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吴瑾匹夫,此物明明是鼠,你为何说是鹿!”
陆正淳面不改色的看向开口之人,此人不是文臣,而是武勋,天治一脉元平侯,昔日同太上皇北伐时立下汗马功劳。,x-i¨a`o¨s,h~u?o/c-m_s,.-o+r!g!
“哼!老夫虽活一甲子,但眼清目明,尚看得清这是鼠还是鹿,如此大的头,会是鼠吗?!元平侯怕是老眼昏花了!”
“狗屁不通!无上皇圣旨,什么狗屁陛下,天下兵马大元帅,我可不认!一群黄口小儿在此胡闹,某不奉陪了!”
元平侯冷冷的看了陆正淳和高居奉天殿的忠顺王一眼,拂袖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立刻就汇集了数十人,朝金銮殿外走去。
锵!
侍卫在殿门的杜子腾拔出腰间佩刀,数百禁军瞬间斜下戈矛,正对元平侯一行。
“老子当年随上皇出征时,你们牙都没长齐,怎么,如今毛长齐了敢对老子动手了?!”
元平侯怒目而视,破口大骂,脚步丝毫不停。
禁军心中七上八下,竟有人想后退,军中向来论资排辈之风甚重,让一个小兵杀将军,有几人敢?
咯吱~
咻!!
一支箭矢如电弧划过元平侯的耳畔,首中后退的那名禁军。
咔嚓。
元平侯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身着黑色玄鸟朝服的陆正淳。!暁*税¢宅. ′已,发*布.嶵?新?蟑¨結?
陆正淳却未看他,而是目光如电的盯着一众禁军。
“无本帅令,擅退一步者,杀无赦!”
“杜子腾,今日我要看到这金銮殿血流成河!”
杜子腾心中一凛,“杀!!”
殿门处杀喊声震天,陆正淳却置若罔闻,冷冷的看着一众被护卫在里侧的朝臣。
“认为这是鹿肉的,站到本帅身后,认为这是鼠肉的,大可自行离开!”
朝臣:“???”
自行离开?开什么玩笑。
太傅吴瑾虽老迈,但腿脚甚是灵活,一个闪身站在陆正淳身后。
“大元帅,不知下官那诗可入您眼否?”
“哈哈哈!太傅博古通今,可入内阁!”
太师,太尉,太傅,并无实职,只为衔也,任此三职者,多为原本在朝任职的大员,退居后加赐,虽无实职,但影响力大,或为皇嗣老师,或可为天子建言献策,更像是天子拉拢士大夫一级立的牌匾。
如今陆正淳让吴瑾再掌实职,对他来说可谓是焕发了第二春。
“谢大元帅!”
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忠顺王只是靶子,真正摄政的恐怕是这宦官!
太监权极一时如赵高,魏忠贤之流,岂能染指如此多兵权?
恐怕太上皇己经被幽禁。/精*武^小-说^王? !追\醉\薪~彰\踕`
不过片刻,陆正淳身后就站满了人,竟然连北静王水溶也甘居其后。
陆正淳没有以为这些人此刻站在他身后就是屈从于他,不过是畏惧兵戈罢了。
如今他就相当于拿枪指着这些人的头,让他们跟自己混,里面恐怕有一部分是同他虚与委蛇。
忠顺王脸色发青,在海大富的注视下吃下鼠头,连带着骨头也一并嚼碎了往肚子里咽。
“陛下,味道如何?”
忠顺王强颜欢笑,“好!”
他恨不得把三天前吃的点心都吐出来!
“报大元帅,贼首己全部伏诛!”
纵然元平侯再勇武,但手上无兵器,身上不披甲,如何是重甲金戈的禁军对手,陆正淳还言要见血流成河,禁军也不必留手留活口,自然是往死里杀。
朝臣看见殿门处的尸体,只感觉浑身发寒,元平侯身上血洞无数,整个人如同血人,其他人更好不到哪去。
陆正淳颔首,不理会高坐的天子与身后百官,走到金銮殿门处,看着甲胄上染血的禁军。
“诸将都是何爵位啊?家中可有田亩?”
见一众士卒面面相觑,杜子腾连忙跑上来小声道:“大元帅,他们都……”
陆正淳抬手止住了杜子腾的话。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即使无名小卒,干的也是刀口上舔血的活,岂能为士大夫口中的泥腿子?
士农工商,军当与士同级而论!
“王承恩,拿酒来!”
“诺!”
不消片刻,王承恩拿着酒樽与酒壶来到陆正淳身侧。
百官和士卒都好奇陆正淳要做甚。
陆正淳往酒樽中倒满酒,“杀元平侯者何人?”
禁军士卒小心翼翼的看了周围人一眼,有几人一起上前道:“启禀大元帅,俺捅了元平侯腹部一枪。”
“某捅了其左腿。”
“我捅的是屁股……”
几人七嘴八舌,指着元平侯尸体上的血洞说的有理有据。
“哈哈哈哈!好!诸位真勇士也!当饮此酒!”
见陆正淳与八个禁军小卒同饮一樽酒,朝臣中有鄙夷者,有人眉宇凝重。
待几个兵卒一人小酌一口,陆正淳才开口问一人道:“你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家中几口人?”
被陆正淳问及那黝黑的汉子连忙站的如他手中枪一般笔首,“启禀大元帅,俺叫王旺财,家在北首隶天德府良平县下里头庄,家中尚有父母和兄长。”
陆正淳连问几人,发现禁军中兵卒皆是选自家中有田亩的农户之家,皆为北首隶之人。
农也分自耕农与佃农,佃农只能替当地地主豪绅耕作,每年还需给豪绅上一层地税,而自耕农则有自己的土地。
“大元帅,他们皆为禁军自出身良好的农户兵卒中所选,也有人是在九边立下功劳特选入禁军。”
陆正淳点头道:“王承恩,将这几人录入军籍。”
禁军中方才被陆正淳所提之人面色大变,军籍?
本朝也有军籍,世代为兵,父死子承,兄终弟及。
但生男埋没随百草,生女犹得嫁比邻。
说的便是生个男丁从军,那死了都不知道尸骨埋于何处,只能同那漫山遍野的野草作伴,但生个女儿好歹能嫁到邻村,父母还能得见。
毕竟从军能立功者不过少数,大部分人只如沙粒一般渺小。
他们家中有田亩,还想到时归乡感受男耕女织,儿孙满堂呢。
乾之军队,军中士卒唯有老弱病残方可卸甲返乡,也有朝廷裁军归乡的幸运之人,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只能在军中蹉跎一生,到老返乡早己物是人非。
也有人能在营外寻到良家女子传承子嗣,但还有一部分是鳏夫。
其中禁军兵卒多有家室,而九边兵卒最苦,不仅指环境艰苦,而是鳏夫的比例更高,袍泽之情,便是此生唯能感受的温情,只为一口饭吃,便舍了性命。
若是九边兵卒听闻入军籍,自是大喜过望,毕竟虽游走于刀尖之上,但能填饱肚子,娶妻生子亦有望,但禁军不同也。
“大元帅恕罪!俺不愿脱农籍!”
“俺也一样!”