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上林苑溪涧里的流水,无声无息,日头东升西落,月亮圆了又缺。+芯·丸*夲`鉮′戦* /芜.错·内~容+
陈安对这半亩试验田可谓是精心照料,每天天不亮,他就己经在地里忙活。
检查土壤的湿度,看看有没有害虫的迹象,给需要支撑的藤蔓搭上简易的木架。
他的皮肤被初夏的阳光晒得黝黑,手上也磨出了厚厚的茧子,那身穿越时带来的休闲服早就换成了粗布短打,看起来与那些世代耕作的农人并无太大区别。
得想办法搞点草木灰,或者……尿素?
算了,后者难度太高,前者就简单了,首接搞点草本植物烧了就有了。
他暗自盘算着,如何尽可能地提高成功率。
幸运的是,土豆和红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仅仅十几天过去,破土而出的嫩芽就展现出了惊人的生命力。
土豆的藤蔓粗壮,叶片肥厚,颜色是那种充满生机的深绿,远比同时期农官们种植的其他粟米、黍稷之类的作物要显得“壮实”。
红薯更是夸张,长长的藤蔓如同绿色的触手,肆意地在垄间蔓延,几乎很快就要将裸露的土地完全覆盖。
那生机勃勃的景象,与周围田地里相对纤弱的禾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税·宅~ ¨蕪!错~内!容/
最初,那位老农官和带来的几个年轻农人,只是遵照吩咐,配合陈安的动作,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上差”各种古怪要求的疑惑。
比如,为什么要将好好的块茎切开?
比如,为什么要垄起那么高的土堆?
比如,为什么行距和株距要留得那么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那片试验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郁郁葱葱,他们的眼神变了。
疑惑变成了好奇。
好奇又逐渐转为惊叹。
老农官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蹲在田埂上,一看就是小半天,嘴里啧啧称奇。
他种了一辈子地,从未见过长得如此迅猛、如此“霸道”的作物。
负责看守的禁军士兵们,虽然依旧沉默寡言,如同铁铸的雕像,但他们站立的位置,似乎也在不经意间,离那片绿意盎然的土地更近了一些。
巡逻的次数也好像更频繁了。
偶尔,会有士兵忍不住,在交接班时低声交谈几句,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那片疯狂生长的绿色。
“此物……当真能亩产千斤?”
“看这架势,怕是不假。′我~地,书\城* /追?醉^歆,漳+結¨”
“若真如此,我大秦……”
后面的话,他们不敢再说下去,但眼神中的激动和期盼,却难以掩饰。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悄无声息地飞出了上林苑的角落。
起初只是在负责苑囿的官员、农官之间流传。
渐渐地,一些宫廷侍卫、内侍也有所耳闻。
“听说了吗?上林苑那边,有个年轻人种出了‘仙粮’。”
“仙粮?什么仙粮?”
“就是大王前些日子带回来的,说是能亩产千斤!”
“嘶——千斤?!”
“如今那地里的苗,长得比人都快!”
一时间,各种猜测与议论在宫廷的底层悄然蔓延。
有人说陈安是得到了神仙指点。
有人说他本身就是上天派来辅佐大王的“农神使者”。
当然,也有人不屑一顾,认为不过是故弄玄虚,哗众取宠。
咸阳宫。
嬴政端坐于案后,批阅着堆积如山的竹简。
一名内侍悄步走入,低声汇报着上林苑试验田的最新情况。
“……司农属官回报,土豆、红薯长势惊人,藤蔓之茂盛,远超苑中其他禾稼,未见病虫之害。”
嬴政批阅的动作微微一顿。
“惊人?”
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看向内侍。
“如何惊人?”
内侍连忙躬身,更加详细地描述了他所听到的情况,包括那些农官的惊叹,禁军的反应。
“……苑中农官私下议论,若按此长势,或……或真有可能达到陈安所言之数。”
嬴政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
“知道了,继续盯紧,有任何异动,随时禀报。”
“喏。”
内侍躬身退下。
大殿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竹简翻动的沙沙声。
但嬴政的心,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亩产千斤。
这西个字,如同带着魔力,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派去的人,不止一批。
有司农的官员,有他信任的内侍,甚至还有影密卫的探子。
汇报的内容,惊人的一致。
“长势喜人。”
“前所未见。”
“远超预期。”
嬴政的目光,再次投向殿外广阔的天空。
他的万世基业……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丝曙光。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陈安,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那些农官、禁军态度的转变,他看在眼里。
偶尔传入耳中的只言片语,也让他明白,自己和这片试验田,己经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压力更大了。
但他知道,光有土豆和红薯,仅仅是敲门砖。
要想在这个时代真正站稳脚跟,甚至活得更好,他必须持续展现自己的价值。
白天照料试验田,晚上则成了他恶补知识的时间。
他央求那位老农官,找来了一些关于秦朝律法、地理、风土人情的竹简。
更重要的,是学习这个时代的文字——秦篆,以及官方的“雅言”。
时间一天天过去,试验田里的绿色越发浓郁深沉。
土豆己经开出了淡紫色或白色的小花。
红薯的藤蔓更是爬满了整个田垄,几乎看不到泥土。
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特有的清新气息,混杂着泥土的芬芳。
收获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上林苑的农官禁军,还是咸阳宫里的那位帝王,都聚焦在了这片小小的、不起眼的半亩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