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着,就绕到了杨家正门口,木门紧紧闭着,挂着锁。.看,书,屋· ~无!错!内^容′
后头跟着的张菜根连忙跑上来:“你看看你看看,人都不在,这天色都阴了,孩子们没吃饭也都饿坏了,咱还是回家去吧,明找个有人时候再来。”
钱翠花一动不动,挥手:“老三,上。”
“好嘞!”
张起神采奕奕冲上前来,拿起根揣怀里的钢丝就往锁眼捅,哎,还是老的辣,临出门前特意让他带根钢丝。
等等,妈怎么知道他会撬门?
张起手颤了一颤,看着门的钱翠花眼皮子一掀:“别装,你上初中时去撬陆家门,砸他家玻璃我都看见了。”
当时好像是陆建国跟老头子在地里吵起来了吧,把老头子推了个西脚朝天扭了腰,刚下工听到消息的她怒气冲冲就往陆家走,到门口,就看到三儿子先上了。
当然,她假装没看见,又转头走了。
张起呵呵尴尬一笑,低头使劲找着锁眼。
一伙人乌泱泱站杨家门口,就有隔壁邻居探出头来:“你们是——啊!你怎么在撬门啊!”
“你们站住,我喊人了啊!”
那人是满脸惊讶,百思不得其解。\b_a!i`m¢a-s/y+.+c·o`m¢
是小偷吗,但这么一大堆人,现在小偷小摸都成群结队的吗?
张菜根腿都虚了,拽了拽老婆子:“咋办,别让人报警把我们抓起来。”
钱翠花都懒得费口舌,朝看热闹的二儿媳瞥了眼:“红梅,你去。”
张菜根懵了,人要抓他们,喊二儿媳妇干嘛。
那邻居正要去喊人,刚抬腿几步,胳膊就被猛地一拽:“你们干啥,光天化日之下——”
“你,这位女同志你哭什么?”
看着眼前红着眼哭得可怜,满头乱发,浑身旧扑扑补丁的女同志,他噎了一下。
王红梅抽了下鼻子:“同志,我们是杨家亲家,她们家女儿嫁给我大哥了。”
那男人疑难:“那,你们是亲家也不能随便撬门啊。”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只见对面女人一下子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跪倒在地上。
“你不知道啊,我们一家千辛万苦把我大哥供出来,又欠一屁股债给他买工作,好不容易以为日子要好过了,结果去年一整年他都不跟家里往来了。·比!奇/中\文`网- ?首`发.”
“一问才知道,我大嫂把大哥给家里的钱全给她娘家了。”
王红梅悄悄使劲拧着大腿,逼自己嚎啕声更大:“你看看,杨家西合院住着,门口自行车锁着,平时吃的啥,我们就野草树皮下肚,要不是过不下去了,也不会一家子来这,讨个说法啊!”
“她们人不在,我们饿得瘦不了了,就只能先进去吃点,这有错吗!”
她声音确实洪亮,一声哀嚎传遍了整个巷子,家家户户都从门里探出头来。
那邻居也愣住了,忙低下头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是这个情况。”
“要不,你们先来我家垫垫肚子?”
他现在就是后悔,半夜都能后悔得坐起来扇自己一巴掌,好端端充啥好人啊,人家一家子这么惨,他还说人家小偷。
之前就听说杨更生看不起穷亲戚,他还以为假的,没想到连自己亲家都看不起啊。
这样的人,不配与他为伍!
王红梅吸了吸鼻子,缓口气:“没事的,我们家穷,但也知道不拿别人一针一线,但是该别人欠我们的,就得还回来。”
听她这话,邻居对这家人更同情了,忙点头:“好,你们只要有这志气,日子一定能好过起来的。”
他也一定要传遍,跟别人说说杨家这事!真太气人了!
听着两人一言一语对话,张菜根满脸古怪,悄悄扭头看老婆子:“怪不得出门前你拉老二媳妇说了半天,你教她的?”
“这事还没定论,这么是不是过分了,你知道老大媳妇多看重她娘家的,知道肯定要闹。”
这不是把人名声坏了吗?
钱翠花眯着眼,鼓励瞧着王红梅:“你也知道她最看重什么,那就从她心口最疼的地方下手。”
“早知道,上回就不该饶了她,说的话发的誓全是屁话。”
在她娘家给老两口子难堪、管着老大跟家里疏远、一年到头回家不了两次、偷偷藏钱两头瞒、甚至拿钦儿的病骗老头子......
这么多年,
一次又一次,忍无可忍。
“啪嗒”一声,张起笑眼转过头:“妈,门开了。”
“那就进!”
一家子人,浩浩荡荡进了黑黢黢的杨家。
落在最后的还是老五一对,外加个被他俩悄悄藏着的六六。
张有才迟疑看了沉默、迟迟不动的秦依然一眼:“依然,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家人很过分啊?”
“没有。”
秦依然摇摇头:“你们家是来要债的又不是当圣人的,我是在想,流言、群众的一句话都是厉害的刀。”
她以前不懂为什么爸经常去慰问家属院职工亲属,还特地让人多安排联欢活动,毕竟那些人大多没工作,就做些家里杂活,再聚一块聊天扯闲话,和厂里没什么利益关系。
甚至有时候她觉得是浪费资源。
现在她懂点了,话多的地方是非多,她们忙起来了,事就少了。
“走了,进去吧。”
她牵起六六的手,默默跟了进去。
屋里,钱翠花正望着窗明几净的客厅发呆,精致亮堂的红木橱柜、左侧摆着收音机,正中一台黑白大电视、厅里是绵软的红皮沙发。
第一次进杨家门时,她就被震惊住了,坐在那软的屁股都陷进去的沙发上局促不安。
这次,她同样震惊,明明这么有钱,明明日子这么好、家里还是高级工人,为什么要盯着她们家那点鸡毛蒜皮钱呢。
你说你遇到难处呢,那这收音机、电视机、自行车都摆着呢,第一件事居然是让外嫁闺女骗婆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