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夕禾叹了口气，还是叫了一声：“妈。,e*r+c\i*y\a?n¨.`c?o!m′你有把户口本带过来吗？”
“没事求我，你是不会回来的，对不对？”许棠说，“电话不接，家不肯回。一走一年多杳无音讯，宁愿接你姑的电话也不接我的，你就这么恨我？”
“你不愿意给，就算了。”江夕禾平静地说，“从小到大，反正我不管问你要什么，都很艰难。”
许棠擦擦眼泪，从包里掏出一盒蛋糕店包装好的食物，推给她。
江夕禾看了一眼，是她小时候很爱吃的面包店的招牌泡芙。
六元一枚的泡芙，脆甜而不腻，里面灌满了冰淇淋般的奶油，是她少女时代的挚爱。
她常常软磨硬泡很久，许棠都不肯买给她。
此时服务员拿菜单过来，江夕禾点了几样家常菜，等服务员走了，她才开口：“我现在不爱吃零食了。我们好好吃顿饭吧。”
她开口问许棠：“姑姑总是说你身体不舒服，是怎么一回事呢？上次体检还是好的。”
许棠满嘴的抱怨：“什么好不好的？每天都不舒服，上了年纪了，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她能这么说，江夕禾便了然，肯定是无大碍。
她把信封推给许棠：“以前我也给你不少钱了，你手里应该也不缺。这些你拿着吧，有病早点治。”
许棠扭捏半天，还是把信封收下了，过了会儿，才问她：“你要户口本做什么？”
江夕禾并不愿让她知道，她有了悠悠。′s′y?w?b+o~o!k..,c,o*m_只是平静地说：“新工作需要，有急用。你不会不想给吧？把我工作搅黄了，以后我更没钱给你了。”
许棠气愤：“你以为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就是图你给钱？你——”
“我没良心，我白眼狼，谁家小孩像我这样。你不就是想说这些话吗？”江夕禾打断她，“够了，你也清楚，再把我呛走了，你可就永远找不着我了。”
菜端上来，江夕禾坐在那里，许棠怔怔看着她，突然发现女儿变化很多。
她眉宇间有以前不曾有的舒展和自信，眼神澄澈，不再阴暗，不再满含愤怒。
她的冷静，让许棠也平静了下来。
桌上的菜摆了几盘，但谁也不想动。
过了一会儿，许棠赌气开口：“你用不着威胁我，你走就走，我们上法院去断绝个关系，以后也省得再操心。我就当没生过你！”
江夕禾说：“妈，我还愿意叫你一声妈。因为我现在经历了一些事……仔细想想，你也有你的苦衷。”
有了悠悠之后，她深刻地发觉，做女人的不容易。
许棠嫁错了人，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她虽然可恨，却也可怜。
江夕禾继续说：“只是我们两个人的脾气，是没办法和平共处的。|5?43^看d书| ¨|?已!-￠发?布?u最_新￡章??节 许棠说：“你就永远不回家了？你爸你就不认了？” 江夕禾答：“我没有爸爸。” 她不想再描述对江诚的恨意，只想此生此世不与他相见。 她只是对许棠说：“你愿意和他过，就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她改变不了妈妈，也拯救不了她，于是选择尊重她的命运。 “行，你翅膀硬了，还是不懂事。”许棠不客气地开口，“将来你也生一个你这样的小孩，就知道你的错了！” 江夕禾摇摇头，不与她争辩：“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样。我生儿育女，不是为了图他们回报的。我把她带到这个世上，是希望她幸福，而不是——” 江夕禾闭了嘴，不想再多说，夹了一块排骨在碗里。 这是多年的老店，味道也还是当初的风味。 以前家里请客，也会来这里坐坐。 那时候外公还活着，每次必点这份排骨，说“夕夕爱吃”。 只可惜那点爱恨交织的温情，己经困不住她了，她有了更高、更远的视野，不想回头再看。 吃完饭，江夕禾对许棠伸出手，许棠犹豫再三，还是把户口本交给了她。 江夕禾握住，说：“谢谢，等我办完事，就邮寄给你。” 许棠狠狠地说：“你人不回家，逢年过节礼物要到，不让别人说闲话，明白吗？” 江夕禾没表情地回答：“好的，我要工资高点， 就多给你点生活费。要是我过的不顺，那就……” 她说完自己都想笑。 想不到有一天，真的会像跟客户谈判那样，跟许棠讲条件。 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她约了网约车，坐上去很久，透过车窗，在路边看见许棠在风中佝偻着背脊，往家的方向去。 小时候，不管是刮风下雨，哪怕是像现在这样的寒冷天气，只要路途不算远，许棠为了省公交车费，都带着她步行。 那个小小的自己，跟妈妈在风中，互相搀扶着快步往家里走。 现在只剩下许棠一个人。她老了，却还是一如既往地顽固。 见不到面，尚且想到的都是她的坏。见了面之后，江夕禾又突然心生不忍。 但她还是把目光收回，看向另外一侧，强忍住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 回到酒店，悠悠己经睡着了。 林尽辰很有耐心，不管是泡奶、换尿不湿，还是哄女儿睡觉，他都做的很好。 他正坐在正对着卧室门的沙发上，一边留心看悠悠，一边工作。 见她回来，他合上电脑，朝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江夕禾点点头，轻声说：“拿到了。” 她坐到林尽辰的身边，他便把她搂进怀里，静静地抱了一会儿。 他知道她的反反复复的心情，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要难过，总是要见面的。如果你放心不下，我下次再陪你回来。” 江夕禾把眼泪擦在他的衬衫上：“我是不是真的很心狠？以前家里人都这么说我。可我又做不到，像她那么愚孝……” “哥哥知道的。”林尽辰像哄孩子一样抚摸着她的背，“不要难过。”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带悠悠回家去了。 悠悠是个快乐的崽崽，乖乖地坐在安全座椅上，葡萄般的大眼睛，明亮地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 林尽辰笑着说：“她真的跟你很像，是个好奇宝宝。” “那完蛋了。”江夕禾说，“那她将来可能像我一样坏脾气，脑子还一根筋。不行不行，她必须得像你！” 林尽辰说：“像你才可爱。” 高速路修建的笔首宽阔，经过一座山洞时，光线黯淡下来，悠悠望着山洞里的灯，洪亮地手舞足蹈：“哦哦！” 江夕禾兴高采烈，嗲声嗲气地逗女儿：“悠悠喜欢灯，是不是呀？跟妈妈念，灯，亮亮的灯~” 她抚摸着女儿的小肉脸，又看到后视镜里林尽辰专注开车的双眼。 突然心里又平静下来。 未来不管发生什么、经历什么，她都有安定的家人在身边，又有什么可以忧虑的呢？ 只要她努力朝前走，命运就不会辜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