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迷津观里渡迷津

    三日后,城外迷津观。


    一架古朴低调的马车停到了道观门口。马车上下先是下来一名仆妇,后又跟着下来一对青年男女。


    男的星眉剑目,面若刀削,可惜清俊的面容却被半扇面具覆盖。女的身着青衫襦裙,额间一点翠叶花钿衬得她清瘦。


    竹昭昭怀抱着项梵云出生没几日的婴孩,小手轻轻地抚拍她的背,直直地站在迷津观门口,盯着道观的牌匾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螭在一旁和观主交涉,交涉完后,见竹昭昭一脸呆滞的模样,便走到她身旁,顺着她的视线问:“昭昭,你在看什么?”


    竹昭昭的视线盯着“迷津观”三个字一动不动,问言,头也不回道:“我在想,这道观真的能渡人解惑,指点迷津吗?”


    墨螭:“世人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指点迷津什么的,他觉得都是那群算命先生讨生活的手段罢了。


    竹昭昭没说话,她清楚的知道,她连求个心理安慰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在这幻境中,一切的结果都是既定的。


    连称得上半个天道,能演算天机的梵云姐姐都无法左右命运,她就算得高人指点迷津又能做什么?


    墨螭试探地拢住她的胳膊,见竹昭昭没抵触,庆幸地拉着她往道观里去:“走吧,你和孩子暂时就待在道观里吧,等时机成熟,我便带你们出去。”


    “时机什么时候成熟。”


    “……快的话一年半载,慢的话三年五载。”


    “……好。”


    除了“好”,竹昭昭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在幻境中已经过了快十年了,她几乎快忘了这究竟是虚幻的,还是现实的。至于寻找打破幻境的办法,她胸中那团火也快随着时间寂灭了。


    竹昭昭就这样和奶娘在迷津观照顾着项梵云的女儿,隔一段时间就等墨螭带回些新奇玩意儿来解闷。


    孩子的母亲不在身边,竹昭昭便请观主给孩子赐名。说来也巧,观主不知从哪儿看出孩子体质通透,如玉无暇,赐名为“钰”。


    项钰。


    幻境之外,八九年前,传闻怂恿二皇子发动宫变,搅得京城满城风雨的国师项钰。


    原来,努尔第巴跟她说的皇室秘辛是错的。项钰不是梵云姐姐和皇帝周永安的孩子,而是她和无垢宗大师兄展璋的孩子。


    半年后,竹昭昭在院中逗小项钰玩乐时,墨螭回来了。


    许久不见他,竹昭昭倒不习惯了。只是她没想到,他一回来,竟是那样一番景象:


    墨螭浑身是血地抱着一块玉璞回来,见竹昭昭安然无恙,眸底喜色一闪而过,说了句“昭昭啊……我回来了”便昏倒了。


    竹昭昭从未如此慌乱过,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发懵,手脚冰冷,像是下一刻就堕入冰窖之中。还是观主提醒了一声,竹昭昭才回过神来,和观主一起将墨螭抬进屋里。


    墨螭昏睡的这几日,竹昭昭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墨螭,给他擦汗给他喂药,时不时还会盯着他脸上的面具愣上半天。


    每次看到那半张黑色面具,她内心都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她的突然失踪,他的身份也不会在众捉妖宗门面前暴露,更不会落得以残面之身蜗居在周永安身边为他干脏活来苟且偷生的这般田地。


    如今外面也不太平,竹昭昭听前来上香的香客们说,太子侧妃项梵云死了,据说是因滑胎郁结而死。太子悲恸至极,对外闭门三月不见客。


    竹昭昭只是默默听着不说话,周永安还是没有顾念往日情分,为了项梵云的妖形本体,杀了她。


    一回想起墨螭那日浑身是血地抱着玉璞回来,竹昭昭心中都还会不安。一是因为墨螭伤得很重,二是玉璞在他手上。


    梵云姐姐之前说过,这幻境的本源之力是她的本体原形。但她当时也没测算到之后她会将本体赠给谁,现在到了墨螭手中……


    她不知该庆幸还是懊悔。


    庆幸的是,如果幻境执念的主人真是墨螭,那只需要让墨螭放下执念便好。


    懊悔的是,她应该早些发现的。


    进入幻境时,自己替换了“白意欢”和“小翠”两人的身份,容貌随之改变。


    而墨螭,哦不,应该是说夷无路从始至终都是那张脸。之前他还是她身边的宠物小黑蛇时,除了性格脾气,就连日常反应也和夷无路一样,每次一靠近他,他的耳廓就泛红。


    除了不记得自己叫“夷无路”和幻境之外的事外,墨螭简直就是捉妖天师夷无路的翻版,只不过身份变成了妖而已。


    竹昭昭双手托着下巴,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墨螭。


    突然,墨螭眼皮动了一下。


    竹昭昭瞳孔瞬间明亮,着急忙慌地扒住他的小臂,轻声:“墨螭,墨螭,你醒了?”


