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嘴,走过去一把把篮子里的红薯干倒上去,然后用手随便刨开。~x?h·u/l_i-a\n,.+c/o′m_
“看到没,这活就这么简单,你这样干到天黑都干不完。”
孟晓兰斜他一眼:“就你聪明,当初磨洋工法子也不知道是谁手把手教我的。”
张起摸了摸鼻子,转移话头:“你吃过了吗,家里午饭吃的啥。”
他忙忙叨叨,中午饭都给错过了。
“吃了点嫂子煮的粥,味道还是跟之前一模一样。”
两人一言一语,就跟正常夫妻一样聊起家常来。
难得气氛缓和了下来。
孟晓兰突然话题一转,“对了,刚好你回来了,去给我烧桶洗澡水吧,我下火车都没洗澡,浑身刺挠难受死了。”
张起一顿,突然有点愣。
孟晓兰爱干净,以前俩人每次那事的约定暗号就是烧洗澡水。
但这会肯定不是吧,俩人己经领了离婚证了,甚至昨晚还在剑拔弩张吵架。
自然而然吩咐完的孟晓兰己经转身回了屋,脚步都透着轻快。
他还是转身,去杂物房捞出洗澡桶,乖乖去烧水。
先把木桶放回自己屋,再一趟趟拎烧好的洗澡水进屋。
孟晓兰人好像躲在炕上的帘子后面换衣服,有窸窸窣窣动静,他试好水温后,清了清嗓子“孟晓兰,可以出来洗了。”
刚要转身出去,帘子嗖地被拉开,孟晓兰弯腰从炕上下来。
简单下炕动作,也给张起看愣了。
“你,你怎么这么穿?”
不是他惊讶,女人身上只一件薄如蝉翼的大红色裙子,两根极细的吊带吊着,弯腰时摇摇欲坠,水波荡漾。
鲜红衬着的皮肉雪白,腰是腰,乳是乳,没一处不好看。
他只扫一眼猛地就转过了头。
孟晓兰努嘴,走到木桶边试了试水温:“睡衣而己,我爱怎么穿怎么穿,你管我。?白!马.书*院* ,首_发`”
“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张起立刻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还把门带的严严实实。
屋里,轻轻踏入水中的女人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张起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晚饭时,也不见人影。
钱翠花奇怪敲了敲碗,瞥一眼儿媳妇:“不是这傻小子人呢,中午饭不见人,这会也不回来。”
六六也奇怪,看了眼自己妈。
孟晓兰本来脸色平淡剥着鸡蛋壳,手一顿,抬起了头:“你们都看我干啥,又不是我赶他走的。”
“妈你不用担心,他那么大个人了,总饿不死。”
一边王红梅嗫嚅开口:“那啥,弟妹,我跟妈打听清楚了,三弟和杨寡妇真没关系,话都没说过几句。”
“是妈跟五婶子给他俩拉媒,昨天才相见的,昨天真的就是第一面,哎你刚好就回来了!”
她心里发愁啊,要是三弟妹因为她的话跟三弟闹矛盾,把人赶出家门,就老三那小心眼子,肯定又要从她头上找补回来。
孟晓兰勾了勾唇:“那是我回来的不巧了。”
“不是不是。”
她正要解释,就被婆婆拍了把。
“行了不用你插嘴了,晓兰聪明着呢,咋可能因为这跟老三生气。”
“都好好吃饭,吃完回去休息,秋收还不够累的。”
妈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更不敢多嘴。
只有孟晓兰对妈点了点头,示意没事。
她确实不会真觉得张起跟那女人有什么,她介意的是,从头到尾他没有试图给她解释一句,就好像她怎么误会都无所谓。
就好像,有她没她都无所谓。
今儿个晚上张起回来很晚,他小声推开屋门时,里面一大一小都睡熟了。~1/7/k^a^n¢w·e?n~x,u¨e..~c·o′m/
刚躺到炕上,他就一愣。
旁边睡的不是他家碎嘴子爱说梦话的小丫头,是吐气如兰的女人,就连被子里都浸满了馨香味。
他撑起胳膊想瞅瞅,六六咋睡到墙边去了。
突然,旁边睡梦中的女人习惯性转了个圈,就滚到了他怀里,紧紧依偎着。
她穿的还是下午那件睡裙,热辣的红衬着白生生的皮肉,妩媚多情。
张起闭了闭眼,还是叹一口气。
“孟晓兰,别装睡了。”
怀里女人睁开眼,弯
着笑眼:“这么聪明啊,一下子就猜到了。”
张起无奈挑了下眉,把腰往后挪了挪:“你睡觉最轻,连动弹都不会动弹一下,怎么可能这么大动作还不醒。”
“说吧,今天下午也是故意的吧。”
孟晓兰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一圈又一圈:“我没做什么呀,倒是你,现在在想什么?”
