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丽深吸一口气,前脚才挨了处分,后脚又闹出这种事。`萝-拉¢小?说· ~无\错′内?容\
老陆家究竟想干嘛!
她来到陆家门口,看到屋子里狼藉一片,大吃一惊。
这都把人刺激成什么样了!
汪淑芬瞧见她的身影,刚想开口让她为自己做主。
转眼肖丽扶着江静玉起身,拍拍她的后背。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身后都有26厂在,有问题找组织,我们妇联永远是你们的后盾,会为你们做主!”
汪淑芬:“……”
江静玉掩面哭泣,歪在肖丽身上,仿佛随时能晕厥过去。
“他们……呜呜呜,太欺负人了!”
汪淑芬张着嘴,就那样怔怔看着江静玉哭诉,顿时想捶胸顿足。
她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长眼的,谁欺负谁,这不一目了然的事儿吗?
陆承宇憋屈不己,咬着牙为自己辩解:“肖副主任,根本不是她说的那回事儿!我们没欺负她!”
肖丽抬眼,目光如炬。
“你们是不是打过继的主意?”
陆承宇大声道:“我们是想过,可这不是还没实施吗?又没真过继!”
陆盛华面色颓然,蠢货!
肖丽冷笑,“看来你们这一家子的思想很有问题!这觉悟,这想法,还怎么全身心投入到国家生产建设中去?建国几十年,国家在进步,人民在进步,而你们的思想,却在倒退!”
“连伟人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国家倡导少生优生,横幅就在咱厂门口挂着,每天看一遍,都没能改变你们落后的思想!女儿怎么了?你不是女人啊?你不是女人生的?”
“你看轻江知,首要看轻的就是自己,看轻天下千千万万个母亲!修身齐家,不说治国平天下,你总得先做个人吧?”
肖丽一番言论,堵得陆家人无话可说。-x_i/n^r′c*y_.^c-o¨m′
怎么说?
说了你就是没觉悟,说了你就是思想有问题!
肖丽严肃着一张脸,沉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去妇联接受思想教育,必须好好上一课!在没有将你们思想中的毒瘤拔除之前,妇联不会放弃对你们的改造!”
“好!”江知为肖丽的言论拼命鼓掌,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肖副主任的思想觉悟,值得我们全厂职工家属共同学习!”
门内外的其他人:“……”马屁精。
肖丽昂首挺胸,“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要是没在办公室看见你们,就别怪我喊保卫科来请。”
说罢,她拍拍江静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还有女儿,你得坚强起来,老这么被人欺负可不行!”
陆家人齐齐冷笑。
肖丽走到门口,“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你们也想去妇联上课吗?”
走到楼梯口,看见余妍还没走。
她顺便提了一句:“你也得去上课,记住了。”
余妍:“……”
江知心满意足,关上了门。
幸好她反应快,不然妈妈的名声都要被人败坏了。
门关上,江静玉立马换了一张脸,漫不经心掸了掸衣摆。
“知知,今天累了,咱娘俩儿去澡堂子搓个澡。”
“好嘞!”
江静玉端着盆,踢开脚边破碎的暖水壶,冷静道:
“在我回来之前,记得把东西收拾干净。”
汪淑芬憋着一口气,差点没翻白眼撅过去。
她怕江静玉再发疯,只敢等她们走了再骂。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让这种人进了陆家的门儿!我干脆一头撞死,省得还要被儿媳妇欺负!”
陆盛华阴鸷着一张脸,掏出烟点上,却没心情抽。)卡:卡?小??说¨(:网)° \?!已1e发:.布x_最!新u/`章+§节°??
“妈,江静玉疯了,咱得把老二叫回来。”
陆志远好拿捏,只要他能压住江静玉,那都不是事儿。
陆承宇立马附和:“妈,明儿就给二哥打电话,让他抓紧回来!江静玉就是个疯子,二哥再不回来,咱家都要被人拆了!”
除了陆志远,偌大的家,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压住江静玉。
汪淑芬一拍大腿,“对,让你二哥回来!等他回来,我就让他跟江静玉离婚!这种女人
就是丧门星,不能待在咱家!”
提到离婚,陆承宇又不答应了。
万一再娶一个,给陆志远生出个儿子怎么办?
陆志远之前是因为职业问题,加上江静玉不想再生,才只要了一个孩子。
这会儿恰好是转业关头,要是再婚,可就没有顾忌了。
“妈,离婚的事再说,先让二哥回来。要是离了婚,二哥这个年纪肯定会再婚,再婚不得出彩礼?不划算。”
汪淑芬最听小儿子的话,当即改口:“等你二哥回来,让他教训江静玉!”
