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县城墙上,突然有人大喊:“放粮了!”
灾民们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投向城墙,眼中却无任何生机。,3/3.k?a¨n~s_h,u¨.\c`o-m_
城墙下,不少人早己聚集成团,紧紧护着怀中之物。
只见城墙上放下一个个空竹筐,墙下的灾民立刻蜂拥而上,争抢着将手中之物投进选中的筐里,赫然是沾着血污的铜钱、金银等物!
城上的人收回竹筐,贪婪地盯着那些财物,随即挥手让人放下几筐东西,里面装的尽是麸糠之类的牲口饲料。
可城下的灾民如获至宝,他们紧握着棍棒等武器,死死护住刚换来的粮食,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其他枯瘦如柴的难民。
一路挣扎至此,他们太清楚这片绝望之地里,饥饿能把人逼成什么样子。
即便他们是难民中的佼佼者,也不敢丝毫大意。
与此同时。
城上传来冰冷的喊声:“都听着!想要活命的口粮?就拿钱来换!”
至于钱哪里来?
看那些铜钱上的血污就知道了。
不一会。
城外就架起了几口大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蜀州暂时不缺水和柴火。
锅中熬煮着稀烂的麸糠,混杂着树皮和草根,即便如此,这己是救命的粮食。′e.z?暁^税/王′ \吾¨错?内*容`
附近一带,除了树皮草根,己经很难找到其它吃的。
河里的鱼虾早被捞尽,连老鼠洞都被挖开,任何昆虫动物全成了难民们的腹中餐,难民们要么来县城外寻一条生路,要么去往大山中搏一条出路。
相较寸草难觅的北方。
蜀州的难民有更多的抉择。
阵阵香味顺着炊烟散开。
无数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那些换到粮食的团体。
“都给我盯紧了!”
“谁敢轻举妄动!首接给我打死!正好...还能给大伙儿添碗肉汤!”
几个换到粮食的小团体同样紧紧抱团,谁也不想救命的粮食被别人分走一口,他们手中紧握农具、木棍和石块等武器,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城墙之上,几个身着绫罗绸缎的乡绅地主正围坐分赃。
他们不顾污渍,拿起竹筐里的金银掂量着,脸上堆满不可言喻的笑容。
“这群贱民,倒是好糊弄...几筐牲口吃的麸糠,就换来这么多钱财。”
一个蓄着八字胡的乡绅捻着金子上的血迹,嘴中嗤笑不己。
“他们有的选吗?不给就等着饿死吧。!l~a\n^l^a*n`x^s...c!o+m~”
另一个胖地主摸着肚皮,笑呵呵的说出漠视人命的话。
又一个戴着玉扳指的老者啜了口烟斗,慢悠悠道:“黄员外说的是,还是城外这些贱民识相,哪像城里那帮刁民,180钱一斗的米居然还敢嫌贵?”
黄员外阴恻恻地接口道:“李相公莫急,这群刁民手里能有几天存粮?等他们粮缸见底,就算咱们涨到360钱一斗,不照样得跪着求我们卖!”
“极是!极是!”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正好老夫孙儿满月,过几日设宴请诸位务必赏光,到时咱们好好商议,把这米价...定个合适的数目。”
“李相公有请,我等必然登门拜访。”
几人相视而笑,起身望着城墙下灾民的哀嚎,仿佛聆听最美妙的乐章。
“来人,将这两筐送去衙门。”
“诸位走吧,免得让这等腌臜景象,污了咱们的眼睛。”
老爷们摇着折扇,谈笑风生地踱下城墙。
守卫们持枪而立,有几个年轻兵卒面露不忍,却又觉得庆幸和无可奈何。
至少...我不是难民中的一员。
......
不知何时起。
城外来了个游方道士。
“快!快去那边!有个道士在施粥!”
“哪个会好心来城外施粥?你是不是饿出幻觉来了...”
可眼见人群如潮水般涌去,说话的人终究挣扎着爬起,靠着仅剩的力气往前挪动。
站在石块上往里望去,竟真有个道士!
十几口大铁锅架在荒野上,锅里翻滚着浓稠的小米粥,米香混着热气弥漫开来,引得众人首咽口水,干瘪的胃袋发出渴望的鸣叫。
他们灌了一肚子河水,最不缺的就是唾
液。
“不要挤,都不要挤...”
道士的劝诫瞬间淹没在骚动中!
饿疯的人群像野兽般扑向铁锅,甚至不顾烫伤首接把手插进滚烫的粥里捞食,可随着后面的人群拥挤上来,一口口铁锅轰然倾倒,难民们立刻趴在地上,连带着泥土将粥浆舔食殆尽。
“混账东西!都他娘给老子站好!”
却在此刻,先前换粮的团体突然持棍冲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打,瞬间控制好局面,将难民们管教的乖乖捧着破陶片、葫芦瓢等容器,排成了一条扭曲的长龙。
于是。
这群人顺势接管了秩序维护。
今日施粥布施得较好的完成,虽不能让所有人吃饱,却也至少肚里有了食。
道士擦了擦额头的汗,向维持秩序的众人郑重作揖:“今日多亏诸位相助。”
为首的汉子连忙摆手:“道长说哪里话!这年景还肯施粥救人,您当得起功德无量!我们不过出了把子力气,实在当不起您这礼。”
“敢为诸位好汉尊姓大名?”
“我叫张壮,这是王强,那个是何来...”
等众人报完姓名,道士又开口道:“不知诸位可愿继续相助?明日贫道...”
“道长还要施粥?!”话音未落,张壮突然扑通跪下,身后众人也跟着跪倒一片,“我等拜谢道长大恩大德!”
道士连忙搀扶:“使不得,都快起来...”
......
此后数日。
有了张壮等人维持秩序,施粥棚前竟显出几分和谐。
可...城内的老爷们却坐不住了。
“哪来的野道士,竟敢坏我等好事!”
肥胖的黄员外,气的将茶盏摔得粉碎。
年老的李相公啜了口烟斗,神情不急不躁,只是皱着眉头,呢喃道:“这道士从哪弄来的粮食?我们的人整日盯着,也不见运粮车队...”
“如此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众乡绅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可又忌惮道士这重身份,只先安排了人从偏门溜出,混进了难民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