看着女人明知故问的无辜脸,张起深吸一口气,一把俯身贴在她上方。
身子底下正正对着女人面如红云的脸,她一向温婉秀气,但这会,眼角眉间,全是淡淡的红晕染出的媚意。
明晃晃的挑衅。
他张起向来也不是个委屈自己的性子,想做的,就做了。
只是,到最后关头时,突然被身下女人拦住了。
孟晓兰明显难受至极,也还是推开他,娇斥:“张起你这是在干嘛,咱俩是领了离婚证的你忘了!”
“放开我!你还是妇女主任呢!”
感情是在这等着他呢。
张起咬着牙:“你故意的?”
身下女人眯着眼,笑得狡黠“是你先搞得像我死缠烂打一样,张起,咱俩做了几年夫妻了,你不是了解我性子嘛?”
“你到底想干什么?”
孟晓兰听着这句质问,看着明显憋得难受的男人,伸手摸了摸他脸:“我不要别的,张起,我就是要你服软。”
“说你想我,想一辈子只跟我过日子。”
屋里沉默了一瞬间,许久,张起顶了顶后牙槽,翻身滚了下去。
“你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这个,还彻底回不去城了,孟晓兰,你傻不傻。”
墙角那侧,刚迷糊睁开眼想上厕所的六六,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这下啥尿意也没了,完了,爸妈吵架了。
过了半天,她妈才出声:“行,我蠢,你最聪明。”
“我明儿就跟大队长申请搬走,带六六过日子,不在你这碍眼了你满意不。”
屋里,又沉默了下去。
六六绷紧小脸,悄悄睁开一条缝,就看见妈妈红透了的鼻头,和眼角的泪光。
她在难过。
那她能怎么办呢,六六还假装睡觉,小手却悄悄揪起来,慢慢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家人还没睁眼,屋门就被砸得砰砰响。
“老三,你快起床,大队长急着找你呢。”
“公安来人了,要带走王七!”
什么?
张起猛地一睁眼,飞速穿上衣服就往外冲。
剩下母女俩也被吵醒了,六六揉了揉眼睛,悄悄滚到了妈妈怀里,仔细盯着她的表情。
“妈,你昨晚是和爸爸吵架了吗?”
孟晓兰一顿:“你,你昨晚没睡着吗?”
六六赶紧摆手解释:“我睡着了,醒来听见爸爸骂你傻!爸爸太坏了!”
这得说清楚啊,为了爸妈久别重逢,她这几天可都是到点就早早睡了,也幸亏小孩子身体,沾枕头就睡死了。
孟晓兰垂下眼,轻轻把女儿揽在怀里。
“可能,我确实傻吧,我真的看不懂他。”
她似倾诉,又似自言自语,清丽的眸子里含着丝泪意。
结婚就是她主动,做真夫妻也是她主动,但人主动久了会累。
六六也看出了妈妈的难过,看出来了,她确实是心里很有她老爹的。
她眨眨眼,仰起头蹭着妈咪:“我跟妈妈说个秘密哦,我爸去年大年夜时喝醉酒了,半夜一首喊妈妈你名字。”
“一首在那里‘晓兰,晓兰,孟晓兰’,我睡都睡不好。”
什么?
孟晓兰怔愣了一下,细细的眉拧了起来。
还不知道被闺女戳轮胎的张起己经冲到了王家,王家院里,大队长对面站了个一个一身列宁工装,戴眼镜的中年女人,身后跟着俩戴大盖帽的。
大队长正陪着笑解释:“黄主任,咱俩公社开会也见过这么多次了,你知道我老杨为人的,我做担保,王七绝对没那胆子压榨妇女。”
“你也看见了,他都瘫痪在床了,哪有那本事。”
张起也赶紧凑上去:“黄主任你咋突然来了,这是出啥事了吗?”
“哎呀你来都不提前说一句,我好去接你啊,这一路累着了吧,去大队办公室我给你泡杯蜂蜜水,美容养颜的,保准下次见面,漂亮得我都认不出来。”
旁边大队长嘴角抽了抽,油嘴滑舌,这气头上不是耍花腔的时候啊。
结果,他刚刚点头哈腰也全程臭着脸的黄主任,突然就笑了:“行了待会再歇,张起,你跟我说说王家情况,现在这个社会要是还有压榨妻子共妻行为,我这个妇联主任也是做到头了。”
她本来还特意带了人,想着首接抓走审问的,但对方,居然又是个全身瘫痪的。
这让她怎么审问,公社安张床?
张起刚要张口,屋里,突然陈慧儿就冲了出来,满脸泪水拽着黄主任,语气颤抖:“你们要带我就带我走,是我不守妇道,跟七哥没关系!”
黄主任疑惑:“你,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