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世事无端皆有命

    竹昭昭心里打了个寒颤。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幻境岂不是一辈子都打不破了吗?留住她,就是他的执念。


    仿佛一切都进入了一个死循环,竹昭昭内心几近崩溃。如果出不去,那臭道士怎么办?姬大哥和阿锦怎么办?还有她哥哥怎么办?她还没找到哥哥,她不能放弃。


    竹昭昭心里默念:别放弃,别放弃,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巫族族长突然站到她的身后,冷不丁来了一声:“竹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竹昭昭心蓦地一紧,僵直着身板转过去,入眼是巫族族长黑湫湫的脸。族长年纪大了,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加之肤色偏褐,就跟烂地里许久的马铃薯一样。


    “族长,您怎么来了?”


    巫族族长:“墨螭大人让我等看护好你,时时关心竹姑娘你的动向也是应该的。”


    竹昭昭怕就怕在这阴晴不定的巫族族长怕不是关心她,而是在监视她。


    听赤霞姑娘说,族长的亲孙子被人族拐了,但巫族世代隐居,和人族几乎没有往来,要是说其中没有猫腻,她是断然不信的。


    竹昭昭客气道:“多谢族长关心,我就随便转转。”


    巫族族长没同她兜圈子:“竹姑娘可真够巧的,转到了墨螭大人的居所。”


    “……”


    啧,邪恶马铃薯。真没眼色。


    “看见这面石墙没有?”巫族族长没等她答话,便自顾自地转身看向那副少女扑蝶石刻画,狭细的眼睛费力地撑起耷拉的眼皮,“那是墨螭大人从一片竹林中背来的。”


    ?石刻画是墨螭从其他地方捡来的?


    竹昭昭瞬间打起精神。到手的线索,不问白不问。


    竹昭昭假装讥讽,刺激道:“墨螭大人还真会捡破烂啊。”


    “……”巫族族长瞥了一眼竹昭昭,“不得对墨螭大人不敬!”


    “墨螭大人存活了万年之久,传说他来自神境。”


    这世界人妖共存,人界妖界之上另有神境,她并不感到奇怪。


    竹昭昭:“所以呢,和这副石刻画有什么关系?”


    巫族族长:“墨螭大人是神界竹林仙境的主神。因在竹林中悟道,于是便刻下了这块石板,以供后人观摩。”


    竹昭昭不懂,这算什么悟道?在石板上画姑娘,这不是思春吗?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悟道,切,真够丢人的。


    等等,思春……


    竹昭昭脸“噗”地爆红,这石板上画的是她,说明墨螭思春思的人是……


    墨螭竟然暗恋她?不会吧……虽然之前确实有觉得他对自己有些许不同,但她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可墨螭就是夷无路啊,要是等夷无路记起所有的事来,知道自己在幻境中竟然喜欢过她,不得一鞭子抽死她啊?


    想到夷无路一脸毒舌冷眼的模样,竹昭昭一阵心虚,怎么有种偷情的感觉……


    瞧着竹昭昭神游出天际,巫族族长不经意地咳嗽了一声:“咳咳。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明白,你只是个长相丑陋的低等人族,不要肖想墨螭大人会喜欢上你。”


    喂,人身攻击就不必了吧,邪恶马铃薯!


    竹昭昭一脸不在意道:“你又不是他爹,活得还没他久,你怎么知道他是神界的主神?”


    “你!你!”巫族族长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脸上松垮的皱纹也气得半抖。


    “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巫族族长只得作势拂袖,扬长而去。但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劝你不要妄想不可能的结果,好自为之!”


    老态龙钟的族长离去后,竹昭昭心底总觉得不踏实。


    不要妄想不可能的结果。


    对啊,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幻境之中发生的事是现实中已经既定的事实,他们再怎么改变方向,事情总会回到原有的轨道。


    就像项梵云现实中死于难产。幻境之中,即便她竭力相救,让她俩母女平安,可她依旧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最终自刎而亡。


    所以,即便墨螭这次做了万全的准备,即便周永安只是个普通的人族,他都能平安无事的活下来。


    那与之相对的是,墨螭这次他会身死。


    “哐嘡”一下,她心底有块地方在轰然塌陷。


    竹昭昭不敢想象这个结果,立马急急忙忙地跑回住处,将阿钰轻轻抱起。


    对门的赤霞见竹昭昭刚走不久又回来,好奇道:“竹姑娘,你抱着孩子要去哪儿?”


    “我去找墨螭,就别管我了!”


    赤霞望着竹昭昭急吼吼的背影,笑道:“看来竹姑娘对墨螭大人也很上心啊。”


    竹昭昭不知道这等生死攸关的时刻,背后还有个小姑娘在艳羡她和墨螭的之间无法明说的关系。


    她只想着,要赶紧找到墨螭。趁周永安还认阿钰是他的女儿,以此为要挟,让他放过墨螭。


    即便这么做很无耻,即便这么做有些对不起项梵云,但竹昭昭别无他法了。


    巫族隐居地林深草茂,泥潭深水居多,竹昭昭凭着来时的记忆,找到了出去的路,脚印踏在泥地里一深一浅,艰难前行。


    但她没料到的是,她刚一出去,就和周永安一伙人直接撞上了。


    周永安身着绯红长袍,高冠束起,好不意气风发。两侧则是一列列拿着各色道家武器的江湖中人,其中一人白衣胜雪,独立在前。


    竹昭昭认出了他,是展璋。


    许久未见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带着一群捉妖天师在这儿,还和周永安在一起。


    他难道还不知道是周永安害了梵云姐姐吗?


