知道就问个撞鬼的事,怎么还要去村里了。
“啊?这……”
林臻接着说道:“不瞒你们说,这件遇鬼的事应该跟我们正在审理的一件案子有关系。”
林臻简单给刘村长几人说了说那无头尸的事情,听得几人倒吸一口冷气。
刘村长赶忙说道:“各位贵人尽管吩咐,草民村子能帮上县令大人的忙也是草民们的荣幸。”
李秉杰笑着对刘村长道:“刘村长放心,没别的事,就是顺路再去看一看那破庙,有些线索当日忙乱也有可能没看仔细,你们也不要声张。”
刘村长几人连忙点头应是。
林臻让林青跑一趟衙门,叫上林大林二,再带上几个专业点的人,一同前去那土地庙看看。
林青得了吩咐,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林臻心下佩服,果然人小跑得快,狗都撵不上。
见林青回去喊人了,林臻两人又跟仁济堂的老大夫问了下刘三娃几人的情况。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说道:“就是雨夜受了惊吓,染了风寒未能及时救治,又高热几日,神志不清才会导致胡言乱语。老朽己经开好药方,让人熬好了药给喂了下去,再喝上几碗就差不多了。”
林臻听老大夫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一点不信那女鬼之事,觉得在这古代社会还有这般唯物主义者真是难得。
这时,那小学徒端来一碟糕点放到林臻跟前,有些腼腆的说道:“给,给您吃。刚,刚刚出,出锅的,还,还热着!”
林臻有些意外,然后笑道:“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学徒看着年龄比林青还小些,一双眼睛清澈明亮,身上也收拾地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欢。
老大夫见状赶在小学徒开口前说道:“他叫南星,是老朽六弟家的孩子,今年也有十一岁了。从小就听话懂事,心眼儿比谁都好,老朽有空就把他带在身边,现在也懂些医理药草。就是有些口吃,怕是说话慢,惹得贵人们心急。”
林臻知道这是老大夫好心,笑着点点头:“南星,这名字好,也是一味药材吧?”
老大夫自侃道:“是啊,我们这些常年与药材打交道的人,取名也只会取些药材名了!呵呵…”
林臻也跟着笑了笑,表示这样也挺好的。
【南星】具有燥湿化痰、祛风止痉、散结消肿的功效。用做人名,让人联想到满天星辰,寓意名主像星星般闪亮。
林臻看了看南星的眼睛,干净明亮,还真是像天上星星一样,顿生亲切。
他上辈子家里就他一个,他是非常想要有个弟弟妹妹的,也跟他爸妈说起过,但他爸妈常年在外忙事业,根本不鸟他,上辈子的他有时候是很孤单的。
这辈子他有个大哥,对他也非常好,所以他很依赖和敬重他大哥的。
现在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是非常喜欢比他年纪小的小孩儿。对林青他就是当个弟弟看待的,对南星虽说今天刚认识,但他就是喜欢这小孩儿,看着他就像在看自己弟弟一般。
南星见林臻盯着他看,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臻问老大夫:“南星口吃的问题,有过治疗吗?”
老大夫叹了口气,说道:“小时候治疗过,效果不是很明显,后来他父母也就不管他了,也就这几年跟在老朽身边才又好些。”
林臻听这意思是南星父母因为他是结巴对他估计也不好,还好有个好大伯,不然怕是日子也不好过。
林臻点点头:“我倒是知道一些改善口吃的法子,你们不妨一试。”
老大夫听闻面露惊喜,拉着南星朝林臻拱手行礼道:“那真是感激不尽,愿闻其详!”
林臻知道这个还是因为他上辈子亲戚家就有一个口吃的孩子,他们家就是用这个办法慢慢改善了小孩的口吃问题。
他不知道对南星来说有没有用,但试上一试总没错,万一呢!
林臻就说了改善方法:
一,说话语速放慢,先从词组一个一个说,每次说话前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再开口说。二,缓慢且大声的逐字逐句的朗读文章。三,平时说话轻声慢说。西,要有一个好的、情绪稳定的环境。
老大夫听闻赶忙让南星拿过纸笔一一记下来,以后就按照这个方法来治疗。
南星全部记下,一双眼感激的看着林臻,憋了半天才说了句:“谢谢!”
林臻看着好笑,还没笑多久,旁边就有一个声音幽幽问道:“你怎么会这个?又是谁教的?”
林臻笑容僵在脸上。
靠,忘了旁边还有个熟人了。
转头看着李秉杰,一脸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我大哥了,他博览群书,什么都懂嘛。”
李秉杰眯眼打量了他一番,才有些泄气道:“你真是会投胎啊,有个这么好的大哥。”
林臻安慰他道:“你不是更会投胎吗?有一个大姐还有两个哥哥,关键我大哥还是你外甥,你说你是不是赚大发了?”
林臻完全不提他娘的难缠,他另外两个舅舅的坑弟行为,和他大哥姓林不姓李这个事实。
李秉杰想了想,总觉得这说法不对,但又没毛病,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哈。”
林臻肯定他:“必须是啊!”
说着还把南星端给他的糕点拿了一块给他,分散他的注意力。
“嗯,这糕点好吃,怎么做的?回去让马婶儿也做来吃吃。”李秉杰一口咬下去,糕点软糯香甜,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忍不住就夸上了。
老大夫笑着道:“这是南星做的八珍糕,里面加了些药材,对身体有益处。公子若是喜欢,老朽让南星抄个配方给二位。”
李秉杰连忙点头:“喜欢喜欢,那就多谢了!”
老大夫笑说无妨,就让南星把配方写一份来。
南星犹豫了一下,用手把那碟糕点又往林臻跟前推了推,示意林臻也吃。
林臻见状心下一片柔软,笑着拿起一块送入口中,细细品味一番,对着南星竖起大拇指:“嗯,很好吃啊。南星,你手艺非常好。”
南星这才满意地笑着跑去写配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