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下次一定折断

    他手腕一拧,王大柱痛得闷哼出声,胳膊被反剪到背后。


    又是一脚,狠狠踹在他膝弯,将人掼在槐树下,鞋底碾住他后颈。


    “大哥轻点!我就和冯同志开个玩笑……”王大柱脸蹭着泥地,声音发颤。


    冯兰英看清来人,惊讶了一瞬,竟是崔国栋。


    “玩笑?”崔国栋鞋底又压下半分,轻笑了一声,“我也和你开个玩笑好不好?”


    咔嚓一声,伴着惨叫。


    王大柱满脸惊恐,脸色苍白,手腕以诡异角度扭曲着,喉间嗬嗬漏风,“啊啊啊!我…我…我的手断了!”


    “放心,没断。”崔国栋甩甩手腕,语气森冷,“下次,就不是脱臼了。”


    “是是是,大哥您说了算!”手腕刚松,王大柱屁滚尿流地爬起来,连鞋都跑掉一只,跌跌撞撞扎进黑夜里,转眼就没了影。


    很快,现场只剩下二人。


    晚风微凉。


    她抬头看向男人,他显然刚剪过头发,发脚极短,沿耳廓削出利落线,后颈枕骨轮廓冷硬。露出饱满额角与浓眉,眸光如淬冰刀棱,冷冽逼人。


    像崔国栋,却又不太像,总感觉少了丝人味。


    “谢谢你崔国栋。”冯兰英扯了扯嘴角,语气礼貌而生疏,“今晚的事……麻烦你了。”


    崔国栋忽然皱眉,低头揉了揉手腕,指节微微泛红,像是真受了伤。


    冯兰英瞥了一眼,皱眉,刚才撂倒王大柱时还利落得很,现在倒装起伤患了?


    “手怎么了?”她却还是问了,语气平静。


    “没事。”崔国栋答得很快,却又转了转手腕,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声,像是真扭到了。随后他扯着嘴角,神情柔弱道:“其实不碰的话,也是不疼的。”


    冯兰英皱眉,见他好歹也是帮了自己的份上:“等着,我去拿药。”


    崔国栋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月光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其实半点伤都没有,指节连红都没红。但他还是轻轻摩挲着,仿佛那里真有隐痛。


    冯兰英很快回来,手里攥着一小瓶跌打药酒,递给他时手臂伸直,刻意保持着距离。


    “给。”她没看他,声音冷淡,“这个不贵,你随便拿去用,用完了扔了就行,不用还。”


    “谢谢,我会还你的。”他突然抬头,笑容温柔,“顺便带些红糖来,毕竟……”目光在她小腹处微妙停顿,“你这几天不能碰凉的。”


    冯兰英僵在原地。


    “不用。”她声音陡然冷下来,“我很好。”


    然而,崔国栋已转身走进夜色里。


    他拐进一处暗角,背抵着冰冷的砖墙,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大口喘着粗气。月光从巷口漏进来,照得他眼底一片猩红,瞳孔紧缩如针尖,亮得吓人。


    他终于和她说上话了。


    虽然……他承认,自己刚才表现得不够好。他应该再克制一点的,应该再温柔一点的。


    可那个男人碰了她,那只肮脏的手,居然敢搭在她的肩上。


    想到这里,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脆响,青筋在手背上狰狞暴起。


    他死死咬着牙,舌尖抵着齿根,尝到一丝血腥味。


    “……真想折断啊。”


    他低低地笑出声。


    不行,不能吓到她。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拳头,指腹轻轻划过着掌心被她指尖擦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温度。


    “下次……”他轻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要藏得更好才行。”


    刚蒙蒙亮,冯兰英就起了床。


    她轻手轻脚地烧水、煮粥,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她半边脸暖融融的。文玲今天要去幼儿园了,她得把一切准备妥当。


    “娘!”文玲揉着眼睛从里屋跑出来,头发乱蓬蓬地支棱着,像只炸毛的小麻雀。


    “醒了?”冯兰英放下勺子,蹲下身替她拢了拢头发,“来,娘给你扎小辫儿。”


    文玲的头发才长了两厘米,勉强能揪起两个小啾啾。冯兰英用红头绳仔细绑好,又沾了点水把翘起来的碎发压平。


    “好看吗?”文玲仰着脸问,眼睛亮晶晶的。


    “好看。”冯兰英捏了捏她的小脸,“待会儿去了幼儿园,别的小朋友见了你,肯定都羡慕。”


    文玲咯咯笑起来,兴奋得在屋里转圈:“娘,幼儿园里是不是有很多小孩?他们都会跟我玩吗?”


    “会的。”冯兰英盛了碗热粥给她,“你乖乖吃饭,待会儿娘带你去。”


    文玲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时不时抬头问:“幼儿园有滑梯吗?有秋千吗?老师凶不凶?”


    冯兰英耐心地一一回答,心里却有些发酸。


    黄陵幼儿园的围墙是灰砖砌的,上面刷着白漆,已经有些斑驳。院子里,一群孩子正围在一起跳皮筋,笑声清脆得像一串银铃。


    文玲扒着铁栅栏往里看,小脸几乎贴了上去,眼睛里全是向往。


    “走吧,先去见老师。”冯兰英牵起她的手。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沙沙的写字声。冯兰英轻轻敲了敲门:“刘老师?”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抬起头,圆脸盘,眼角带着细纹,笑容和善:“哎,您好,您是……?”


    “我是冯兰英,这是我女儿崔文玲,今天来报到。”冯兰英把文玲往前带了带,低声叮嘱,“叫人。”


    “刘老师好!”文玲脆生生地喊,小手紧紧攥着娘的衣角。


    刘老师笑眯眯地应了,从抽屉里拿出登记表:“崔文玲是吧?六岁?”