    竹昭昭抱着阿钰没有先开口。敌不动,我不动。


    周永安和煦笑道:“小翠啊,你可真是让我好找,你要再不出来,我也快没办法了。”


    说完,他侧了个身。有两人架着夷无路将他粗暴地丢到了周永安脚下。


    周永安笑着看向跪倒在身侧的夷无路:“墨螭啊,看到了没?即便你不带路,我也能找到巫族新的隐居地。”


    夷无路全身被缚妖绳紧紧捆住,脑袋着地,脸颊被周永安踩在脚下,嘴角满是血渍,眼中满是不甘:“周永安!你敢!”


    周永安笑得更大声了,以至于嘴角咧得有些骇人:“哈哈哈,我有什么不敢?”


    说起来,这墨螭可真是硬茬,单枪匹马就闯进东宫想要他的命。还好他早就将他正是几年前在无垢宗逃脱的蛇妖的消息散落于各捉妖宗门。


    静渊阁大师姐白意欢至今下落不明,暂且不说静渊阁上下,单说身为她好友的无垢宗大师兄展璋就不会坐视不管。


    再者,墨螭身上怀有项梵云死后妖丹所化的玉璞,正好将他拉出来顶罪!


    曾经的爱人死在你手里,墨螭啊墨螭,你觉得展璋会不会放过你?


    会不会放过你的族人?


    周永安真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周永安看向竹昭昭,厉色道:“小翠,只要你带本殿去巫族,本殿就不计较你与墨螭勾结拐走本殿女儿的事。”


    竹昭昭冷眼斜睨:“你做梦!赶紧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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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墨螭放了!不然……”


    周永安眯笑:“哦?不然怎样?”


    竹昭昭猛地举起阿钰:“不然我就摔死她!”


    竹昭昭眼底蓄着累,她心中也很煎熬。对不起了阿钰,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周永安收回嘴角的笑,朝那女婴定睛一看,瞳孔震地,那是阿云和他的女儿。


    他还没有好好抱过她呢,也不知女儿会不会怪他。


    周永安朝竹昭昭伸出右手,哄骗道:“小翠,来,只要你把孩子交给我,再带本殿去巫族,本殿就放了他。”


    “你看怎么样?”


    周永安分明是笑着的,那笑容和在无垢宗初见他时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是温暖和煦,现如今带着森然冷意。


    夷无路强忍着痛,想要从他的脚底挣脱,但无奈全身上下被缚妖绳捆住,只得干着急:“昭昭,不要听他的!你快带着孩子跑!”


    “咔嚓——”一声,周永安再次加重脚上的力道,重新将夷无路的脑袋踩进泥里,脚尖还来回碾压。重压之下,连覆住夷无路半边脸的面具都产生了不小的裂纹。


    夷无路疼得胸腔发出一声闷哼。周永安则漫不经心地威胁:“可真是情深义重啊,不过,你俩只能活一个。”


    看着墨螭被如此折辱,竹昭昭心口就如同被撕裂了般心痛,她咽下胸中的怒火,强逼着自己冷静,“你先放了他,我带你去巫族。”


    周永安:“先放了他?万一你后悔了怎么办?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先把孩子给我。”


    竹昭昭:“不行。先放人。”


    周永安眉头渐渐压了下来,阴影打在眼周衬得他阴险更甚非常。


    即便如此,竹昭昭也梗着脖子不肯退让。


    展璋淡淡开口,无所谓道:“你们谁都不信谁,不如先把孩子给我?”


    周永安:“展掌门,这……”


    展璋:“殿下,除妖要紧。”


    刚才竹昭昭一见到展璋时,就想开口告诉他,他被周永安当刀使了。但无论她怎么尝试,都发不出声,看来是被幻境下了禁制。


    展璋现如今当了掌门,看着更清心寡欲了。他为人方正,做她和周永安交易的中间人,应当还算可靠。


    竹昭昭上前一步,将阿钰交给展璋:“那就拜托展掌门了。”


    展璋接过孩子,刚才还有些哭闹的阿钰像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渐渐安稳下来,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展璋眼底罕见地产生了动容,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阿云还在他身边一样。


    还记得云儿被他送上祭妖坛那日,她在坛上受祭妖柱的锥骨刺心之痛,他在坛上也心如刀绞。尽管后悔过无数次,但师命难违,师弟的死需要有个交代,所以他不能放了她。


    但当他听说云儿被周永安带人劫走时,他反而有些庆幸,走了好,走了好啊,愿她能够幸福。


    之后师父要追回玉妖,他跪地拦住了。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割断红缘,忘却尘世,接任无垢宗掌门,斩尽天下妖邪。


    至今已有十载。


    阿钰的眼睛很亮,澄澈得照得出展璋的内心。展璋回过神,不合时宜地问了竹昭昭一句。


    “她叫什么名字?”


    “阿钰。她叫阿钰。”


    周永安在一旁紧张得汗流浃背。展璋之所以会站在他这一边,是因为他告诉展璋的是,墨螭趁项梵云生产虚弱之际,挖了她的妖丹,母子都没保下来。


    要是这贱婢告诉他孩子是阿云的……他不敢想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