    听着叽叽喳喳熟悉的声音又回响在耳边,床上的男人欣欣然睁开了眼,入眼是竹昭昭一脸忧心的模样。


    墨螭愣了一下,随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她的脸,额间点翠,眼小鼻大,耳大招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婢子。


    他打量了好一会,好似确认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快吓死我了!”说完,竹昭昭眼眶就不争气地湿润了,哭腔也渐渐出来。


    墨螭迟疑开口:“你……刚叫我什么?”说完,他还警惕地扫视了周围一圈。


    竹昭昭有些急了,不会是烧糊涂,不认识她了吧,这可咋办?


    竹昭昭:“墨螭呀,我叫你墨螭。我是竹昭昭啊,你忘了?”


    墨螭盯着竹昭昭眼小鼻大的脸表示怀疑。


    “还是说你只记得‘白意欢’?”


    想到这儿,竹昭昭嘀哩咕噜小声地骂了他两句:哼,见色忘友的臭道士!等你恢复记忆了,我要你好看!


    最后一句还带着点儿气音。


    墨螭嘴角微微一笑,眼神来回这么一转,像是全想起来一样,笑道:“小……昭昭啊,我当然记得你。”


    “这不才刚醒,脑子还糊涂着,刚才才没认出你来。”


    竹昭昭也不和他磨叽,同他讲了近几日的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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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见山地问:“你前几日干什么去了?回来就浑身是血,还见我到我就晕了。”


    墨螭眼珠转了一下,回忆道:“前几日,项梵云测算到她死期将至,于是暗中让我前去,我以为她是让我来帮她的……”


    竹昭昭急不可耐:“然后呢?”


    墨螭:“她死了。在我面前自剖妖丹而死。”


    听到这个消息后,竹昭昭腿软瘫坐一地,心直接凉透了半截。


    没想到是自剖妖丹而亡。连死也不想让周永安插手吗?我的梵云姐姐。


    “死之前,她让我务必收好她的妖形本体昆仑玉,然后带着你永远离开京城。”


    竹昭昭鼻头酸涩,脖颈僵直地转头看向他,眼底暗藏杀意:“所以,周永安发现了是你带走了昆仑玉,才追杀你至重伤的吗?”


    墨螭:“没错,他到时,地上只有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妖丹化形的昆仑玉被我拿走了。”


    竹昭昭:“那你怎么还敢回迷津观?已经好几日了,周永安可能马上就要找到这儿了!”


    竹昭昭惊得不顾还瘫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去收拾东西:“快!收拾东西,我们带着阿钰一起离开这儿!”


    墨螭气定神闲地坐在床上:“放心,他查不到这儿来。我早料到有反目这一日,所以最初安置阿钰的时候,根本没去他指定的道观。”


    竹昭昭收拾包袱的手顿住:“那这里是……?”


    墨螭:“我借巫族蛇神之力,捏造的一个虚空之境罢了。常人无人带路,是进不来的。”


    竹昭昭:所以,这段时间来上香的香客全是假的?!”


    墨螭轻轻挥一挥衣袖,窗外飘进一连串的红色小人符纸:“障眼法罢了。让他们出去听听外界趣事,带回来给你解解闷。”


    难怪每次她偷听香客的墙角都不会被他们发现,还越讲越大声……原来是唯恐她听不到啊。


    竹昭昭:“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昆仑玉在你这儿,周永安不会放过你的。”


    墨螭轻嗤了声,冷笑:“巧了,我也不打算放过他。”


    周永安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逼项梵云走上绝境,还想用昆仑玉镇压他的族人,自己这些年背地里替他干了多少脏活,也是时候算算账了。


    竹昭昭看着墨螭对周永安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顿时放下心来。梵云姐姐,你的仇,我一定会为你报的。


    墨螭:“你呢?你之后想干嘛?京城这么危险,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竹昭昭眼睛瞬时瞪大,摇头拒绝:“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墨螭:“那你想做什么?”


    他想不明白,周永安坏事做尽,自有他来收拾。项梵云屡次帮他,她的仇也自有他来报。她留下来干什么?


    现如今,京城局势因项梵云的死风云变幻,竹昭昭现在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不放心她留在京城。


    竹昭昭梗着脖子,心虚道:“因、因为我喜欢你啊!”


    “你在哪,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