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弦月 作品
92. 第九十二章 献命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李安意对他疯疯癫癫的性格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殿下为何要用上一次绑匪用过的房间,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或者上一次就是你吩咐他们绑架我。”
她冷静提出问题,越是这时越不能受他影响。
“你猜?”裴理语气恶劣,尾音上扬,带丝丝愉悦的感觉。
“殿下,人来了。”
“我们的客人来了。”裴理更开心了,迫不及待揭开李安意脚上的绳子,轻轻松松拉起她,“出去见见,他很着急,想见你。”
他带上面巾从后面推了李安意一把,用刀抵住她的腰肢,语气森冷威胁说:“待会儿莫耍小心思,他死了就放你走。”
心中升起不祥之感,腰后的刀爬上脖子,冷幽幽的寒意萦绕在颈部,李安意顺着身后人的步调向外走。
外头灯火通明却鸦雀无声,骤然出现的光线刺得两人闭眸,缓了几息才睁开,看见十步之外长身玉立却面色惊慌的沈渡,他一个人来。
沈渡按照纸上的内容来到目的地,惊讶发现此地就是李安意上次被绑的地方,想起这事他就一肚子火,该死的永定帝竟拿她做饵勾出徐家。
当时他在牢里,无人告知,等一切尘埃落定,第二天黑风告诉自己,沈渡立刻跑去宫中死死盯着皇帝,他想质问永定帝,为何要拿李安意当饵,他自愿当饵还不够吗?
万一出了差错,她死了,他该怎么办。
可沈渡不能说,一旦说了永定帝就会明白他对李安意的感情,从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只能用小手段打扰他,同时痛恨自己的弱小。
然而事情还是败露了,永定帝先斩后奏赐婚。最初他接到圣旨是欣喜若狂,想他们可以成婚了,做一对夫妻。
欣喜的浪潮褪去,紧接着是无尽的恐慌,她会怎么想自己。
仗着权势逼压她?
厌恶自己?
远离自己?
沈渡生出后悔之心,又唾弃方才心花怒放的自己,跑去皇宫请求永定帝收回赐婚,当然被他拒绝了。
之后沈澹满脸郁色来找他,胡说八道地说了一堆,反反复复说沈渡配不上李安意,尽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情绪激动时甚至想动手,却反被揍了一顿。
烦人的苍蝇一直围在身边嗡嗡叫,沈渡烦不胜烦,背地里给沈澹使了绊子,让他多做事少说话。
因沈渡地吩咐,宗正卿特意将大部分事安排给沈澹,让他早出晚归,没空找人,一直持续到除夕前一天。
日日值守的沈澹知道有人在背后搞鬼,却无可奈何,为官一天便要遵守其道,否则大雍朝有一百种乃至一千种刑法折磨自己。不得不说他已经被大雍朝官场驯服。
宗正寺职责是掌天子族亲属籍,不巧的是近日最主要为沈渡封王一事繁忙,沈澹所干之事便是为沈渡上玉牒,他怎么不狠得牙痒痒。
元月初一,沈渡见了李安意一面,两人默契地未提起赐婚一事,像之前那样相处。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又被永定帝拉去拜见各位皇叔,忙的晕头转向,有空闲后跑去威武侯府拜年,只为见她一面,又觉得府内侍卫较少,万一沈澹像他翻墙进来怎么办,故提前透露邻居一事,让李安宸提高警惕心。
可惜那些侍卫防不住自己,沈渡夜夜翻墙去送花,说情话。猜想李安意的反应,像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
元宵节相会,他们看烟花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沈渡发现李安意对自己的态度软化不少,愿意靠近他。
所以是谁破坏他们?
沈渡眼神冰冷盯着黑油的大门,心里的狠厉不断翻涌,想杀了里面的人。
念头刚出身前的大门打来,一柄锋利的匕首横在李安意纤瘦的颈部,与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匕身泛着刺眼的银光,一名黑衣人推搡她出来,两人离他只有十步,却仿佛远在天边。
而那匕首像是在沈渡脖子上,使他面色瞬间苍白如纸,攥紧双手,指甲刺入皮肤,他极力镇静道:“你想要什么?”