    “对,去年五月满的六岁。”冯兰英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刘老师,我们家情况特殊,文玲之前没上过学,可能学得慢些,但孩子很聪明,您多费心……”


    刘老师摆摆手,语气温和:“您放心,孩子刚来都这样,慢慢就适应了。”


    冯兰英松了口气,蹲下身替文玲整了整衣领:“在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娘下午来接你。”


    刘老师适时地牵过文玲:“来,文玲,老师带你去认识新朋友。”


    冯兰英站在门口,看着女儿被老师领着走进院子。文玲一步三回头,直到刘老师指着那群跳皮筋的孩子说了什么,她才终于露出笑容,小跑着跟了过去。


    冯兰英站了一会儿,直到文玲的身影消失在孩子堆里,才转身离开。


    从幼儿园出来,冯兰英站在路口踌躇了片刻。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爬上了树梢,县文化局那边还有工作等着她。算算日子,离任务结束只剩五天了,这五天里双胞胎的照顾问题必须安排妥当。


    她转身朝供销社走去,柜台后的售货员正打着哈欠,见她进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冯兰英的目光在货架上扫了一眼。她先挑了一顶藏青色的毛线帽,又转到文具柜台,给阿婆的孙子买了十支铅笔,孩子正在上学,这些应该能用得上。


    付完钱,她把东西仔细包好,往阿婆家走去。阿婆家的小院收拾得很干净,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打补丁的衣裳,在风里轻轻摇晃。


    “阿婆!”冯兰英站在院门口喊了一声。


    “哎哟!兰英来啦!”阿婆从灶房探出头,脸上笑开了花,“快进来坐!正好赶上早饭!”


    冯兰英连忙摆手:“不用了阿婆,我们早就吃过了。”


    “你这孩子,跟阿婆客气啥!”阿婆擦了擦手,作势要来拉她,“我今早起得晚,粥还热乎着呢!”


    “真不用了。”冯兰英笑着躲开,“县里还有事,我就是来给您送点东西。”


    她从布兜里掏出毛线帽和铅笔:“这是给您的,还有给铁柱的铅笔。这些日子多亏您帮忙照看孩子,我心里实在过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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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


    阿婆一看就急了:“这可使不得!这么金贵的东西……”


    “您要是不收,我才真要难过呢。”冯兰英不由分说地把帽子戴在阿婆头上,又拿起灶台上的铜镜,“您瞧瞧,多精神!”


    镜中的老人戴着新帽子,灰白的鬓发被藏了起来,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分。阿婆左右照着,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这丫头,就会哄我开心。”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冯兰英帮阿婆整了整帽檐,“双胞胎还得麻烦您几天,我晚上和中午都会回来看看。”


    阿婆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有我呢。你安心工作去,孩子交给我。”


    冯兰英心头一暖,又叮嘱几句才走。


    她快步往县里赶,盘算着当天任务。回到文化局办公室,就看见自己桌角摆着两个油亮的黄橘子,在灰扑扑的桌面上格外显眼。


    她疑惑抬眼,发现每人桌上都有。对面周素芬正端着茶缸喝水,见她回来,立刻放下缸子故意咳嗽两声。


    “哎呀,冯兰英同志回来啦。”周素芬脸上堆着笑,“橘子是我买的,这段时间大家帮了我不少忙,这点心意应该的。”


    冯兰英微微挑眉。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素芬今天居然破天荒地给全办公室买橘子?


    隔壁黄雪莲悄悄凑过来,用手肘碰了碰她,压低声音道:“兰英姐,周素芬今天跟吃错药似的,看见每个人都是笑嘻嘻的。”


    冯兰英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拿起橘子对周素芬道:“谢谢周同志。”


    “客气啥!”周素芬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更盛,“咱们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志,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正说着,章主任背着手走了进来。她神情严肃,敲了敲黑板:“离交任务只剩五天了,大家要攻坚克难,坚持到最后!”


    周素芬立刻接话:“主任说得对!我们一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她边说边往冯兰英这边挪了几步,眼睛直往她桌上的绣品上瞟。


    “哎呀,兰英这绣得真快啊!已经基本全活了,不像我的,还差得远。”她突然提高音量,伸手就要去摸绣面,“瞧绣的也好,这针脚,多匀称!”


    冯兰英下意识地把绣品往怀里收了收,嘴角挂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周同志过奖了,都是按标准绣的。”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再说绣得再好,补贴都是一样的。”


    周素芬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那是那是。”周素芬干笑两声,收回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我就是觉得你手艺特别好……那个,我去打点热水。”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黄雪莲凑过来小声道:“兰英姐,她今天怎么老盯着你的绣品看?该不会是想干什么吧……”


    冯兰英摇摇头,拿起剪刀修剪线头:“专心干活吧,马上就要交任务了。”


    但她心里却有着预感,周素芬准有什么事儿没有明说,但她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信她还能吃人不成?


    午后,冯兰英刚从家里回来,忽听墙角传来尖利议论声。


    “喏,就是她!冯兰英!”


    “前几天是知青点小白脸送她回家,那眼神啧啧啧能拉丝儿了!”


    “可不是嘛!为了勾搭城里嫩秧苗,连老实男人崔国栋都离了婚!”


    “干活抢前头、见男人就笑,早跟知青勾搭上了!不然咋舍得离婚?”


    “在文化局总往男同志办公室凑,指不定跟局长有一腿,差事怕是拿身子换的!”


    “她孩子不是多吗?恐怕没几个是她男人的,都是外头那些野男人的。”


    冯兰英皱眉,她的家庭情况只有大队的人知道,怎么会传到这里来?还一个比一个难听?


    冯兰英猛地停下脚步,突然扯长了嗓子喊:“革委会李主任,您不是在抓四.害吗?这儿有好几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