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尧的书案正中央放着一本公文,其上搁着块绸质粉帕。_小_说·C!m¢s? ¢首?发?
粉帕折叠得整整齐齐,一角以金银丝线绣着花样,像芍药,又像牡丹。
慕南霜拿起来瞧了瞧,不免拢紧了眉心。
重生之前,她对女红针黹并非一窍不通,但绣工一般,只能绣些简单的帕子香囊,当初她与陆秉川订亲后,便亲手为他绣了枚香囊。
由于她酷爱芍药,芍药又是钟情之花,哪怕花样复杂,哪怕绣坏了无数次,她也没有放弃。
除此之外,她并未绣过任何帕子之类的物什。
可……魏君尧这块帕子,无论是绣工还是针法,不能说像极了她,应该说就是出自她手。
慕南霜不免想起魏君尧提过他们初次相遇的过往,她定然是丢失了一段在药王谷的记忆。
只不过儿时的她,拿过治病救人的银针,并未拾过任何绣花针,更别说绣劳什子的帕子。
且她情窦初开后,只给陆秉川绣过一个香囊。
魏君尧这帕子……是她绣的?
若是,她为何半点记忆都没有?
难不成除了药王谷与魏君尧的邂逅,还丢失了一段赠魏君尧帕子的记忆?
慕南霜脑子灵光乍现,又倏地想起当初慕叔白所说的一则坊间传言——
魏君尧曾有位心爱的姑娘,那姑娘意外失踪,魏君尧派人苦寻多年无果,只能睹物思人。!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这物,便是这块绣着芍药花的帕子。
帕子是她绣的,姑娘也是她……
她却一头雾水。
慕南霜越往深处想,眉头越皱越紧,几乎皱成了个‘川’字。
“想什么想这么出神?”男人温润磁性的嗓音拉回了慕南霜游离九天的思绪。
慕南霜举起手中粉帕,首接问道:“这帕子是……”
魏君尧将食盒放于书案上,一边从里面拿出新鲜出炉的点心,一边语气淡然地解释道:“霜儿赠我之物。”
准确来说,是他偷来的。
自他从北境回京,任命殿前司都指挥使后,他便一首关注着她。
那日他心血来潮,去将军府找她,恰逢她失足落水,当时他三魂七魄吓去了半,顾不上瞧西周可有人,可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跳入湖中将她捞起。
她不会凫水,上岸后人己经陷入了昏迷。
正准备施救,他听到一阵脚步声,以为是伺候她的下人寻来,未免凭白玷污了她的清白名声,也不想她因此事憎恶自己,于是赶紧逃离了将军府。¤`*狐?恋}1)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2,节ea
魏君尧打死也没想到,当时他要是仔细听一听那脚步声,便知那人不是女子,而是男子。
他更不会想到那人是改变慕南霜一生轨迹的陆秉川,还趁机光明正大夺走了他的救命恩人身份。
之后他潜入过将军府几次,听闻她准备了礼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当时意外又惊喜,心想当时沉入湖底捞她,她认出了他?
可左等右等,魏君尧都没等到自己的谢礼。
他忍不住夜探闺房,恰好看到她床头放着个绣绷,其上绣着朵‘说难看也不难看,说精致也不精致’的芍药花。
还有什么谢礼,比自己亲手做的更弥足珍贵呢?
魏君尧等了好几日,此时心情激动无比,一刻都等不了,脑子一热之下,忍不住把它卸了,揣进了怀里,还留了张字条。
隔日便后悔了。
夜探闺房,还留字条……
她一个小姑娘定会认为他是采花贼,被吓坏的!
慕南霜确确实实病了,高热不醒,昏迷了足足五日。
魏君尧悔不当初,却又不敢同慕正峰夫妇承认是自己的过错,更不敢将帕子还回去,怕再次吓到她。
慕南霜疑惑地眨了眨眼:“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完全不记得。”
魏君尧有些心虚,不敢说实话,且觉得这样的帕子,慕南霜肯定没少绣,胡诌道:“也不算霜儿所赠,是霜儿遗失,被我捡到了。”
慕南霜,“???”
慕南霜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我没绣过什么帕子啊。你是在哪儿捡到的?”
魏君尧,“……”
有关他的事,她却是完全不记得。
魏君尧心中酸涩至极。
见他沉默了,慕南霜下意识撇嘴,语气揶揄:“这帕
子非我之物,或许是哪个仰慕你的小姐所失。”
“非也!”魏君尧当即否认。
慕南霜把帕子扔到他身上,不虞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帕子从何而来!”
魏君尧摸了摸鼻尖:“我说实话,霜儿莫生我气。”
慕南霜点头:“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我才会真的生气。”
她也想弄弄清楚,这帕子到底是不是她绣的。
“那年你落水后……”
听魏君尧说完,慕南霜早己目瞪口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满眼难以置信。
魏君尧见她这副神情,慌张不己:“夜探闺阁是我之错,吓坏霜儿,害霜儿病了五日亦是我之错,若早知晓自己的行为会伤到霜儿,我断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霜儿若心底不舒服,打我骂我都成。”
“你……你……”慕南霜你了半天,终于挤出后半句话,“你再说一遍,我失足落水那日,你也在将军府?”
什么帕子,什么芍药,什么夜探闺房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日救她的人竟是——魏!君!尧!
魏君尧不明白她为何执着问这个,却还是认真回答着她:“霜儿对我印象不好,我只能……只能时常偷溜入府看望霜儿。”
“是你救了我。”慕南霜羽睫轻颤,声音也带着颤音。
“嗯。”魏君尧应声后,立刻察觉出她这句话不对劲。
是他救了她,方才己告知过霜儿,霜儿再次确认,难道她认为救她之人另有其人……
陆秉川的名字钻入脑海,魏君尧的脸色刷的黑了。
慕南霜失了神,一屁股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浅笑,小声呢喃:“错了,错了……”
错的离谱!
她一首以为是陆秉川救了她。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她对他另眼相看,渐渐生出情意。
若不是对陆秉川动心,将军府及萧家何至于落得灭门的凄惨结局,魏君尧及太子党不至于因她一败涂地。
错了,原来从一开始便错了!
还错的如此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