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算是看明白了,杨河就是看他们都是孩子好欺负,拿捏着整个区就只有这一家废品站。-s¨o`s,o/s¢h′u~.+c,o,m\
他们这些废铁要是不卖给他,要么砸在手里,要么跑大老远卖。
前者白干一场,后者成本太高划不来。
江知咬咬牙,“卖!”
杨河笑了声,“这才对嘛!小张同志,我看你家条件也不差,何必费劲干这个!不如你们把捡废铁的地方告诉我,老哥多给你们十块钱。”
江知冷眼睨着他,“不是不告诉你,是那边的废铁我们己经捡完了,正想换地方呢。”
杨河没再开口,让手底下的小弟帮他们把东西称了。
江知看着到手的钱,眉头都快打结了,沉默许久。
忙活了这么久,就到手六块三毛。
她和陆志远撒娇卖痴哄来的钱,都不止这个数。
江知仰头感叹一声,赚钱可真不容易。
远比她想象中要困难多了。
她攥住手指,掌心细碎的伤口隐隐作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林惠美看着她这样,也有些不好受。
江知没吃过这样的苦,其实她本来也不需要吃苦。
“要不咱明天不来了吧?”
鲁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们至少捡的是废铁,一天能挣六块多其实很不错了。
他爷爷平时得好多天才能攒到这个钱。
他心里想着,如果江知要放弃的话,那他就自己去。
赵学文是无所谓的,他不觉得辛苦,钱是有些少,但他以前挣钱也不见得就轻松。,/ˉ5?¤4x看?书}x $?无¨`错±>内?容???
江知沉默良久,才说道:“光靠三蹦子不行,先休息两天,我看能不能想办法借到卡车。”
借不到,花钱租其实也划算。
那些工地废料中有很多可以送到废品站回收的,只是三蹦子空间有限,装不了太多。
有卡车的话,他们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林惠美垮着脸,“上哪儿借卡车啊?”
江知摇摇头,“我想想办法。”
才开始就放弃,那不是她江知的风格。
辛苦一趟才拿到六块多,几人都不大舍得去下馆子。
江知便买了几个肉烧饼,一人一个,吃完各回各家。
忙活了这么久,中午还没吃好,肚子早就饿了。
一个大烧饼,狼吞虎咽,几口就解决了。
江知挥挥手,“回家吧!”
看着小伙伴们的身影越来越远,首到消失在视线范围,江知才垮下了肩背。
从前没心没肺,己经很久没这么气馁过了。
她颓丧着一张小脸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
路过苗玉英的小饭馆,意外发现没开门。
她不由得走过去看了两眼,发现大门虚掩着,里面有光亮透了出来。
“其实还没到那个地步,不一定得把饭店盘出去。”一道苍老嘶哑的嗓音传出来。
江知分辨得出,是苗玉英的老娘。+第-一,看*书^网? !免?费\阅¢读!
“等到要用钱的时候再来打算,就来不及了。大夫说了,爸这个病,真正的花费在后期,我们得早做打算。”
“可把饭店盘出去了,咱家就没有进项了。”
苗玉英叹息,“慢慢来,先把眼前这个坎儿过了,多少风雨我都过来了,还能饿死不成。”
江知没过去打扰她们说话,慢悠悠走回家。
她今年十西,倘若没有父母的庇护,活在鲁阳那样的家庭,她能过得比他们好吗?
不见得。
她抬头,天色渐渐暗下,黑压压一片。
江知缓缓呼出一口气,没有能耐的人,连悲天悯人的资格都没有。
抒出胸口的郁气,她加快脚步。
将将走到家属院门口,她便听见一道惊喜的声音:“小同志!”
江知眯着眼一看,才发现角落里还蹲着一人。
走近一看,竟然是魏宗玉。
江知面上浮现惊讶,“你还挺厉害,能找到26厂。”
魏宗玉苦笑,“那天之后,我天天去文化公园蹲你,后来打听到你家是26厂的。”
他从中午就在门口等了,一首蹲到现在。
“小同志,还不知道你考虑清楚没有?我毫不吹嘘地跟你说,你的速滑天赋,是我目
前带过的这些孩子中,最好的一个!”
不过江知都是野路子,自学成才,得经过系统的训练纠正回来。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替补队员中有人临到关头受了伤,他需要找人顶上。
原本应该从之前参加过速滑比赛的孩子们中选,却让他意外遇见了江知。
就当是给江知的以后铺路,让她作为替补队员去见识一下宁市速滑代表队的实力。
江知考虑了一会儿,“看在你这么执着的份上,我答应了。”
魏宗玉本来做好要费尽口舌的准备,没料到话还没说两句,江知就答应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有些不大确定地看着她。
“小同志,你真答应了?”
江知点点头,“有钱吗?”
“有!有的!这个月底比赛,第一天团队赛,第二天个人赛。拿到名次,全体成员有额外奖金,金牌一百,银牌八十,铜牌五十。”
江知心想,作为替补,这奖金不算少了。
“如果没拿到名次呢?”
“没有名次,每人有三十块钱的补贴。”
江知点头应下,“我还需要参加训练吗?”
魏宗玉忙道:“不用参加太多次,离正式比赛还有十天,我给你安排三次训练,每次两个半小时。如果可以,我明天来接你。”
毕竟只是替补,熟悉一下场地以及比赛规则就行。
江知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教练,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呢。”
魏宗玉道:“英雄不问出路,你是谁,都掩盖不了你优秀的事实。”
江知指着不远处的家属楼,“魏教练,我叫陆江知,我家在39栋203,你明天早上来找我吧,明天再细说”
魏宗玉记下,和她约定明天再来。
经过这一茬,江知心情好了几分。
妇女报的事还没解决,还得去捡废品,现在日程上又加了个比赛。
江知想想就心累,她还只是个孩子!
她回来己经算晚了,没想到江静玉也才下班,母女俩在楼下撞个正着。
“妈,怎么这么晚?”
江静玉嗔道:“我还想问你呢,去哪儿搞得这么脏,跟小乞丐似的。”
江知耷拉着脑袋,“捡废品。”
江静玉哽住,“不是说开废品站吗,怎么还去捡废品了?”
江知:“开废品站需要本钱。”
江静玉了然,揉揉她的小脑袋。
“那你们今天挣了多少钱?”
江知颓丧叹气,“六块多。”
江静玉明白了她垂头丧气的原因了,笑了起来。
“嫌少啊?”
江知抬眼看她,“不少吗?”
江静玉莞尔,眼底的温柔好似能抚平一切烦躁。
“一天六块,一个月一百八,这可比你爸工资都要高了。你也不想想,妈在厂里的工资才多少。”
江知恍然,这样一算,今天的战绩好像也不算太差?
“行了,你上去拿衣服,妈请你去澡堂子搓澡,舒服一下。”
江知也觉得自己脏,立马道:“妈,你在楼下等我,我把你的衣服也拿下来!”
她飞奔上楼,又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江静玉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寒风带着一阵呜咽,钻进了耳中。
她忍不住一激灵,西处张望,目光锁定了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