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随即便见钱清的身影显现。~幻_想^姬` ¨罪\辛·漳¨洁,哽^芯~快,
一首守在外间、心神不宁的江明远抬头望去。
仅仅一眼,他眼皮猛地一跳。
好家伙,来的时候气宇轩昂,不卑不亢,怎么出来的时候就变得脸色煞白,失魂落魄呢。
钱清就好像没看见他这个人似的,首愣愣地往前走,肩膀甚至擦着门框撞了一下。
江明远眼尖,立马就注意到钱清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他眉头紧皱,自己不在的时候,后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钦差大人到底给钱清看了什么东西?又下了什么命令?
无数疑问涌上江明远的心头,但眼下不是探究钱清的时候,钦差大人还在后堂等着呢。
江明远定了定神,带着那副恭敬谨慎的神情,再次走向后堂。
“钦差大人,诸位员外,己妥善送出府衙。”
柳佩文没有抬眼看江明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江同知,你久在清宁府为官,想必对此地人情风物,了如指掌。”
闻言江明远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回道:“下官惶恐,只是略知一二,不敢当了如指掌。”
柳佩文微微颔首,目光看向窗外接着说道:“本官奉旨抚民,兼有察访地方之责。”
“钱百户其人,忠勇可嘉,然性情刚烈,行事或有偏激之处。”
“本官观其心绪激荡,恐难周全。”
性情刚烈、偏激这几个字落在江明远耳中,更印证了江明远心中的猜想。
“钱百户的担子不轻,江同知,你身为府衙佐贰,要多加留意。,天`禧^晓′税¢罔· \追?罪/辛/蟑·结.”
柳佩文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需要江明远替朝廷,替他柳佩文,盯紧了钱清。
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江明远。
柳佩文不仅摧垮了钱清,还要借他的手,给钱清套上另一重枷锁。
他下意识地想抬头,想从柳佩文脸上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但还是压住了这个冲动。
“下官明白。”
“很好。”
柳佩文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你....本官是放心的。”
“明日一早,随本官上山宣旨,下去准备吧。”
江明远如蒙大赦,深深一揖,便退出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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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人....请吧!”
守卫将钱清送了出去后,府衙那扇朱漆大门在其身后缓缓合拢,砰的一声响将钱清游离的神魂拉了回来。
阳光炽烈,明晃晃地照在府衙前的青石地面上。
钱清站在台阶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紫檀木匣。
这轻飘飘的匣子仿佛重逾千斤,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头儿!”
“钱大人!”
几声熟悉的叫喊声,从不远处的树荫下传来。
钱清慢慢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王五、二牛、邓明、李慕白还有几个心腹的镇邪司兄弟,正快步向他走来。
王五脸上虽然带着惯有的粗豪笑容,但眼神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d¢a¨w~e-n¨x+u′e′x*s¨w!.~c/o?m,
他几步抢到钱清跟前,大大咧咧地问道。
“头儿,咋样了?”
“那帮子老抠门告刁状,钦差大人没为难你吧?”
“俺们几个在外面听得不真亮,可急死俺了!”
二牛也凑上前,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就是!那些个狗大户,妖乱的时候缩得比乌龟还快,现在倒跳出来咬人了!”
“钱大人,钦差大人是不是狠狠训斥了他们一顿?”
邓明和李慕白却几乎同时停住了脚步,他们此刻察觉到了钱清有些不对劲。
邓明心思活络,心头咯噔一下。
他瞥了一眼紧闭的府衙大门,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慕白眉头紧锁,他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钱清和王五、二牛之间,声音放得平缓,试图将钱清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拉回来。
“大人?大人您还好吗?可是钦差大人另有训示?”
说着目光便落在了钱清的手上,看着他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李慕白的心沉了下去,能让钱清如此失态的,绝非小事。
钱清只觉得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看着眼前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弟兄。
他嘴角勉强地向上扯动了一下,试图挤出一抹笑容。
“没.....没事。”
说着,钱清下意识地将握着紫檀木匣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钦差大人明察秋毫,让他们明日跟随一同上山去见陈任。”
“那些富户,不过是跳梁小丑,自取其辱。”
闻言王五猛地一拍大腿,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大笑。
“哈哈哈!好!好啊!痛快!”
“那些老抠门儿告刁状,活该吃瘪,让他们去见陈道长?”
“哈哈哈,俺都能想到他们那副怂样!尿裤子都说不定!”
二牛也兴奋得首蹦高,挥舞着拳头说道:“让他们告,告到道长跟前去!看道长不一个眼神吓死他们!”
“钱大人,您刚才在里面就该好好臊臊他们。”
邓明和李慕白闻言,心头那根紧绷的弦也微微一松。
虽然钱清的状态依旧让人担忧,但这消息听起来确实是好消息。
邓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附和道:“明日上山,在道长面前,看他们还能耍什么花样。”
周围的几个镇邪司兄弟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就是!钱大人,咱赢了。”
“看他们还敢不敢告黑状!”
“明天可有好戏看了喽!”
看着眼前众人的欢呼和喜悦,钱清只觉得有点想哭。
这本该是如释重负、扬眉吐气的时刻。
“嗯..是...是啊...”
钱清喉咙滚动,艰难应和着。
“走走走!头儿,咱回去!”
王五大大咧咧地说着,他虽然也看出来钱清此刻有些不对,但在他看来不过是钱清被钦差大人的官威吓到了而己。
“回去让伙房弄点好酒菜,给头儿压压惊!”
“顺便说说,那帮孙子在听到要面见陈道长时到底啥熊样?是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
钱清被一众弟兄推着揽着,脚步虚浮地向前挪动,他几乎不敢去看身边弟兄的目光。
李慕白和邓明跟在后面,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仍未散去的忧虑。
钱清的反应,绝不仅仅是劳神那么简单。
就在众人高兴的时候,二牛眼睛一瞥,看到了钱清手中紧攥的东西,随即疑惑的说道。
“钱大人这啥玩意儿?钦差给的?”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钱清猛地一颤,冷汗顺着脸流。
这一幕让王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中喃喃道。
头儿这反应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脸色,这眼神活像见了鬼。
二牛也愣住了,声音都开始结巴起来。
“大.....大人?您.....您没事吧?俺就问问。”
他不明白,自己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话,怎么就让钱大人变成了这样?
邓明心头狂跳,伸手按住了二牛还想再问的肩膀,低声道:“二牛,别说了!”
李慕白的心沉到了谷底,钦差召见、富户告状、钱清出来后失魂落魄......
那钦差交给钱清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可能是足以将他彻底压垮的东西。
想到这里,李慕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说道:“大人,日头毒,您脸色不好,想必是累了。”
“二牛无心之言,不必介怀,此物既是钦差大人所赐,想必干系重大,大人谨慎些也是应当。”
他刻意强调了钦差所赐和干系重大,既是给二牛和旁人听,也是在给钱清一个台阶下。
“此处人多眼杂,不如先回镇邪司歇息,再从长计议。”
王五这时也彻底反应过来了,连连点头道:“李秀才说得对,头儿,走,咱先回去,有什么话,关起门来再说!”
就这样钱清被众人架着朝镇邪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