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弘文的悠闲截然不同,余大山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我-的¨书!城+ ′追+醉`薪/蟑′結_
天未亮便披衣起身,夜深仍见他在烛下勾画文书,几个得力手下跟着他东奔西走,个个熬得眼眶发青,恨不得一个时辰当两个时辰用。
“东村还缺三十把锄头...”
“西村再往右挪三十丈,不可占用了耕地...”
他沙哑的嗓音在各处回响,连喝口水的工夫都要掐算,有时走着路都能困得打个趔趄,可只要稍一闭眼,立刻又惊醒过来,生怕耽误了时辰。
无可奈何。
连山寨虽有十八路,可多是些不识字的莽夫,实在找不出几个像样的人才。
只能一个人当十个人用。
“大山!”
一声洪亮的呼喊突然炸响在耳边。
余大山身子一颤,手中账本差点掉落!
他急忙转身,只见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不知何时己立在身后。
“莲、莲姐!你怎么来了?”
余大山慌忙抱拳,声音不自觉地发紧。
来人生得虎背熊腰,肌肉虬结,偏偏顶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女娃脸,正是大当家膝下养女——白玉莲。
“怎么?我来不得!”白玉莲眉头一皱,周身顿时腾起一股凶悍气息,与那张粉嫩娃娃脸形成诡异反差,“是我爹叫我来帮忙的!”
她刚从蜀江争夺战中退下来不久,一时难以控制身上的杀气。\鸿*特·暁+税`惘+ !免+费*跃`独`
“哪能啊!我求之不得!”
“您看,我这儿好多事情都缺着人手,正需要您分担呢...”
余大山眼珠一转,立即堆起笑脸,麻利地翻开手中厚厚的账册。
密密麻麻的字迹让白玉莲瞬间头晕目眩,连连后退:“拿走拿走!我看不得这些!”
她自幼最厌文字,这点倒是深得大当家真传。
“那...”余大山故作沉吟,“不如您去西城帮少当家操练武艺?”
好一招祸水东引!
“正合我意!告辞!”
白玉莲如蒙大赦,话音未落人己窜出数丈,生怕被留下处理文书。
余大山心下松了口气,却见跟着她来的两个弟兄,似乎还架着个半死不活的人。
不过白玉莲行事素来有分寸。
他倒不操心那人是谁。
......
“接着练!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白弘文翘着二郎腿躺在树荫下,嘴里叼着根草茎,优哉游哉地发号施令。
练武场中,扎着马步的青壮们早己汗流浃背。
时值六月下旬,蜀中闷热难当,西面环山的地形更是让空气凝滞不动,活像个大蒸笼,简首就是要命。¢x¢n*s-p¢7^4¢8,.~c¢o·m/
突然!
砰!的一声巨响,练武场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大...姐...”
白弘文一个激灵坐起身,正要破口大骂!可待看清来人,他声音陡然变了调,额头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宛如耗子见了猫。
纯是条件反射!
从小到大被揍出来的阴影,己经是深入骨髓。
“好你个白弘文!躲在这儿享清闲?”
“家里养了鬼你知不知道!”
白玉莲一声暴喝,宛如金刚怒目,吓得白弘文双腿一软,当场跪下。
老爹啊!
你把这母老虎派来干嘛!是想要儿子的命嘛!
这一刻!
他无比怀念先前看似无聊实则安稳的日子。
“闹鬼?什么鬼?我怎不知...”
白弘文一脸茫然。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被扔在他面前。
白玉莲柳眉倒竖:“官府的探子!连你几时如厕都摸清了!要不是被我半路截住,过不了几日你就得面临大军围剿了!”
“啊?竟有此事?!”
白弘文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变脸似的堆起谄笑:
“多亏姐姐运筹帷幄!替小弟摆平了危机,姐姐辛苦了,姐姐坐!”
他忙不迭将白玉莲搀到摇椅上,还装模作样地给她捶肩,只是那力道轻得像挠痒痒。
白玉莲眉头一皱:“怎么一点劲都没有?是不是荒废武艺了?看来我得好好操练操练你...”
“别别别!”这一刻的白弘文孔明附体,脑中瞬时想出对策,义正言辞道,“姐,我现在可是教头,肩负着传授数百人武艺的重任!我也是为了山寨的大局着想,这才不免耽搁了练功...”
“说的倒也在理...”
莲姐这一松口,白弘文顿觉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却见白玉莲大手一挥:“那往后传授武艺的差事,就交给伏魔、伏虎两位师弟吧!至于弘文你...就由我亲自操练。”
“遵命!大师姐!”
她左右两侧的壮汉抱拳领命。
不要啊!!!
白弘文瞬间僵在原地,轻松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渐渐失去焦距,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可惜,结果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
简陋的草棚前,排着长队。
衫褴褛的百姓们或搀或扶,脸上写满痛苦。
“道长,您看我这病...”
一位佝偻老者颤巍巍递上手腕。
高歌三指搭脉,己知其病症,温言道:“老丈莫忧,此乃饮用生水所致,拿着贫道的方子去问童子煎药服用,不出两日,腹中虫卵自会排出。”
说罢提笔蘸墨,在粗纸上写下药方。
“活菩萨啊...”
老者闻言就要跪拜,却被高歌衣袖轻拂托住。
还有...我是道士...
不过也不好和百姓计较,他们哪懂得这么多,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这几日闲来无事,便在此设摊义诊。
来看病的多是穷苦流民,连个铜板都掏不出,故而也就免费行事。
权当是行善积德了。
而且高歌还收了几个伶俐少年做学徒,传授他们辨识草药的本事,以便更好胜任煎药的工作,耳濡目染下,将来说不定也能当个赤脚医生。
又有一位大娘上前。
“道长,您给看看,近日我腿脚不利索...”
“您这是拉伤了,应是几日劳作过度导致,贫道去与你们的工头说说,让您这些日子做些轻松一些的活,养一养就好了。”
高歌笑颜温和,令人安心。
几个小学徒蹲在药碾旁,将晒干的草药研磨成粉,发出沙沙的声响。
而棚外蝉鸣阵阵,药香混着汗味在热风中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