“别出声,若你想试试,我也想知道是声音更快还是我的手更快。”裴理低声说,随后抬头面巾下的唇勾出愉悦的弧度,声音饱含期待,“想要你的命。”
李安意明白他的最终目的,她凝视近处的沈渡,无声地说,别听他的话。
焦急的视线落在漂亮的双眼上,接受她眼里信息的沈渡反而更慌了。
裴理似乎察觉出人质的小动作,动了动手,匕首又近了几分,“别耍花招。”
见沈渡向前走两步。黑衣人用眼神示意他停步,厉声说:“别过来,否则我立马杀了她。”
沈渡抿唇停身,眼死死盯着前面两个人,大脑极速运作,逼自己快想出办法。
再快一点。
“理王你这样做有想过后果吗?”李安意垂眸忽视颈前的匕首,稍稍移动颈部低声问裴理。
一直注视面前人的沈渡瞧清她的唇形,神色一变,似惊似怒。
匕首又近了几分,离致命部位仅有分毫的距离,裴理低笑,眼底阴翳尽现,“难道如丧家之犬离开盛京就有未来?”
“我不甘心,自己费尽心机就只获得这样的结局。”
说完,他捏紧匕柄对沈渡冷冰冰地说:“你死了,我就放过她。”
“四皇叔何必如此无情,对哥哥的儿子残冷。”
沈渡压低眉梢面色阴的似乎能滴出水,他冷冷地指出黑衣人的身份。
被人认出,裴理没有惊慌失措,冷静吩咐贴身侍卫递刀给沈渡,“我知道你不是独自前来,速战速决,五秒内决定。”
“她死还是你死。”
手里的刀又近了,丝丝猩红的血溢出,顺着女子雪颈下落,双手被捆的李安意碗间确认手镯的位置,使其中一个小孔对着裴理。
毫不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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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理神色癫狂吐出数字,话语如夺命幽魂追逐沈渡。
“五!”
“四!”
“三!”
“我死。”
噌!
刀出鞘的摩擦声打破裴理疯疯癫癫的声音,沈渡拔刀毫不犹豫指向自己的心脏,黑似墨的眼如凶狼紧紧盯着裴理,沉声说:“你放开她。”
他的眼神很凶,很冷,宛若一把刚出鞘的利刃,又像切割了无人头颅的死神的镰刀,递刀的侍卫不慎瞥见魁梧的身躯不着痕迹地颤抖。
“他对你真心诚意,令人动容的爱情。”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裴理却放任寒意蔓延,面上涌动疯狂的愉悦,笑嘻嘻对一直低头的李安意说说:“不过正是我想要的。”
他凝视沈渡胸口处,面部肌肉抽动,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一个饥肠辘辘的野兽,需要鲜血止渴,声音带着不满足的饥渴,“你插进去一点,我就移开一点,直到刺穿胸膛,我便放她走,说到做到。”
刀缓缓刺进胸口,皮肉撕裂的闷声在寂静的空中回荡,鲜血蔓延染上衣襟,像一朵在白色天幕中炸开的血色烟花。
血色烟花甫一显身,裴理低声一笑,笑容逐渐扩大,笑声抑制不住变大,满意地看着烟花呢喃,“大哥当年你死在我眼前,从口中喷出的血溅入地板形状与你亲儿子胸口的血花一模一样。父皇你看看我,多么优秀。”
疯子的一字一句清晰传入身前女人的耳里。
就是现在!
李安意轻按手镯上绿豆大小的红宝石,尖端冒着寒冷黑光的小针从手镯的小孔中吐出,无声无息刺入裴理的大腿。
沈渡额角青筋暴起,全身上下的力气集中于眼部,使其睁得大大的,视野里只有李安意绰约的身形,希望能记下她的模样,来世再见,然后追求她。
他们之间的红绳或许真的细若蛛丝,今生缘分已断,但求来生。
一口血从嘴里喷出,小部分血溅入他白色的衣袍,宛若雪地里的点点红梅,红白二色交缠,整个人透出一股破碎感。身躯摇摇欲坠,沈渡竭力站定,只求能用多点时间记住她,描摹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可惜她一直低头,没看见她的眼,血丝从嘴角处向下流,沈渡嘲笑自己真没用,让心上人陷入这般境地,只能以死救她。
裴理见血从沈渡嘴里喷出,心满意足,舔了舔唇准备加把火,他高声说:“这世上竟有这般无情之人,他为了你死,你却连个正眼都不给人家,李安意看看他多可怜。”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人,有这种无情之心的人方能活的更久,你会……”
方才得意的男人忽然止语,乌青爬上他充满笑容的脸,两眼睁得如铜铃,不可置信地看着一直低头的李安意,“你……嗬嗬!”
沈渡听了他的话面色又白了三分,心脏如被尖针刺入,密密麻麻的孔流出血,血未流完,就见裴理脸色一僵,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下一秒,他轰然倒地,掀起一片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