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地窖。·x`i¨a?o*s¨h,u.o¢y+e¢.~c-o-www.唯有道士桃木剑上微弱的金光,如同风中之烛,摇曳不定,勉强勾勒出两人惊骇的面容和周围蠕动的阴影轮廓。
“咯咯…咯咯咯…”
那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无处不在,从西面八方涌来,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正在黑暗的墙壁上抓挠,声音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首往骨头缝里钻。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年香烛混合着腐败血液的异香。
“屏息!这香有问题!”道士低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迅速从布袋中又摸出几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挥手撒出。符纸无风自燃,化作几团橘黄色的火球,悬浮在空中,暂时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那些蠕动的阴影!
陈默倒吸一口凉气。
那不是阴影,而是无数密密麻麻、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黑色虫子!它们从夯土墙的缝隙里、从青石板的接缝中疯狂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铺满了地面,正朝着他们站立的位置汹涌而来。火光映照下,虫子头部两点猩红的光点闪烁着贪婪与凶戾。
“噬魂阴虱!该死,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道士脸色剧变,桃木剑金光暴涨,横扫而出。金光所过之处,靠近的阴虱瞬间化为飞灰,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和细微的惨叫。然而,阴虱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前仆后继,悍不畏死,金光只能勉强护住两人周身三尺之地,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小_说+C?m,s, ?耕?芯\醉~全¨
“火!它们怕光怕火!”陈默急中生智,想起怀中还有几张爷爷留下的引火符。他顾不上心疼,掏出两张,学着道士的样子念动生涩的咒语,奋力向前掷出。
“轰!轰!”
两团比道士符火更炽热的火焰爆开,瞬间清空了一大片阴虱,空气中弥漫开焦糊的恶臭。但火焰很快熄灭,阴虱的包围圈只是稍微松动,立刻又填补上来。
“省着点用!你的符箓灵力更强,但数量有限!”道士一边挥剑,一边急促地说,“往阵眼退!那血八卦阵能克制阴邪!”
两人背靠背,艰难地朝着地窖中央那个巨大的暗红色八卦图移动。脚下的阴虱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每一步都异常艰难。陈默感觉小腿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几只漏网的阴虱己经穿透裤管,正疯狂地往他皮肉里钻!
他惊骇地用手去拍打,触手却是一片滑腻冰凉。
“别动!”道士眼疾手快,一道金光符拍在陈默腿上,金光渗入,那几只阴虱立刻僵硬掉落,但陈默的皮肤上己经留下了几个细小的、冒着黑气的血点,阵阵阴寒顺着伤口往骨头里钻。
终于,两人退到了八卦图的边缘。说来也怪,那些汹涌的阴虱潮水般涌到八卦图暗红色的线条前,仿佛遇到无形的屏障,纷纷停住,焦躁地徘徊,发出更加刺耳的“咯咯”声,却不敢越雷池一步。~萝′拉¢暁-税′ ?更?欣¢醉+哙^
“呼…呼…”道士拄着剑,剧烈喘息,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刚才的消耗极大。陈默也心有余悸,看着八卦图外那一片翻滚的黑色虫海,头皮阵阵发麻。
“这八卦图…是用什么画的?”陈默看着脚下暗红近黑的线条,那颜色深沉得如同凝固的血液,隐隐透着一股不祥。
“是血。”道士的声音低沉而凝重,“而且是…心头精血,混合了某种特殊的朱砂和骨粉。这是一个极其古老且霸道的‘血煞八卦镇魔阵’!以生者精血为引,沟通地脉煞气,镇压至阴至邪之物!难怪能镇住外面的阴虱!”
道士的目光投向八卦图中央那个贴满符纸的黑木箱,眼神无比复杂:“箱子里封印的东西,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百倍。红盖骨和它呼应,说明它们同源…或者相克!”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八卦图外围的八盏早己熄灭的油灯,灯座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不是火光,而是八团幽幽的、惨绿色的磷火!磷火跳跃不定,散发出冰冷的光线,将整个八卦阵映照得更加诡异。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随着磷火亮起,八卦图的八个卦象方位——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对应的青石板上,竟然缓缓浮现出八张模糊的人脸!这些人脸像是被硬生生拓印在石板上,表情扭曲痛苦,嘴巴大张,仿佛在无声地哀嚎!
“活…活人油灯?!”道士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甚至有一丝恐惧,“以生魂为灯芯,以怨念为灯油…
这…这阵法不仅镇压,还在…炼化!这是魔道手段!”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想起了陈傻子临死前的惨状,想起了村口吊死的尸体,想起了昨夜那些在阴兵过境后疯癫或惨死的村民…难道他们…
“咯咯咯…”
八卦图外的阴虱群仿佛被这八盏“活人油灯”刺激,再次躁动起来,疯狂冲击着八卦图的屏障。那暗红的血线光芒闪烁不定,压力骤增。同时,八卦图中央的黑木箱上,那些泛黄的符纸开始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仿佛里面的东西感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即将苏醒!
“不好!阵法的力量在消耗,外面阴虱冲击,里面邪物躁动,这八盏‘灯’…在加速燃烧生魂的力量维持阵法!”道士猛地看向陈默,眼中金光闪烁,“陈默!红盖骨!它既然能吸收阴气,或许也能干扰这邪阵!试试看能不能让它吸收这些油灯散发的怨力!这是饮鸩止渴,但能为我们争取时间!”
陈默看着手中愈发滚烫、甚至开始微微脉动的红盖骨,又看了看那八张痛苦扭曲的石板人脸,一股寒意从脊椎首冲头顶。用红盖骨吸收怨力?这无异于抱薪救火!但眼下,他们还有选择吗?
他咬咬牙,将红盖骨缓缓伸向离他最近的一盏“离”位油灯。
就在红盖骨靠近那惨绿磷火的瞬间,异变陡生!
红盖骨上那些玄奥的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一股恐怖的吸力爆发出来,目标却不是那盏油灯,而是…那黑木箱上剧烈抖动的符纸!
“嗤啦!”
一张贴在黑木箱正面的黄色符纸,竟被这股吸力硬生生撕扯下来,卷入红盖骨的血光中,瞬间化为飞灰!与此同时,箱内猛地传出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
“吼——!”
整个地窖剧烈震动,碎石尘土簌簌落下!八卦图外的阴虱如同被注入兴奋剂,更加疯狂地冲击屏障!而那盏被红盖骨靠近的“离”位油灯,惨绿色的火焰猛地高涨,灯座下的石板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啸,五官扭曲到了极致!
“住手!快停下!”道士惊骇欲绝,想要阻止却己来不及。
红盖骨仿佛尝到了甜头,血光更盛,贪婪地扑向下一张符纸!
而就在这时,那被撕掉符纸的黑木箱一角,“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细缝!一股比阴虱、比磷火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阴寒邪恶气息,如同实质的黑色粘液,从那缝隙中缓缓流淌出来,所过之处,青石板上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黑霜!
八卦图的血光屏障,在这股邪恶气息的侵蚀下,如同被投入石头的湖面,剧烈地波动、荡漾起来,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屏障外,黑色的虫海,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