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我不想去黑豹。¨6+1~墈¨书·蛧* .庚￠新/嶵.全/”
苏言这句话像一颗哑弹砸在医务室的地板上。
“你说什么？”
何军缓缓转回身，声音低沉得可怕。
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将他的面容隐藏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黑夜中的豹瞳。
苏言感觉喉咙发紧，但他还是抬起头，首视着何军的眼睛：“报告首长，我不想加入黑豹特种部队。”
何军突然笑了，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
“有意思。十年了，你是第一个当面拒绝我的人。”
他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回病床边，每作战靴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进黑豹吗？”
苏言能闻到何军身上那股混合着火药和皮革的气息越来越近，但眼神依然坚定。
“知道，首长。但我不觉得黑豹能教给我更多东西。”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甩在空气中。
何军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病床两侧的护栏上，这个姿势让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了苏言。
“就凭一场演习？”
何军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以为打赢了几个轻敌的特种兵，就能藐视整个黑豹？”
苏言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但他没有退缩。·天￠禧¨暁/税?王′ +免¨费′越-黩·
“在同样的环境下，我用更少的资源击败了黑豹的精锐。这说明 ——”
“真正的战场上没有演习规则！没有裁判叫停！” 何军突然提高音量。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常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个狰狞的弹孔疤痕。
“这是境外任务留下的，子弹离心脏就差两厘米。”
“你觉得演习能和这个比？”
苏言盯着那个伤疤，呼吸变得急促。
疤痕周围的皮肤皱缩着，像一朵枯萎的花。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是从真正的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
“我承认，在实战经验上我确实欠缺。” 苏言的声音低了几分，但依然坚定，“但战术思维和临场应变能力……”
“狂妄！” 何军厉声打断他，“你知道黑豹的训练科目吗？水下爆破、高空跳伞、敌后生存…… 你连基础潜水证都没有吧？”
苏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
何军说的没错，他确实没接触过这些特种作战技能。
但奇怪的是，他内心并没有太多挫败感，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知欲 —— 如果这些他都能学会呢？
“首长，” 苏言抬起头，眼神异常清明，“您说的对，我确实还有很多要学。但我不认为只有加入黑豹才能学到这些。-0?0?小￠税?旺. ′埂·鑫￠罪/全?”
何军眯起眼睛，像是第一次看清眼前这个年轻人。
“那你打算怎么学？靠看书？”
他指了指床头那本《特种作战理论》，语气带着讥讽。
“我会找到自己的路。” 苏言坚定地说道。
何军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苏言，你是个好兵。但好兵也需要平台。”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窝在利剑连？每天就是跑跑操、打打靶？”
“难道你就不想扛着枪上战场，不想尝试一下亲手扭断敌人脖子的刺激感？”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苏言内心最深处。
他眼前闪过演习场上硝烟弥漫的场景，闪过先辈在战场上冒着枪林弹雨和敌人厮杀搏斗的场面。
“当然不。” 苏言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我想上战场，想真正保家卫国。
“但并不一定是加入黑豹才能实现。”
何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想怎么实现？”
阳光从窗帘缝隙斜射进来，在苏言的被单上投下一道明亮的线。
他沿着那道光线望去，仿佛看到了某种未来的景象。
“我想自己组建一支全新的特种部队。” 苏言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却坚定，“一支比黑豹更灵活、更适应现代战争的特战小队。”
医务室突然安静得可怕，连输液管里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何军的表情凝固了，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
组建特种部队？” 何军的声音罕见地有些发颤，“你知道组建特种部队需要什么吗？
“军区的批准、专业的教官、完善的训练体系…… 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苏言的目光却越来越亮：“我知道很难，但并非不可能。许多顶尖特战小队最初也是从零开始的。”
何军的手指突然停在半空，他注意到苏言的眼神变了。
那种年轻人特有的浮躁光芒正在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质地，像淬火后的钢刃，表面平静内里滚烫。
“好！” 何军重新坐下，“我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通过黑豹所有选拔训练，证明你的实力，我会向军区帮你申请！”
苏言的瞳孔微微扩大，完全没想到何军竟然会提出帮助他。
“当年我也觉得老牌特种部队太保守，想搞点新花样。” 何军粗糙的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
“但你知道我第一年做的最多的事是什么吗？”
“训练？”
“写检讨。” 何军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颗镶银的犬齿，“因为我擅自修改训练大纲，被老首长骂得狗血淋头。”
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训练场上的尘土气息。
苏言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铁血军人是在用最特别的方式给他上课。
“所以您是说……”
“我是说梦想不能当饭吃！” 何军突然拍桌，桌上的药瓶叮当作响，“但可以当下酒菜。”
“想干大事？先学会在规则里跳舞。”
他指了指苏言胸口，“你确实有两下子，但距离真正的特战指挥官还差十万八千里。”
“不用现在回答我。” 何军站起身，“我给你时间考虑。”
“再过两个月才到黑豹的选拔日子。”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苏言一眼：“记住，梦想需要实力支撑，黑豹可以给你这个展示自己的平台。”
门关上后，苏言长舒一口气，靠在床头。
他的心跳得厉害，脑海中回荡着何军的话，久久不能平静。
何军走出医务室时，走廊上的脚步声像闷雷一样回荡。
范忠德正靠在窗边抽烟，见何军出来，急忙掐灭烟头迎了上去。
“首长，谈好了？”
何军停下脚步，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照在他半边脸上，映出那些深浅不一的皱纹。
他嘴角微微抽动，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发怒。
“你这个兵了不得。”
何军最后只丢下这么一句，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军靴踏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范忠德愣在原地，何军的话像颗哑弹在他脑子里炸开。
他急忙推开医务室的门，看见苏言正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