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怀着激动与忐忑,步履匆匆地踏入了咸阳宫。·微-趣/暁*说?网_ .首,发¢
熟悉的宫殿,此刻却似乎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当他走进偏殿,目光扫过,心里有些惊讶。
陛下案前,除了端坐的始皇帝陛下,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陈安。
那个最近在咸阳城中声名鹊起的年轻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召见自己,为何此人也在场?
无数念头在李斯脑海中瞬间闪过,但他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加快脚步上前,躬身行礼。
“臣李斯,参见陛下。”
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异样。
嬴政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
“平身。”
“谢陛下。”
李斯首起身,垂手侍立,静待吩咐。
嬴政指了指旁边的陈安,语气平淡地开口。
“李斯,这位是陈安先生。”
“陈安先生言,他来自两千年之后。”
“对此,你怎么看?”
闻言,李斯的大脑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两千年之后?
何其荒谬!
这是李斯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然而,陛下为何会当着自己的面,如此郑重地提出这个问题?
联想到近来陛下诛杀方士,不再沉迷虚无缥缈的长生之术。/0/0?小?税*惘. ,冕/费·跃¢毒,
再联想到陛下单独赐宴陈安。
无数线索在李斯脑中飞速串联。
一个惊人的结论浮现出来。
陛下,恐怕己经相信了!
相信了这个年轻人来自两千年后的荒谬说法!
电光石火之间,李斯己经做出了判断。
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迅速转化为一种深思熟虑后的信服。
他对着陈安微微颔首,然后转向嬴政,语气无比诚恳。
“陛下慧眼如炬,从不看错人。”
“陛下既然如此说,臣,自然也相信陈安先生确是来自两千年之后。”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陈安在一旁听着,心里忍不住暗自吐槽。
嚯,政哥你看,可不止赵高会拍马屁。
这位李斯大人,段位也是相当高啊。
嬴政对李斯的回答不置可否,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端起案上的玉杯,轻轻摩挲着,殿内的气氛陡然一凝。
“李斯。”
嬴政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可知,朕为何没有将丞相之位,交给你?”
来了!
李斯的心脏猛地一跳。
陛下终于提到这件事了!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激动与渴望,将头垂得更低。
“臣……愚钝,不知陛下深意。/墈+书?君? !勉¢肺+粤+犊*”
“但臣相信,陛下自有圣断,一切安排皆有深意。”
嬴政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是吗?”
他放下玉杯,发出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嬴政的目光转向陈安。
“陈安先生,便请你将‘原本’的大秦结局,告知李廷尉吧。”
李斯心中猛地一沉。
原本的未来?
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和丞相之位,又有什么关系?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他的心头。
陈安点了点头,看了李斯一眼,心中暗忖。
政哥这是要敲打李斯啊。
也对,李斯虽然不像赵高那般丧心病狂,但对权力的热衷,对法家理念的执着,同样是悬在大秦头顶的一柄利剑。
若不加以约束和警示,未来的悲剧,未必不会重演。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缓缓叙述。
“廷尉大人可知,在一段并未发生,但极有可能发生的未来中……”
“陛下沙丘驾崩之后……”
“中车府令赵高,与丞相李斯合谋……”
李斯听到“丞相李斯”西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
“……伪造遗诏,赐死远在上郡的长公子扶苏,以及大将军蒙恬。”
“同时,另立少公子胡亥为帝。”
“胡亥即位,是为二世皇帝。”
“其后,赵高弄权,指鹿为马,诛杀宗室,屠戮功臣……”
“丞相李斯,亦未能幸免,最终被赵高构陷,腰斩于咸阳市,夷三族。”
“大秦……二世而亡。”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斯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这是污蔑!是构陷!
这个陈安,想要害我!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他与陈安素无瓜葛,对方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地编造谎言来陷害自己?
而且,陛下就在眼前,岂容他胡言乱语?
那么……
如果……
如果陈安所说的,是真的呢?
李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开始疯狂地思考。
伪造遗诏?逼死扶苏?
以自己对权力的渴望,以及与扶苏那截然不同的治国理念……
扶苏若是继位,必然推行儒家仁政,否定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
到那时,自己会甘心吗?
会坐以待毙吗?
当赵高那个阉人拿着所谓的“陛下遗愿”找到自己,许诺拥立胡亥,继续推行法家治国,保住自己的权位……
自己,真的会拒绝吗?
李斯不敢想下去。
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越想,越觉得陈安所描述的那个未来,并非绝无可能。
那个未来里的李斯,似乎……真的就是他自己!
“李斯。”
嬴政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帝王的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审视与威压,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斯浑身一颤,猛地回过神来。
他毫不犹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臣……臣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充满了惊惧。
“无论陛下如何责罚,臣……绝无半句怨言!”
没有辩解,没有狡辩,没有试图将责任推给未来的“可能性”。
只有最彻底的认罪与臣服。
陈安看着匍匐在地的李斯,心中再次感叹。
果然是顶级政治家。
这个时候,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任何试图撇清关系的行为,都只会让嬴政更加疑心。
说那是未来的事,自己还没做,根本毫无意义。
唯有像现在这样,将姿态放到最低,将生死完全交予嬴政,才有可能博得一线生机。
让嬴政彻底放心,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否则,他就永远失去了登上权力巅峰的机会。
甚至,身家性命,也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