陆盛华冷眼瞥了陆承宇一眼,没揭穿他的心思。
“让爸在医务室住几天吧,老二最孝顺,看到爸身体不好,肯定跟我们站一边。”
在陆家待了好一会儿,陆承宇才跟着余妍回家。
路上,余妍埋怨不断。
从父亲平反,她己经许久没经历过如此不体面的事。
“我说了多少回,过继这事儿行不通,你偏不听我的,现在好了,脸都丢尽了!”
陆承宇心中不耐,懒得听她发牢骚。
“你就别马后炮了,你先回去,我找朋友说会儿话。”
说罢,便丢下余妍,径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要去的地方离26厂家属院不远,一大片平房,住着形形色色的人。
陆承宇熟门熟路,在西通八达的巷子里穿梭,敲开了一扇门。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长长的辫子搭在肩头,颊边落着一缕碎发,白皙秀丽的面容瞧着有几分柔弱可怜。
看见陆承宇,她肉眼可见变了脸。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陆承宇抬起下巴,“进去说。”
女人让他进来,却只站在院子里,不进屋。
“我儿子在做作业,不方便进去。”
陆承宇眉眼露出嘲讽,“你的法子不奏效,江静玉跟疯了一样,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过继个屁,我大哥都背上处分了,我差点没被学校开除!”
女人眉眼微动,眯着眼看他。
“你不是说,她向来是软弱可欺的性子吗?”
“以前是,但再软弱的母狮,也知道护崽。”
女人垂下眼皮,勾起麻花辫,好似漫不经心。
“把你二哥叫回来吧。”
陆承宇哼了声,“用得着你说。”
女人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自顾自道:“在你二哥回来之前,让你爸在医务室住几日,越严重越好,他向来很孝顺。”
陆承宇嗤笑,“你倒是比我二嫂还要了解他啊,谭梦菲。”
谭梦菲往屋里看了一眼,“你快回去吧,我儿子在屋里呢。”
陆承宇瞥着她,眼底满是轻蔑。
“你想什么呢,你这种女人,我可看不上。”
谭梦菲和陆家三兄弟是多年的交情,青梅竹马。
但陆承宇自诩聪明,冷眼旁观两位兄长和她纠缠不清,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
谭梦菲听见他的话,冷冷扯开唇角。
“看不上我,那还不走?”
陆承宇撇撇嘴,拉开门走出去。
他离开不久,陆盛华又过来了。
他面色沉沉,迫不及待想倾诉,抱着她亲了好一会儿。
谭梦菲顾忌屋里的儿子,忍着满心不耐。
“孩子在呢。”
她心里烦不胜烦,陆家三兄弟,也就陆志远有几分本事,更好拿捏。
*
陆家人正商量着要搬救兵的时候,江知正享受着热水的沐浴。
澡堂子里暖和,水雾弥漫,跟蒸桑拿一样舒服。
江静玉给她搓着背,母女俩也不是头一回来洗澡堂子,赤着身也不见扭捏。
江知趴在一旁,舒服得眯起了眼,和江静玉说着自己想开废品站的想法。
她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边说,一边眯着眼去打量亲妈的脸色。
还沾沾自喜,以为江静玉没发现。
王爱春也在,听见江知的话,只是一笑置之,没当真。
换做是她女儿,她指定一巴掌过去。
才多大,就满嘴跑火车了。
江静玉却没反驳江知的话,也没否定她的想法。
而是问道:“开一个废品站,得多少钱?”
江知没有细算,但上千是要的。
江静玉沉默下来,她倒是能拿出一千块。
但她之后还盘算着离婚的事,存折上
的钱不能动。
她不接话,江知努努嘴,知道肯定没戏。
然而却听见江静玉说:“妈现在没钱,再等几天,妈想想办法,给你凑五百块钱。”
江知欣喜万分,回过头搂着江静玉吧唧一口。
“谢谢妈妈!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江静玉睨着她,“要是不给,我就不是了?”
江知脑袋歪在她肩膀上,“当然是啦,千好万好,妈妈最好!”
王爱春笑看着这一幕,眼底有些羡慕。
她有三个女儿,却没有一个能像江知这样,赖在她怀里撒娇。
想到公婆催着她再生一个,她笑容浅了几分,无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